初六,街上的灯笼虽开始逐渐散去,但年味却没有消散一分。
百姓照旧乐呵呵的走街访友,商家依旧乐呵呵的日进斗金,送礼的依旧送的起兴,收礼的依旧收的开心。
长安城一片祥和的景象。
所有人都挺高兴的。
唯独兵部和枢密院后勤司以及军政司的官吏很不高兴。
大过年的,别人都在家中抱着美人喝着小酒,悠哉悠哉的过着年假,怎么他们就这么倒霉,要提前上班呢?
兵部的人负责配发武器甲胄,军政司的人负责登记造册,后勤司的负责打扫布置城南城北两座大营。
为了城外那二十万人,他们忙的是脚不沾地。
皇帝动动嘴,底下跑断腿。
下面的意见很大。
但意见归意见,谁也不敢耽误事。
南北两军的框架快速成型,周开群也接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调令。
官职:南军第二军主将,官级:从二品,官衔:柱国。
柱国,等同于原先军衔制中的上将。
这算是实打实的高级将领了。
原先他想着,能谋划个从三品的参军都尉就够可以得了,结果没曾想,一不小心连升了两级。
秦怀玉在其中发挥了多大的用处,他不知道,但这丝毫不妨碍周开群第一时间登门拜谢。
说来也是有趣,秦怀玉的职位,是南军第二军前中郎将,官级正四品,官衔都尉,以后就是他的部下。
身为将军,却要来跟手下道谢,这事若是传出去,难免会有人多加耻笑,要换个好面子的人,肯定偷偷摸摸的上门,周开群却是不在乎这些。
脸面不脸面的,又不能换来饭吃,要这东西有何用?
巴结好了秦怀玉,这才是实打实的,这才是能当饭吃的。
这其中的利弊,周开群看的清的呢,所以,他这次大包小包,带了足足两大车的礼品。
诚意,可谓是表现得满满的。
周开群信心满满的来了,而后又灰头丧气的走了。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吃闭门羹?
没办事前,秦怀玉笑呵呵的迎他进府,现在事办成了,怎么却又闭门不见了?
这世人哪有给人办事不图回报的人。
除非,是想做好事积阴福?
要不然干嘛当这么大的冤种……不,应该是大善人。
秦怀玉这娃,是个好娃。
心中暗自发了张好人卡后,周开群直接去了终南山下的大营。
今日,一朝飞上了凤凰枝,这是个结束,也是个开始。
周开群还想试试再往上走一走。
身为将军,想升官,那就得仰仗下面的人。
只要兵够厉害,那功劳自然也就来了。
好兵都是抢手的。
终南山大营现在是吵的不可开交。
南军北军,两军麾下各设五军,每军统率两万人。
周开群终是去的迟了些,等他到的时候,第一军,第三军,和第五军,已经挑够人走了。
第四军的主将也已经挑了大半的人了,周开群一阵懊恼,急忙抢起了人。
…………
外面喧喧扰扰,听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裴行俭起身,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了听,喊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喂,门外的,吱个声啊。”
地下室外的守卒不出声,靠在墙角的薛仁贵,一边不停地在眼前晃动着手掌,一边开口讥讽道:“瞧瞧,就你这德行,谁都不愿意搭理。”
“姓薛的,你还想打架是不。”
裴行俭盯向了墙角,看着隐隐晃动的手掌,咒骂道:“小心迟早把眼睛晃瞎了。”
薛仁贵冷笑一声,不愿再搭理这等无知之人。
地下室漆黑一片。
看不到日月星辰,薛仁贵都已经忘记了时间。
每日吃喝拉撒都在这小小的屋子中,空气中浓浓的骚臭味,已经将那股年少冲动,抹去的差不多了。
若是这辈子还有机会出去,他定然做个动口不动手的君子。
正想着时,地下室的门咯吱响起。
薛仁贵和裴行俭下意识的都捂住了眼睛。
明亮的阳光打进,两人透过指缝适应了几息后,才放下了手。
“豁,跟猪圈一样。”
看守捏着鼻子,将怀中的黑色军服丢在脚下,嗡声道:“把衣服换上后出来。”
说完,看守匆匆逃离。
裴行俭捡起粗麻衣服,如获至宝般的用脸摩擦着。
衣服的材质很粗糙,摩的皮肤微微泛红,一直很爱护脸蛋的裴行俭此刻却不在乎了。
他的表情,很陶醉,很沉迷。
但在薛仁贵的眼中,一切都变成了猥琐。
从地下室出来,久违的新鲜空气,令脑袋一阵昏沉。
两人虽换上了新衣服,但一身的臭味仍在,侯在门口的守卫不愿太靠近二人,退后五六步后,一口气道:“薛仁贵,你去北军第三军,裴行俭,你去南军第二军。”
说完,守卫一溜烟的远去。
南军,北军?
两人一头雾水,下意识的互相望去,眼神交织的刹那,又冷哼一声瞬间别过了头。
顺着校场一路问,薛仁贵找到了第三军的负责人。
“报告,我叫薛仁贵,被分至北军第三军。”
怪不得突然传来一阵屎味,负责人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快速翻起了桌上的名册。
十几页过后,薛仁贵的名字映入眼前,后面还跟着私自斗殴几个字。
负责人皱了皱眉头,本就嫌弃的眼神变得更加嫌弃,随即提笔,在后勤营的名册上记下了薛仁贵的名字。
一波接一波的人从终南山走去,浩浩荡荡的队伍,在长安城外吸引了不少的眼球。
汉人大多议论的,都是这些士卒是哪部分的。
那些外族之人则都震撼于唐人军威之甚。
从吐谷浑来的慕容孝隽,喃喃自语道:“唐人是越来越强盛了。”
“大人。”亲卫抵过木牌道:“手续都办妥了,可以进城了,守城的士卒让咱们直接去鸿胪寺,说他们会给咱们安排住处。”
慕容孝隽点点头,城门楼牌匾上的长安二字,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慕容孝隽暗叹一口气,心中忍不住升起了股惆怅。
也不知唐人愿不愿意救助他们些粮食。
如果不愿的话,那会不会接纳他们请求归顺内附的请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