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李元景结结巴巴的。
造反...
光是想到这两个字,两条腿就开始不停打颤了。
没想到平日里老老实实的李元祥,竟然敢生出这等心思。
这老实人一旦发起了疯,可真是敢捅天日地。
李元景是又惊又服。
他心中虽也有怨气,但这种杀头的事情,就是仙人把胆子借给他,他都不敢掺和。
这可是轻则砍头重则凌迟的死罪啊!
一想到小刀子在身上割来割去,李元景心里就犯恶心。
“六哥,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们现在还有..”
“住口。”
李元祥恶魔般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不等说完,李元景用力推开他,起身道:“不要说了,今天我就当你没来过,也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你快走吧。”
说完,逃似的往门口走去。
“六哥!”
李元祥不死心,大喝一声道:“多年心血,你真的舍得吗?”
李元景脚步一顿,收回已经迈过门槛的脚,转身道:“元祥,做哥哥的劝你一句,胳膊拗不过大腿,要真是你说的这样,那给就给了吧,钱财都是身外物,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命!”
哈哈哈…
几声大笑过后,李元祥讥讽道:“既然六哥想当个摇尾巴的狗,那做弟弟的也无话可说,告辞!”
拱了拱手,李元祥扬长而去。
.....
寒风凛凛,天地间一片灰蒙。
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肆意飞舞。
一夜之间,长安城变为了银白色。
突然袭来的暴雪,百年难遇,城内已有上百人因此丧命,而整个关中直隶,冻死受灾者更是达到了千人,
有宵小趁机开始宣扬什么天灾论,将这场雪灾的起因,扣在了皇帝无德的头上。
人在宫中坐,祸从天上来。
要只是发发牢骚骂两句那也无妨,可乱扣帽子,这明显是包藏祸心。
李承乾自然忍受不了,他也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朝中百官。
于是,在令直隶布政司抓紧赈灾的同时,又令北镇抚司严查这些散播谣言的宵小之辈。
这是北镇抚司成立以来,皇帝吩咐下来的第一件差事,万朝均对此是极为看重。
他冒着寒风顶着暴雪,亲自带人奔赴关中各地,前前后后将七八百人关进了大牢之中。
北镇抚司此次行动,没有知会地方各部门一声,抓人之后直接移送去了南镇抚司判罚关押。
朝中百官大为震惊。
原以为南北两司是个小透明,没曾想却是躲在暗地里的老虎。
居于庙堂之上,却凌驾于朝廷之外。
权柄如此之大,这怎么能行?
越过三法司,直接逮捕判罚一条龙,今日能悄无声息抓贼人,那明日是不是也能不走正规程序,直接将他们丢到南镇抚司的大牢里去?
这置朝廷律法为何地?
这不就是汉之廷尉狱,魏之校事官吗?
这南北两司,不就和上面那两个一样,都是皇帝豢养的鹰犬吗?
自古以来,官吏都是受鹰犬祸害最为严重之人。
放任两司,就等同于是在脖子上支了一把剑。
于是,一封封弹劾两司枉法的奏折,如雪花般飘进了两仪殿。
上至各部堂司,下至各司吏员,只要是够资格上奏的,十之八九都递了折子。
虽然大部分重臣都没有表态,但这时候的沉默,其实也代表着一种态度。
这让李承乾心中更觉紧迫棘手。
今日只是察觉到了危险,他们反应便如此激烈,来日若是真正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在这两仪殿还能做的安稳?
李承乾将所有弹劾留中不发,他想要看看这些人的底线在哪里。
这之后的一两日,针对两司的弹劾越来越猛烈。
而李承乾依旧不予理会。
随即,民部尚书萧瑀率先下场,各部尚书紧随其后,除了崔康等少数几人没有上奏之外,其余人都借着维护法度的名义,明里暗里劝奏李承乾严惩两司相关乱法人员。
随着这些大佬下场,弹劾之风骤然达到了高潮。
一日之间,李承乾收到的弹劾多达两百多份,南北两司被这些人喷成了奸佞小人聚集之地。
朝廷的风波很快就影响到了民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镇抚司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南北两司之官吏,甚至都不敢再身穿飞鱼服出门。
闹到了如此地步,李承乾依旧顶着压力不表态,直到两日之后,枢密院的人也跟着掺和了进来。
以往闹得不可开交的文臣武将,在核心利益面前,默契的达成了一种共识,就连粘上毛比猴还精的程咬金,此次也不再装糊涂。
自此,李承乾不得不先服软退让。
先是下诏令南镇抚司将抓来的那一批人移交给三法司复审,而后又下旨严厉训斥了一通万朝均和解川。
百官这才暂时作罢。
勋贵抱团之后的能量,令李承乾忌惮不已。
这之后,三法司以镇抚司乱法为由,将抓来的那一批人,放了个七七八八。
皇帝的脸面,明里暗里都被踩了一脚。
三法司联名上奏的折子递来时,李承乾正在立政殿和姜熙月共用午膳。
看完奏折之后,气的他将手中的玉碗直接摔了个稀巴烂。
一众宫人战战兢兢的跪地,头抬也不敢抬。
李承乾呼吸粗重。
姜熙月起身,一边给他按揉着肩膀,一边宽慰道:“陛下息怒,气坏了身子,高兴的不还是他们吗。”
李承乾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历代新君继位之后,总是喜欢清洗前朝老臣了。”
“这些人,根本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今日要换成是父皇,他们敢如此吗?”
说着,李承乾又重重锤了锤桌子道:“说到底,朕就是个空头天子,在他们那里,没有一丝帝王威严,看着朕长大,还真就把朕当个后辈小子了。”
越说越怒,将一旁的茶杯也摔在地上后,李承乾一字一句道:“我是真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赶回家去。”
“陛下。”
姜熙月心生担忧,她真怕李承乾将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可恨,可恨,可恨还得仰仗他们,可恨朕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李承乾是越想越气,甚至都有掀桌子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