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清净之地,怎可饮酒?”
身为观音寺的住持,慧周还是很有气度的。
哪怕此刻大殿内充斥着酒香味,他依旧十分心平气和。
李承乾慵懒的躺在摇椅上。
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拎着鸡腿。
一副纨绔浪子的模样。
身后三米外的菩萨金身闪闪发光。
这要是换了别人,慧周早都令人打出去了。
但面对李承乾,他只能耐着性子不停的劝说。
作为得道高僧,在劝诫人这一方面,慧周可谓是颇有心得。
但今儿个,哪怕他说破了嘴皮子,这位太子殿下也是毫无反应。
李承乾不仅视这寺庙里的清规戒律为俗物,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慧周一次。
“殿下,陛下令您为先皇后祈福,您如今这般作态,怎对得起陛下,怎对得起先皇后?”
瞅着道理讲不通了,慧周开始拉虎皮扯大旗。
提到皇帝和先皇后,醉醺醺的李承乾终于是有了反应。
脑袋一歪,斜瞥了一眼慧周。
李承乾将杯中的水酒一饮而尽,洒脱不羁道:“大师可曾听过一句话?"
说着,李承乾摇摇晃晃的起身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哈哈哈....
李承乾冲着耀眼的菩萨大笑两声,而后提起酒壶递给慧周道:“这是长安最好的酒,大师尝尝。”
给和尚递酒...
这是诛心之举!
辱人至厮,竖子着实可恶。
慧周的气息一乱,眼神中有了一丝怒气。
看着气呼呼的和尚,李承乾举起酒壶,猛灌一口之后,大喝道:“好酒!”
“太子殿下。”慧周绷不住了。
出家三十余载,熟读各种佛门典籍,见惯了各种大风大浪...
慧周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李承乾三言两语便能将他逼急眼,也算是有本事了。
“怎么?大师对孤有怨气?”
刚刚还是一副醉态的太子,现在却又清醒了过来。
冰冷的眼神,令慧周立马又变得淡定了起来。
“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冲着菩萨轻念一声之后,慧周平静道:“贫僧怎敢对殿下有怨气。”
“贫僧只是觉得,殿下既然是来给先皇后祈福的,那就该真心实意,如今这般作态....”
慧周摇了摇头,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李承乾见此鄙夷一笑道:“那大师觉得,孤怎么做,才算是真心实意?”
“吃斋可修身,念经可修心,内外双修可示心诚,心诚则可积佛缘,我佛慈悲....”
哈哈哈哈.....
未等慧周说完,听到我佛慈悲这四个字,李承乾便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是疯癫。
慧周一脸懵逼。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说了什么笑话吗?
看着笑出眼泪的太子,慧周十分不解。
“我佛慈悲...”
快要笑岔气的李承乾深吸几口气,平稳住气息道:“既然你佛慈悲,这世间为何还有这么多的苦难?”
这个问题,有无数人问过,慧周也回答过无数次。
当即,他便自信满满道:“人之一世就是一场修行,自然要经历酸甜苦辣。”
“如今的苦难并不是苦难,现在的苦,便是以后的福。”
这回答没什么毛病,听起来十分的有道理。
李承乾微微点点头,就在慧周以为说服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时候,李承乾突然冲着门外勾了勾手。
侯在门口的两个金吾卫,立马跑了进来。
慧周心中顿生不妙。
“把他腿打折。”
.....
听到这话,两个金吾卫懵了,慧周也懵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将他的腿打折?
慧周下意识的看向了双腿。
两个金吾卫也下意识的瞄向了他的腿。
“愣着做什么,听不懂孤的话吗?”
李承乾泯了一小口酒,神情冷漠的催促了起来。
太子,可不是他们两个小小的金吾卫能够得罪的。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太子发话了,那只好对不住这个和尚了。
金吾卫的眼神很凶恶,慧周连忙退后几步,大声道:“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
李承乾把玩着手中的就被,玩味道:“你不是说人都是来经历修行的吗?不是说现在的苦就是以后的福吗?”
“既然如此,孤就帮你积点福。”
慧周:......
这太子有毛病吧..
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是人说的话吗?
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可是得道高僧啊。
两个金吾卫一步步靠近,慧周一步步后退。
很快,他便退到了菩萨的身前。
高两丈的文殊菩萨面目慈祥,在佛教典籍中有大神通的菩萨,现在却护不了慧周一丝。
“大师修行数十载,难道现在是怕了吗?”
李承乾一脸鄙夷,令两个金吾卫将慧周押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来大师的修行境界还不够啊。”
听到这话,慧周面色一灰。
原以为能趁着这个机会跟太子好好的亲近亲近。
若是能让李承乾信佛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慧周一直有一个愿望。
他希望可以重现南北朝时佛家的盛景。
江南四百八十寺。
那个时候,虽然天下战乱不休,但却是佛教之人心中的盛世。
慧周想通过李承乾,重现佛家盛世。
但谁能想的到,这位太子殿下居然是这么个德行。
着实可恶至极。
慧周耷拉着脑袋,不敢跟李承乾对视。
而李承乾的眼神,则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渍渍渍...
“大师身上的这袈裟,可真的是不俗啊。”
说着,李承乾便将袈裟从慧周的身上拽了下来。
“这等面料,比孤身上的都好啊,还纹了金线,看来念经还真的是挺能赚钱啊。”
听到这话,慧周的呼吸都沉重了几息。
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
“太子殿下若是觉得小僧有所怠慢,自行离去便是,为何要如此辱我?”
李承乾冷笑一声,将袈裟仍在脚下道:“观音寺,建于贞观二年,如今贞观十年,短短八年间,你们这些秃驴以供奉香田的名义,侵占土地三千多亩。”
李承乾弯下身子,看着慧周冷冷道:“你的佛,可能的确慈悲,但你们这些秃驴,怕是没什么慈悲之心。”
“寻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立一个金光闪闪的铜像,而后功德箱往那一摆,你们这些人一辈子便吃喝不愁了。”
“不扔给你们几文钱,百姓连给佛上香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你所谓的你佛慈悲吗?这就是你所谓的修行吗?”
李承乾说着,一巴掌就打在了慧周的光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