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来枢密院这几人,原本是想商议一下是不是先戒严京城的。
但没曾想,李孝恭却一脸为难道:“枢密军情,帝直掌之,无帝命,吾等不敢为之,兵下亦不敢奉命也。”
房玄龄几人无奈。
心里忍不住对李世民将兵权握的这么紧,多了一丝抱怨之意。
没办法,他们只得先令能指挥的动的巡警们,在城中严加巡逻,谨防肖小趁机作乱。
几人一番商议,商议来商议去,啥都没有商议出来。
正待房玄龄心烦之际,苏宁带着张子风赶了回来。
身为孙思邈的高徒,张子风的确是比太医院的这些老太医们强了许多。
虽然对皇后的病情束手无策,但几十根银针下去,还是顺利的先弄醒了李世民。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皇帝,神色略显迷茫。
好似是失忆了一般。
眼睛扑棱扑棱的看着房玄龄等人,不解他的这几位心腹爱臣,不好好的在公房办差,跑到两仪殿来作甚。
瞅着皇帝此刻的样子,房玄龄眼眶微红,虽然心中不忍,但不得不帮皇帝回忆了一番发生了何事。
李世民想起之后,立马两行清泪从眼角划过,喃喃自语道:“吾父去已...”
说着说着,皇帝开始痛哭流涕。
房玄龄几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皇帝看到了身旁晕过去的爱妻,激动之下差点又晕了过去。
幸好张子风一番妙手回春。
趁着现在皇帝醒着,房玄龄连忙道:“陛下,可要戒严京城?”
长安现在数百万人,每天客商不分昼夜进进出出,那是说戒严就戒严的。
“不用,朕无妨,歇息几日便是。”李世民摇摇头,哀声道:“如今上皇崩逝,遗旨想要葬在灵州,卿等觉得如何?”
李渊想葬在哪,其实无所谓,这是他最后的遗诏,若是不尊的话,难免有人说话茬。
房玄龄回道:“此事不如就遵循上皇之意,将献陵立为衣冠冢即可。”
李世民点点头不再言语。
长孙无忌见此道:“陛下,是否该派人去灵州,查探行刺之事?”
李渊一个闲散的太上皇,突然被人行刺,还是个女人。
这事哪哪都透露着不对劲。
虽然九江三人的奏报表明了这事跟李承乾无关。
但灵州毕竟是他的地盘,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李承乾怎么着也得给个交代。
长孙无忌一提起这茬,李世民又立马激动了起来。
“查,令人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长孙无忌面色一喜,皇帝如今这般愤怒,不管最后查出个什么结果来,李承乾难免会被惩处一番。
一番商议过后,李世民还是又晕了过去。
不过也无大碍,晕过去,刚好皇帝好好休息休息,反正该敲定的事情都敲定了。
遵循李世民的吩咐,汉王李元昌为主使,河间郡王李孝恭为副使,前往灵州迎接李渊灵枢。
虽然只是衣冠冢,但该有的礼制还是不能少的,不论是献陵还是长安,都要好好布置布置。
在长安开始缟素满城的时候,灵州城则开始撤去缟素。
本来按照规矩,皇帝驾崩要停灵数月的,在保证尸身不腐的这一方面,宫里有着各种办法和秘方。
但这些办法和秘方,统统都对李渊失效了。
停灵只不过半月有余,哪怕将水银的用量加到最大,也开始制止不了尸身的腐烂。
如今灵州本就到了盛夏。
没办法,只得匆匆下葬。
周方选的地方,是在城外三十里处云华山。
这地方不错,有山有水有树林,道士还说这里有仙气。
李承乾也不管是真是假,大手一挥,就将这里改名为念祖山。
随即,李渊便在此地枕山傍水。
李承乾一切都遵循他的吩咐,不论是陵寝还是后事,皆从简从易。
这既圆了李渊的愿,也免的以后有人以抢救性发掘的名义,再将他给刨出来。
看着墓碑上简简单单的陇西李公四个字,李承乾长叹一口气。
自此之后,这位大唐帝国的开创者,便只存在于史书之中了。
“走吧,回去吧。”姜熙月轻轻拉了一把李承乾。
看着憔悴许多的太子妃,李承乾令她先独自回去。
姜熙月长叹一声,随即先行回了都督府。
待她走后,李承乾挥退四周,如老友一般坐在墓碑前,将他的前世今生都述说给了李渊。
带着秘密生活,不好受。
将心中的秘密全都讲出来之后,李承乾立马感觉轻松了许多。
.....
行宫,安西宫。
坐在原本属于李渊的座位上,李承乾又是一通长吁短叹。
“殿下,人都来了。”高士德红着眼禀道。
“带她们进来吧。”李承乾揉着脑袋疲惫道。
很快,李渊的一众妃嫔们不安的走了进来。
看着这些没比他大几岁的女人,李承乾叹口气道:“如今上皇崩逝,尔等也出宫吧,你等每月皆可去资产科领取一笔月俸。”
一众女人一听,立马哭了起来。
哭哭戚戚的声音,令人更加心烦。
李承乾挥了挥手,汤亢立马将她们带了出去。
殿中安静下来之后,李承乾对着高士德道:“高公公,你跟我回都督府吧,以后就在府里颐养天年吧。”
李承乾一副后辈子侄的模样,令高士德感动的跪地道:“殿下好意,老奴心领,但老奴伺候太上皇一辈子了,这都督府老奴就不去了,只求殿下能开恩,让老奴在上皇陵寝旁,能有一席之地。”
沉默几息后,李承乾无奈道:“高公,你这何苦呢?”
“求殿下开恩。”高士德伏首。
长叹一口气,李承乾亲自扶起高士德,执后辈之礼道:“李氏后生,恭送高公。”
高士德一笑,坦之泰然的受了李承乾这一礼。
看着高士德佝偻的背影,朴二郎立马跟了上去。
一刻钟之后,一直奉高士德为师傅的朴二郎,红着眼进来道:“殿下,高公公去了。”
唉...
“你亲自去办,按士大夫制,葬在上皇陵寝边,墓碑就立李氏高公墓。”
“奴婢替高公公谢过殿下。”
朴二郎行了一礼,眼泪泛滥的离去。
殿内空无一人,落寞之感,令李承乾又突觉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