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部可汗那锐利的眼神,让弥兰陵川很快便出了一身的汗。
李承乾看他一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样子,摇了摇头,便让房遗爱带着弥兰陵川先下去歇着了。
待他走后,四部可汗才收敛起了那副凶神恶煞之像。
拓拔元一看,也让拓拔部诸将退了下去,待众人都走后,李承乾才道:
“几位可汗,你等几部现在跟西部公司多有生意往来,孤来这一趟,即是眼瞅着快要到年关了,所以替朝廷来看看你们,也是为了问问大家,在做西部公司做生意的时候,可还有什么不便?”
这五人互相扫了一眼,问题肯定是有的,但谁也不肯先主动跳出来说,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之后,仆谷部可汗仆从那率先沉不住气了。
“殿下,不便倒是没有,就是有一些小问题,比如西部公司的一些货物,跟我们是直接用马匹等牲畜来结算,但现在有些货价格就比较便宜了,这种以物换物的方式,我等略微亏了一点。”
仆从那笑呵呵的说完后,紧张的低下了头,这种以物换物的方式,在刚开始,他们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那时候西部公司的任何东西都比牲畜贵,现在稍有亏损就说话,李承乾心里也是稍微有点不爽。
不过这也是细枝末节的事情,李承乾很快便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孤定然不能让你等吃亏,这样吧,以后只用金钱结算如何?”
“多谢殿下体谅。”仆从那笑呵呵的坐下后,其余四人一看李承乾没有什么生气之色,当下便都说起了自己的问题。
一番沟通之后,他们所提出的问题,李承乾都一一给他们解决了,哪怕是在某些方面他吃了一些小亏,但李承乾也认了。
现在让他们甜头吃的越多,那他们跟底下牧民的矛盾就会越来越尖锐,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但目前为止,这五人没有一个人看出李承乾此举是不安好心的,他们在心里,还念叨着太子小儿是个好人呢。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你等就回去吧,孤就不去你四部了,临近年关,孤给四部牧民准备了一些礼物,你等带回去替孤送给他们。”
“是,谢殿下恩赏。”
四部可汗也不想在拓拔部多待,点齐礼物之后,这四人便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地盘。
李承乾的礼物是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是不值钱的,但在其他人眼里,这可是宝贝。
不论是衣服还是日用品,那都是价格不菲,所以李承乾笃定,这四个可汗绝不会把东西发给手下的人,他们绝对会直接倒手一卖给胡商。
看着四部越行越远的背影,李承乾暗自笑了笑。
“拓拔侯爷,将牧民都集合起来吧,孤给他们亲自发放礼物。”
拓拔元毫无异样的应了一声,但心里却是一阵苦涩。
好端端的亲自发放做什么,就跟四部一样,交给他来负责多好。
唉…
拓拔元暗叹一口气,令人吹响了集合的号角声。
悠长的号声过后,拓拔部本部的牧民全都集结了起来,差不多一万多人。
李承乾面上一副友善的笑容,开始亲自给这些普通牧民,发放起了礼物。
每一个接过新衣的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摸着做工上乘的衣服,许多人小心翼翼的直接给李承乾跪下,感动的泪流满面。
天可怜见啊,活了一辈子了,可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这么好过,这些牧民叽哩哇啦的一通吼,李承乾也不知道他们喊得是什么,但从拓拔元生硬的笑容来看,应该是好话。
亲自发了一个时辰之后,李承乾便将此事交给了拓拔元负责。
在他的安排下,效率提高了很多,到了晚上之后,礼物全都分发完毕。
晚上,拓拔元还安排了一场篝火晚会,李承乾跟拓拔部众人欢歌载舞,一副十分亲切的样子,这让许多普通牧民,直接将李承乾的脸,牢牢记在了心里。
晚会结束之后,李承乾的一番话,更是将众牧民感动的流泪不止。
“尔等听好了,如今你等既已归顺大唐,那便是大唐之子民,若是有什么事,朝廷是不会不管你们的,朝廷要是不管,你等可去灵州找孤,孤一定给你们做主。”
李承乾这话听起来就有问题,但拓拔元就是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有何问题。
许多牧民在这一夜,翻来覆去彻夜难眠,他们拿着李承乾赠与的礼物,时不时的就突然流下几行清泪。
哪怕是拓拔元的儿子拓跋宏,也是被李承乾的一番作态感动的无以复加。
这位跟他同龄的太子殿下,真的是好人啊。
这一夜,拓拔部大营抽泣声不止。
到了第二天,李承乾准备返回灵州城的时候,前来送行的这些人,要么双眼红肿,要么顶着两个黑眼圈。
“臣,恭送殿下。”
李承乾翻身上马后,拓拔部众人纷纷行礼,看着拓拔元身后的拓跋宏,李承乾琢磨一二后,将身上的佩玉摘了下来。
“拓跋宏,你小子不错,这玉佩,孤就送给你了。”
眼圈乌黑的拓拔宏看着手中的玉佩愣了神,等他回过神之后,李承乾一行人已经奔出了几百米。
“多谢殿下赏赐!”
拓跋宏放声吼了一嗓子,李承乾举起手挥了挥马鞭,而后便消失在了远方。
拓拔元看着小心翼翼将玉佩放在怀中的儿子,心里暗叹一口气。
……
来的时候携带着大量的礼物,回的时候轻装简行,这速度自然提升了数倍,短短半日的功夫,他们便赶了一大半的路。
按照这速度,天黑之前,便能赶到宁川关了。
嵇察河,是草原上的第一大河,自西向东一直延伸进大唐境内,而后与黄河汇聚。
此河深倒是没有多深,但却异常的宽广,两岸相隔,起码有三十多米,
草原上的冬天比灵州城还要冷,这嵇察河自然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马走在上面都容易打滑,所以在过河的时候,众人都是牵着马。
房遗爱带着一部分侍卫打头阵,李承乾和一部分侍卫居中,尉迟宝林带着第九连殿后。
等到房遗爱他们到了对岸之后,李承乾刚刚走到河中央,第九连也开始准备过河。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起,而后,南北两岸便袭来了无数的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