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城,仁安坊。
因为靠近市坊,所以许多外地来的游客行商,都会在这附近寻找落脚的地方。
慢慢的,仁安坊的客栈越来越多,虽然客源充足,但互相之间,仍然避免不了发生争抢客人这种事情。
在其他同行还在想尽办法拉低房价,甚至不惜搞一些歪门邪道的招数的时候,如家客栈的老板,颇有商业眼光的将原本的木制二层小楼拆掉,选择用红砖和水泥,新起了一栋二层小楼。
新屋新气象,老板咬咬牙,不仅花了大价钱还动用了不少关系,从三里营搞来了一批最新上市非常抢手的内墙粉。
虽然费了不少的劲,但用上之后,屋里的墙那是又白又平又滑,就跟美人的肌肤一般,因此吸引来了不少的客人。
每天他这,都是早早的就没了空房,甚至为了抢房而大打出手的事情,屡见不鲜。
老板得意之余又觉得惆怅,仁安坊的其他客栈现在也是准备要盖新房了,到时候也不知是个什么景象。
唉…
“呦,吴老板,生意这么火,怎么还唉声叹气起来了?”
朱子奇穿着一上好的皮子,面色红润身形圆融,一看就是个富贵的人。
以前,他是改造标兵,现在,他则是灵州城有名的包工头。
得益于当囚犯的那一段日子里,不停地拆房子盖房子,朱子奇他们这一批囚犯,是目前唯一会盖新式房子的人。
因为表现不错干活积极,李承乾出于人道主义便释放了这群小吏囚犯。
朱子奇在里面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大队长,所以在囚犯之中比较有威望,出狱之后,他就便聚拢起之前的那批狱友,搞了一支建筑队。
如今灵州城里,盖新式房子的人不少,所以朱子奇赚的可以说是盆满钵满。
前两天,在跟之前的看守喝酒的时候,据那看守透露,太子殿下准备在三里营,建造一个新式的大型监狱,听说以后全灵州的囚犯,都会关押在这个监狱里。
这可是个大工程,最重要的是,据传闻,这一次修建监狱,太子殿下不准备征发徭役,而是准备交给灵州的这几个建筑队。
虽然到时候仍旧能吃到肉,但朱子奇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想要独自吃下这单生意。
想要吃下这么大的一块肉,那手下就得有许多人,太子为什么将他们几个建筑队凑到一起干,那不就是因为单个的人手不够吗?
只要能凑够人手,那太子定然会交给一个人来做,这样质量更加的有保证。
所以这几天,朱子奇不断的一边变卖家产,一边大肆招人培训,今天来这如家客栈,就是因为还有一笔尾款没有收来。
这是一笔小钱,要隔往日,朱子奇催都不带催的,更别说亲自来要账了,那样有损格局。
但如今,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吴老板一看朱子奇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来干嘛的了。
扣下尾款,是为了防止出现质量问题,如今一个多月了也没啥问题,吴老板也是个爽快的人,不等朱子奇张口,便令小厮抬来了一大箱子。
朱子奇听声音也知道箱子里的是什么,笑呵呵的打开之后,里面却全都是泛绿色的五铢钱,朱子奇的笑容一滞,
“这,吴老板,能不能换成开元通宝啊,这么多,我不好拿啊。”
朱子奇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经济,但他最近却发现,物价不仅突然开始上涨了,有好多商品,还一直处于缺货之中。
这种现象很奇怪,朱子奇虽然不确定这和市面上五铢钱越来越多有关系,但他本能的还是不想收五铢钱。
“朱老板,在我这住店的,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人家用的都是五铢钱,我去那给你搞开元通宝呀。”
“再说了,这不管是五铢钱还是开元通宝,那不都是一样的嘛,我一个字也没有少你的呀,不信你就数数嘛。”
吴老板一口江淮口音,听起来有点不高兴了,朱子奇一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道了声谢后,便让两个伙计抬起箱子就走。
在他走后,一直站在二楼楼梯口,看了半天的两个客商,也一脸嘲讽的回了客房。
客房内温暖如初,他们住的是最上等的客房,所以炉子里烧的,都是上好的木炭。
不仅没有什么烟,反而还有种淡淡的香味。
一中年男子脱掉上衣,毫无形象的敞胸露肚,坐在火炉边一边添加木炭,一边饮着酒。
这么一副洒脱不羁做派的男子,正是清河崔氏二郎君,也就是崔康的弟弟:崔博文。
这位崔家二郎君,不喜欢别人叫他二郎,更喜欢别人直接叫他二爷。
在世族中,这种叫法就是有辱斯文,再加上这位崔二爷,不仅平日里放荡不羁不守规矩,还娶了一平民女子为妻。
所以他的风评在世族中并不好,只有崔康知道,他的这位二弟是一大才之人,要不是性子风流洒脱不受管教,那也是能入阁为相的主。
崔二爷潇洒的喝着酒,一旁的管家崔氏生笑眯眯道:“老爷,您这计谋可真厉害,如今咱们家里那些没用的五铢钱,现在都在灵州换成了真金白银的物件,估计那太子小儿,现在正高兴灵州商业繁荣呢。”
崔博文笑了笑,将手中的酒壶扔给了管家,抓起炉边的肉块,就大嘴咬了一口。
一边用力嚼一边道:“这才哪到哪,如今五铢钱已经在灵州扎了根,等到大哥将其他人家里的五铢钱也收来,到时候只要在灵州各地将五铢钱散出去,一夜之间,这灵州,就要变成荒蛮之地了。”
崔博文一脸自得之意,笑着笑着,神色就变得阴冷。
一个太子也敢杀他的侄儿,崔玉生可是他从小看大的,多好的孩子,虽然行事还略显浮躁,但为人聪慧,多历练历练,定然能成大器。
这可是他崔家的麒麟儿,却死于太子那等下三滥的手段之中,如今只是一个开始,这仇,慢慢报。
……
阿嚏,阿嚏!
李承乾刚出都督府正准备上马,突然无预兆的打了两个喷嚏,搜了搜鼻子觉得莫名其妙。
翻身上马,带着几个护卫就赶往了西大营,当初征召的那一批青年,历经三个多月严厉的训练之后,今天,就要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