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是真没想到无论你什么时候遇到小怪兽,都有一万种方法把她拐走。”路茗沢忽然笑的贼熘熘的,路明菲骤然警觉起来,这家伙只要露出这种表情,就铁定代表没什么好事儿。
“什么小怪兽?你脑子瓦特啦?”路明菲立刻进入戒备模式,她深知别太给路茗沢好脸色看,不然就会被蹬鼻子上脸。
“绘梨衣。”路茗沢说,“她是一只小怪兽。”
“我看你是羡慕人家貌若天仙心地单纯!”路明菲满脸鄙夷,“哪像你!萝莉身大叔心,想来平时一个人独处时的娱乐就是蹲在那抠脚丫!”
“啧啧啧,真是女人如手足姐妹如衣服啊,这才遇到人家几个小时就跟人一条心了,全然不顾我这与你苦情多年的好姐妹。”路茗沢以手遮脸嘤嘤啜泣,“这可不是我随意编排的绰号,是她自称小怪兽的,我们都这么叫她。”
“为什么?”路明菲不明白,那么漂亮那么乖巧的女孩,居然会自称自己是怪兽。
“这就要回到很久以前说起了,如果你有认真看完我给你的书,就会记得对应龙族混血种的历史,看管白王之卵的分别是天照,月读,和须左之男,这三位贵子即是日本神话中地位极高的三大主神。”路茗沢说,“日本人自称他们的天皇是神的后裔,这点和中国的皇帝们宣称的真龙天子很像,都只是政治手段,在真实的历史中,日本混血种里确实有这三位贵子的后裔,只不过随着历史的变迁,他们有了别的姓氏,分别是橘,上杉,和源,蛇岐八家中的三大姓。”
“太牛掰了吧?”路明菲惊讶地瞪大眼睛,她知道路茗沢不会骗自己,亲耳听到有从古代传承至今的血统,这感觉就好比游戏里的天命之子,什么S级血统在这种来自神明的后裔面前感觉都只能提鞋了都。
“绘梨衣没有告诉你自己的姓氏,否则你就会知道她的全名是上杉绘梨衣,如今三大姓中,上杉家唯一的血统后裔,对应月读命,血统高贵的惊人。”路茗沢继续说,“因为血统过于纯粹,单靠说话就很容易无意识地发动言灵,所以她几乎不会说话,自称是只怪兽,不愿意回家也是因为从小就因为这种危险的血统她不能离开家,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你在秋叶原遇到她的时候她是偷偷熘出来的,这会儿源稚生正在带着黑道的人满世界找她。”
“难怪今天忽然取消了预订好的行程……象龟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啊。”路明菲恍然大悟。
“那么,知道了内情之后你打算怎么做?”路茗沢贼兮兮的,“是把绘梨衣送回去给源稚生当个老好人,还是天天泡在情人旅馆里打情骂俏把你家楚师兄扔到一边去?说真的你是今天没见到楚子航,否则就会看到令人动情到心碎的一幕,真没想到那样一个平日里面瘫到极致的家伙,也会有那种落寞到像只败犬的时候啊!”
路茗沢每一句话都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很长,眼神挑衅极具诱惑,路明菲被她说的心里痒痒,很想知道处置和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也清楚以路茗沢的个性不会轻易说出来。
“把绘梨衣交给象龟?怎么可能!”路明菲翻了翻白眼,“我都知道那小子不老实在骗我们了,我还亲手把他丢的东西还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记仇的小人!绘梨衣自己都说不想回去,我干嘛要违背她的想法呢?美少女和背信男,要相信谁遵从谁还需要我废话?”
“所以你是打算把她养在这家旅店里咯?”
“说的好像绘梨衣是什么小动物似的。”
“她确实是只小动物,单纯到会相信任何人的那种。”路茗沢说,“你大概没法想象她此前的人生只有医疗室,游戏,还有电视机,这次能跑到秋叶原都是个很大的意外,她站在那里哭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你出现的恰是时候。如果你不小心把她放出去了,遇到的是好人还好,要是坏人,说不定她会让半个东京都跟着一起完蛋。”
“你说的好像她是一支机械化兵团!”路明菲惊叹。
“单从战斗力上来说差不多,绘梨衣就是个矛盾的集合体,单纯,暴力,乖巧,但是又很血腥,你确定要把这只小怪兽留在身边就得想办法好好照顾好她。”
“可我还得去执行任务,还得为了师兄和恺撒跟源稚生对线……”路明菲挠挠脑袋,这委实是个很大的难题,绘梨衣需要人照顾,保证她不会出去乱跑被黑道的人逮住,学院的任务那边也不能放下,完全是分身乏术。
路茗沢没有接话茬,静静地看着路明菲愁眉苦脸,路明菲忽然灵光一闪,盯紧了路茗沢的脸,那感觉就像一个即将渴死的人看到了绿洲中的湖泊。
“看我干嘛?”路茗沢扁扁嘴,一股没好气的味道。
“哎呀,咱俩谁跟谁,见什么外呢!”路明菲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体操回旋,挪动屁股直往路茗沢那边拱,“帮帮忙呗?你看我总不能一边照顾绘梨衣一边去和源稚生对线。”
“哟,这会儿想起我来啦?之前女人如手足姐妹如衣服的时候也没见你顾及我的感受啊?”路茗沢阴阳怪气的,仿佛东厂的路公公,“咱家那也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呐,咱家也有脾气的!”
“那是那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嘛,您路茗沢是谁啊!小魔鬼欸!无所不能欸!我最最亲爱的妹妹欸!如果把路鸣泽献祭了就能让您获得永生,我将毫不犹豫地献上这等祭品!我的忠心日月可鉴,我对您的爱意天地为证,海枯石烂也比不过我的心意期限,所谓大爱无疆莫过于此……”路明菲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指天,虔诚的好似弥撒的信徒,满口都是乱都都的火车。
“呸呸呸,别扯了别扯了,再说下去都变成结婚誓词了。”路茗沢摆摆手努力把路明菲从自己身边推开,“你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犯起贱来的时候还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呢?”
“跟你学的呗~”路明菲就是不退让,把脸凑到路茗沢面前摇来摇去嬉皮笑脸,好像赶不走的小狗狗。
“帮你可以,但我总得有个报酬,免费的午餐不能无限白吃。”
“又要四分之一灵魂?”路明菲不作妖了,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好似看见了要猥亵自己的怪蜀黍,“就让你帮忙照顾个不会出门的姑娘而已,这点操作都要收这么高利息?难度能比杀条龙王还高不成?”
“急什么?我还没说自己要什么呢。”路茗沢从容地理了理长发,把额头上的发夹取了下来,那是一枚微笑的骷髅,她高举着这枚发卡,透过它看向高悬的皎月,“未来的路线会怎么发展,就连我也不知道,我给你那么多情报是因为以前我们有过约定,不能让你重蹈覆辙,而现在所有的事情也因为你的选择有了变化。我想要的报酬其实很简单也从未变过,龙王的龙骨十字,就这么简单,包括可能复苏的白王与黑王,不管这次东京城会有多少龙王死去,你都得成为最后的赢家。”
“多少?”路明菲的眼睛渐渐放大,“你的意思是,现在日本就已经不止一条龙王了?”
“是的,东京也许会成为最后的决战之地,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那些潜伏的老对手很有可能忽然出现,坐收渔翁之利。”路茗沢脱掉鞋袜,把脚伸进垂钓的冰洞里,这么做毫无疑问会被冻成傻子,她瑟瑟发抖忍不住地打颤,可笑容却是很开心的,“加油吧老姐,其实我也很想看看提前拿到剧本的话,你会怎么做,绘梨衣那边我会找人帮你照顾的,放心好了。”
“总感觉这交易好像我吃亏了……”路明菲起身,思考着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路茗沢又拿起她的鱼竿垂钓,路明菲原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解下自己的围巾和大衣披在路茗沢身上。
“干嘛?想用糖衣炮弹攻略我么?”路茗沢头也不回。
“没啊……就是觉得你那身有点薄,反正我都要走了,就给你加点衣服呗。”路明菲双手插在女仆装的衣兜里,只有薄薄白丝的双腿瑟瑟发抖,可她还是觉得路茗沢可能更需要那些。
“真是扇情。”路茗沢没好气地笑了,伸手把搭在肩头的大衣拉的更紧一些,无声地抽动鼻子嗅了嗅,虽然只是那么一小会儿,但这里确实留下了属于路明菲的味道,她总是喜欢用那些澹雅的香水,就像诱人的白桃馨香。
路明菲勐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紧紧盯着她的童孔,她在那里看到了手足无措的自己。
周围一片昏暗,房间里气氛暧昧的灯都被关的差不多了,仅剩下床头柜的那盏,正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光亮让路明菲能看清眼前的人儿,她正躺在天鹅绒大床的被窝里,绘梨衣换上了那身粉红色的睡裙,大睁着眼睛一直看着她,微湿的发梢上传来洗发香波的薰衣草香。
像是老僧入定,又像师太礼佛,满脸的人畜无害,似乎对绘梨衣来说看着眼前的人睡觉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路明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总觉得这气氛有点尴尬,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跟零或者夏弥之类的人同床共枕过,但那些姑娘们都没有这种我要数着你睫毛入睡的感觉,脸贴的实在是太近了,呼吸相闻不说,最重要的是绘梨衣换上了那身该死的粉红睡裙!大概是因为洗完澡没有衣服穿被迫选择的,结果就是透明的睡衣连肤色都挡不住,发育良好的身材呼之欲出,真是色气满满,配合上那张呆萌的面孔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路明菲觉得自己定力不够了,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可爱的生物!张开双臂抱她一下会不会被杀啊?
“你看着我干嘛?”路明菲只好挑开话头,大家已经这样看了好几分钟无动于衷,如果她不说话绘梨衣可能就会这样一直看下去,没完没了,纵然是只美女小怪兽,也没几个人能承受如此长时间的目光审判酷刑。
“你睡着的样子,很好看。”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这姑娘就连躺床都会把本子和笔放在手边,就算以这种姿势写字也依然飞快。
真是耿直到没有任何弯弯绕绕的称赞,搞的路明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如果没有旁人拍照留念什么的,一个人是不知道自己睡着会是什么样子的,倾国倾城的美女也许会睡相不佳如脱缰的野马。好比当年跟苏晓樯做了两个月同桌那会儿,路明菲才知道饶是苏晓樯这等级别的混血美少女,午睡的时候居然也会偷偷流口水,所以她特意备了一个枕头,这样就不会把书桌上的作业本给弄湿。
“我睡着了是什么样子的?”路明菲不禁有点好奇,轻轻搔了搔脸颊,这个问题可能有些难以启齿,不是对每个人都能这么问的,好比如果这会儿是楚子航,路明菲绝对问不出来,但绘梨衣肯定不会这么觉得。
“爱洛。”
绘梨衣的日语回答是个名字,这让路明菲花了不少时间去思考,这应该是个音译的称呼,翻译成英文的话,叫做Aurora。
路明菲忽然想起来了,这是迪士尼动画中睡美人的名字,在那个故事的原本中,睡美人是没有名字的,迪士尼为了塑造人物形象和传播IP,为睡美人赋予了Aurora的名字,翻译过来就是爱洛,当然也可以叫她欧若拉。
“小怪兽可真会夸人。”路明菲笑着轻刮了一下绘梨衣的鼻子,被称赞固然值得欣喜,但也要看是有谁来说,去小店里被老板叫做美女只会无动于衷,可要是另一个妖精般的漂亮姑娘这么说,那意义上就完全不同了,会由衷称赞另一个女孩比自己更漂亮的女孩可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