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开玩笑似的说：“校长对我很照顾，学校里的同学都说我是他的私生子。”
“那个老混球？！”闻言，路麟城吹胡子瞪眼，满脸不屑。
虽然和昂热很熟，但他并不是那么尊重昂热，谈到昂热要么是老不死的要么是老家伙，现在连混球这种字眼都冒出来了。
“自家的孩子不养，要家里人帮你样，还不如说是别人生的！”乔薇尼说到这事就来气。
“所以我真是你们亲生的？不是充话费送的或者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路麟城满眼严肃。
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在他的注视下竟正襟危坐起来，然而下一秒他的话就让路明非无话可说。
“你就算是个充话费送的盗版手机，那也是有亲爹亲妈的盗版手机。”
“这话听起来还真有点令人安慰。”
“是的吧~”
路明非白了路麟城一眼：“所以我能变成怪物，而且被全球通缉这事儿你们是知道的对么？”
“当然，不过避风港从启用那天开始就跟外界隔绝了，连我都不能随便出入，尽管我们很想念你，但不敢主动联络你，每一次对外联络，都是一次泄密的可能。”
路麟城愤愤地说：“可我总不能看着我儿子被人欺负！”
他这样子忽然让路明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道：“那我的怪物血统到底是继承你们两个中谁的？”
路麟城和乔薇尼对视一眼，迟疑地说：“你妈和我都是文职人员……说实话你的能力应该不可能是我们遗传的。”
“意思是说你俩生了个怪物出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路明非无语。
路麟城叹了口气：“理论上说，你的能力超过了很多龙王级别的怪物，我和你老妈的血统虽然也算优秀，但还不至于能生出超越龙王的怪物来。”
“刚开始得知你消息的时候我和你妈也心惊胆战，觉得自家孩子是不是被什么怪物冒名顶替了……”
“你胡说什么东西？”乔薇尼又火了，“我儿子就是我儿子！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认他！”
“婆娘你能不能冷静点讲话？儿子刚回家，咱俩就吵架，这让他怎么看？”
“你要不说那种话我会吵吗？”
“这个脾气要不是我还真不知道谁能忍你……”
两人坚持没到半餐饭的功夫，还是开始拌嘴了。
路明非低头啃着鸡腿不掺和，啃着啃着心中生出莫名悲感。
餐桌上勐然安静下来，乔薇尼瞪了路麟城一眼，挪着座椅来到路明非旁边，搂住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额头。
“儿子你别担心，天塌下来了还有老娘在这里。”
“我没担心。”路明非摇摇头，笑着说，“鸡好吃。”
他是想到一年多前在老家酒店，古德里安教授带来了乔薇尼的信，信里乔薇尼简简单单地写了一句妈妈爱你。
他当时觉得父母也太冷血，那么多年没见面，唯一的问候竟然写在白纸上。
现在解释清楚了倒是觉得还能接受。
毕竟他们也不是不要自己了，只是因为在这个地方出不去而已。
路麟城抿了一口伏特加，放下快子，看着路明非沉声道。
“应该是有些非同寻常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了，让你得到了远超自己血统的能力，类似注射强大的古龙血清，但比那个更强，我们目前对你身体的变化还不清楚，但这里有世界上最优秀的血统专家，他们研究龙族好几十年了，只要花时间，我们总能查清楚。”
路明非不置可否，实际上让他们查一辈子也查不清楚的，穿越这种事情说给谁听都会认为是少年的一个长梦。
比起虚无缥缈的幻想，他们也许更相信自己是被某条龙王夺舍了。
“那些都是他的事，你不要想太多，现在就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任何人的通缉令在这里是无效的。”乔薇尼说。
路麟城点头，默认了老婆的说法。
“你在秘党里的级别那么高？”路明非对路麟城的地位有点吃惊。
“我不属于你们那个组织，校董会和秘党的话对我都不管用。”路麟城解释，“我们不完全信任他们，毕竟谁知道龙族的暗面有没有渗透到秘党之类呢？”
路明非惊觉，他一直都没怎么怀疑过秘党的问题，因为秘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为考虑到危险性和世界安危，哪怕是全球抓捕他都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但现在仔细想想却有点说不通了。
他再怎么也是为世界安危做出过贡献的人，按照正常理论应该把他供成英雄才对，把他变成通缉犯本身就是不合理的事情。
也许秘党背后真的有有些高层已经被路麟城口中的暗面君主控制了。
他揣着心思，没把自己想到的东西跟父母分享。
虽然他还是路明非，路麟城夫妇也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可时间过的太久，彼此都有点不太能够真心对真心了。
也许乔薇尼可以，但路麟城……路明非总觉得他怪怪的。
“别说这些糟心的了，来，跟老妈讲讲这些年的事，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女朋友，有几个啊？那个日本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乔薇尼换了话题，总算终结了餐桌上不和谐的氛围。
而说到酒德麻衣这事儿的时候路麟城耳朵也竖了起来，显然夫妇二人都对路明非的后半辈子极为关心。
路明非也没有过多解释，只说是路上遇到的朋友，很有实力，给了自己不少帮助。
乔薇尼笑呵呵地说朋友挺好的，多处处就熟悉了，说不定以后还能给家里带个日本媳妇回来，这样孙子也是混血儿了，混血儿长得有多漂亮啥的。
路明非滴咕道您两老结合出我这位混血儿也不咋地，一点优秀基因都没继承下来，除了长得清秀了点之外和英俊潇洒可完全搭不上边。
聊着聊着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附近是不是有座港口？”
路麟城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路明非问的是什么地方，皱眉道：“黑天鹅港？你知道那个港口？”
路明非点头，“我有个朋友，跟我说的，那里可能能揭开我身上的谜团。”
“黑天鹅港是个很神秘的地方，至今都是一个谜。我记得应该是在北冰洋的沿岸，距离维尔霍扬斯克不远，但不是这里。”路麟城摸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
“那港口是干什么用的？”路明非又问。
“不清楚，我只知道1992年它毁于一场意外事故，我们调查过，但至今没有找到它的残骸。”
路明非颔首，虽然没得到有用的信息，但路麟城的话语中暴露了一个讯息，那就是他和自己一样知道那座港口而且也在找它。
显然黑天鹅港对于路麟城而言也是非同一般的重要。
“没人知道它现在的具体坐标，也没有资料记载，但那个港口被毁的时候，可能有龙王级的怪物从里面逃了出来。”路麟城神情郑重道。
餐桌上沉默了片刻，路明非又试探性地说：“路上至少有不下于两拨人想把我送到这里，可能是想通过我找到你们的避风港。”
本以为这样吓唬路麟城会紧张，但他只是耸耸肩：“放心，他们找不到的，除非带有烙印或者经过我们的允许才能进入到这里。”
听到这个答桉路明非眉头拧成了一团。
“我们在尼伯龙根里？”
“暴风雪就是我们的屏障，没有烙印而想要来此的人会直接穿过暴风雪。”路麟城露出少见的得意微笑，“今天就这样，早点睡，你要见识的事还很多。”
……
“这场暴风雪都足足刮了三天了，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你们走进暴风雪之后发现风向不停地变化，其实是因为它是一场范围很大的旋风。”
“这是一个尼伯龙根，旋风是它的界面，旋风的中心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苏恩曦不想再跟这几个脑力白痴解释了，干脆利落地做出判断。
“尼伯龙根是什么？”克里斯廷娜和老唐同时问。
苏恩曦原本懒得回答这种小白问题，但看到两人眼神中的渴望还是无奈叹气，耐下心来慢慢解释。
“一种虚构空间，说虚构也不准确，因为它是存在于我们世界的另外一个空间。只要穿越它与现世的界面，就能进入这个空间里面，不过没有烙印的话穿越尼伯龙根的界面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点懂了。”老唐装模作样地点头。
而克里斯廷娜就很诚实，直接张口道：“完全没听明白。”
苏恩曦扶着额头，感觉心很累，再看到驾驶位上已经闭眼沉默的零，心就更累了。
“尼伯龙根是因为环境原因凭空出现的么？”
“不，基本都是由龙王级的怪物制造的，少数次代种和三代种……”
“龙王级是什么？次代种和三代种又是什么？”
克里斯廷娜作为刚入这门的萌新，对苏恩曦口中的大多名词都是一脸懵逼。
苏恩曦觉得再这样下去聊到明天她也无法把尼伯龙根跟二人解释清楚，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先不聊这个话题。”
“好。”克里斯廷娜也没有追根问底。
“尼伯龙根基本都是由龙王使用炼金技术制造出来的，至于技术细节，人类理解不了，神话中的那些异世界，神明之地则是误入尼伯龙根的人类根据自己的所闻所见起的名字。”
“尼伯龙根里有什么？”克里斯廷娜又问。
“那得看龙王的心情，可能是他的宝库，也可能是他仇人的墓地。”
“所以日本妞和路小兄弟进入了尼伯龙根？”老唐问。
“应该没错，那辆被抛弃的雪地摩托就是证据。”
闻言老唐拍了拍胸膛：“他们没死真是太好了。”
“但我们现在不能确定他们在尼伯龙根里面是生是死。”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零说：“有可能我们前面不远就有一位龙王，但我们看不见他，而那两人现在正跟龙王战斗。”
“也有可能是在跟龙王坐着喝着热茶聊聊天，讨论今晚要吃什么的话题。”
苏恩曦无所谓地说，她对路明非一直都挺信任的。
不喜欢坐下来和他谈话的龙王头都被拧掉了。
“我们得进去看看！”克里斯廷娜沉默了片刻，随后坚定地说，“他们可能需要我们的帮助！”
“没错！来都来了！”老唐壮着胆子大声附和。
“我说两位兄弟你们脑子是不是坏掉啦？人家有实力的坐在哪儿喝茶聊天，又没叫你去端茶送水，进去凑什么热闹？”苏恩曦撇嘴。
“而且就算能进去，你们能管什么用？”
克里斯廷娜和老唐都沉默了。
老唐还好，从来没觉得自己能派上多大用场。
而克里斯廷娜则是获得力量没多久就被路明非和龙鲸布宁给深深打击到了。
也许真的和苏恩曦说的那样，他们即使能进去也不能给路明非带来一丝一毫的帮助。
三个人坐在气垫船上一人一瓶伏特加，默默地对瓶吹。
很快整个空间里面就弥漫满了酒气。
克里斯廷娜喝的最快，她如今身体虽然还是小孩子的身体，但有了高级血统加持，酒量更上一层楼。
擦了擦小嘴后重重地把酒瓶顿在地面上：“我受不了继续呆在这鬼地方了，明明都到了最终目的地了，必须得进去看看！”
老唐也激动起来：“妈的，毛子说的对，就算是当炮灰也能挡点子弹不是？！”
苏恩曦白了老唐一眼，“克里斯廷娜有点能力自保我懂，你是真的连挡子弹的作用都发挥不出来，而且你想清楚了，人家美少女毛子被路明非救过，这是要去报恩的，你一个正儿八经有编制工作的员工也要去报恩？”
她这番话说完，老唐被酒意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对啊！
他和路明非又没什么关系，干嘛要为人家拼命？
但是不知怎么的，老唐脑海中总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为路明非做点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
“做人要讲义气的！对不对？咱们一路上也算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了。”
这个理由不能说服苏恩曦，但是把他自己说服了。
于是两个人都眼巴巴地盯着苏恩曦。
眼下她是气垫船上唯一的资深者，看上去比零可靠得多的大局观掌控人。
而且她最了解龙族和尼伯龙根，又掌握着罗曼诺夫家族的资金链，连一路上的那些加油站都是她提前修的。
她才是这伙人中话事的大姐头！
苏恩曦喝完酒，又把半袋薯片倒进嘴里。
“既然大家这么有诚意……”
“我们就向着暴风雪前进？”
“不，我是想说油箱没油了，在进尼伯龙根之前得先把油加满。”
“然后再进去找他们！”克里斯廷娜握着拳头，眼神坚定。
“我是这个意思。”
苏恩曦叹了口气：“其实我不该管这事的，我的任务本该把路明非送到这里就停下了，黑天鹅港白天鹅港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她从口袋里摸了根皮筋把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
“可你说得对啊，人要讲义气，人不讲义气，跟龙也就没什么区别了，而且大长腿也在里面，她都进去了，我又怎么能不进去？”
话音未落，气垫船已经燃烧起了那最后一点底油，轰鸣作响。
苏恩曦瞥了眼右边的零。
这个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女孩根本没睡，她手脚上的动作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黑天鹅港，她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