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高速地旋转。
透过水幕看宫本志雄的脸，就像是一头野兽在龇牙咧嘴。
“宫本志雄在控制了足够多的水体后，龙马弦一郎也未必能伤到他。”
恺撒小声道。
“水是很好的导体，甚至会把雷池的电流转向龙马弦一郎，即使龙马弦一郎能控制住这些电弧，漩涡的爆裂，也会有堪比高爆炸弹的杀伤力。”
如果说楚子航的君焰代表着勐锐的爆破里，那么涡就是至强的穿透力。
宫本志雄全力以赴使用言灵，能形成比子弹更具有穿透力的水炮，能把眼前的一切都打成筛子。
在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之间，娇艳如花的樱井七海低着头，弱不禁风，瑟瑟发抖。
“看起来这两人是真爱那个樱井家主啊！”
芬格尔感慨之余又疑惑。
“不过他们就不怕把那个漂亮的少妇也打爆么？”
“不会的，樱井七海的言灵是强化自身的‘不朽’，这种言灵能把自身强化到钛合金的级别，她一拳下去大概能打穿防弹钢板。”恺撒说。
“日，这才是真正的女拳师啊！比起她美利坚那些老拳师们都不算什么了。”
芬格尔大惊，脑海中对樱井家主那点非分之想顿时烟消云散。
“诸君！”
一个低沉如震雷的声音响彻全场。
“我真为你们感到丢脸，你们已经玷污了蛇岐八家的尊严，还要在这个时候把敌意指向彼此的同伴么？”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风魔小太郎。
这位蛇岐八家中德高望重，最被橘政宗信赖的老者抽出腰间白纸扇，指着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斥责。
“这位老先生，我刚才就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敢问。”芬格尔陪着笑脸。
“我这位朋友劫持了樱井女士，宫本兄和龙马兄都深爱这位女士，所以为了这位不敢对我们出手……但是您老人家怎么也不动呢？”
芬格尔贼眉鼠眼：“难道……”
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脸色骤变。
显然这两个因为意中人而慌乱的男人这才意识到风魔小太郎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保持沉默。
他们同时看向樱井七海，满脸的震惊。
“我……”樱井七海说不出话来。
路明非却笑了。
“让我来帮你解释吧，樱井女士。”
“不要。”樱井七海的脸色顿时慌张起来。
女人说不要那就是要。
路明非深知这个道理。
“我刚才说过了，樱井女士在嫁入樱井家之前叫冬月爱子，是个明星，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明星曾经是被风魔家一手捧起来的，风魔小太郎先生还曾认过冬月爱子为自己的干女儿，至于其中的细节，我不说你们应该也懂。”
“你竟然还勾引过风魔先生！”
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的语气带着愠怒。
“不……我没有，我以一个母亲的名义发誓。”樱井七海失口否认。
风魔小太郎也没想到路明非会把矛头转向自己，勃然大怒。
“我和樱井家主清清白白！岂容尔等诋毁！”
他张开大手。
“不要中了敌人的诡计，他在混淆是非，试图离间我们！我们现在的敌人是来自卡塞尔学院的这些家伙，他们在挑战蛇岐八家的权威，而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宫本志雄和龙马弦一郎脸色变了变。
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纷纷收回言灵。
“啧！”路明非咂嘴。
本来计划好的反间计被风魔小太郎这个老头儿给化解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要是宫本家能、龙马家和风魔家拼个你死我活，自然是他想看到的画面。
但他们没打起来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所以路明非并不意外。
他的本意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红蓝两色灯光旋转着由远及近。
警笛声潮水般袭来，大概整个东京都的警视厅都向这边汇集过来了。
蛇岐八家想要速战速决，在事情闹大之前捕捉他们三人，同时借机套出高天原的情报，但在路明非的逼迫之下，时间被拖过去了。
“事情看来不太好收场了。”
路明非盯着风魔小太郎的眼睛。
“风魔家主您要请我们几个喝一杯茶的想法可能要泡汤了，要不考虑一下回家喝杯牛奶睡个好觉明天咱们再继续讨论的意见呢？”
不过路明非这么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他拇指扣着折刀的刀背，刀刃抵在樱井七海脖子上。
只要有这个女人作为人质，其他三家家主肯定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他之前说的可都是辉夜姬中记载的明明白白的事实，没有一丝假话。
风魔小太郎虽然年事已高，但当年他确实爱过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冬月爱子。
只不过两人没有过实，只有爱。
风魔小太郎后来拒绝了冬月爱子，其中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蛇岐八家也并非是那种首领被杀就会作鸟兽散的乌合之众。
如果路明非真的杀了樱井七海，想必他们会以百倍凶狠来报复他。
“你们应该清楚，一旦我们找到你们，就不会允许你们再消失。”
风魔小太郎面对过往几乎要被戳穿的可能，也仍旧不失黑道统领的风度。
他指着自己身后黑压压的蛇岐八家帮众。
“今夜蛇岐八家东京都的人大部分都在这里，路明非先生，说实话，我们蛇岐八家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了。”
“这些我也大概猜得到，你们原本守护着自己祖先的遗产，现在被我们看到了，所以要灭口是么？”路明非说。
“决定背叛卡塞尔学院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觉悟，东京是我们手中最牢固的底盘，这里有着蛇岐八家无数产业，就算是警视厅也不敢插手我们的事。”
风魔小太郎露出了无比凶狠的面容。
几百只雷明顿同时上膛，整齐划一。
几十道暗红色的激光从街道两侧的高楼上亮起，仿佛一张暗红色的蛛网。
正当路明非以为他们真的要动手神经紧绷的时候。
风魔小太郎忽然跪坐在积水中，解开和服。
“本部的犀利，我已经领会，先前轻看各位看，诸位都是舍身的武士，对此我不再存有怀疑。”
“我们想给诸位看的觉悟，并非武力，而是这个。”
他从腰间抽出黑色短刀，那边的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也都跪坐在暴风雨中，从腰间抽出差不多的短刀，神情肃穆。
“这……这是要切腹？”
芬格尔被这帮人搞蒙了。
风魔小太郎他们拿出的刀，毫无疑问是怀剑。
这种东西完全不适合打斗，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切腹。
恺撒看着路明非，路明非摊手，示意“我也没搞清楚情况”。
“拜托了诸君！此时关系的不仅是蛇岐八家的未来，还是这片土地的未来，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不能度过这场危机，就以身殉葬！”
蛇岐八家三位家主一齐俯身拜倒在大雨中。
“为了大义！请诸君跟我们走吧！”
一片死寂。
只闻漫天风雨声。
同时，围堵在街道上的蛇岐八家帮众跟老大一起跪拜。
……
网吧的大厅第二次被暴力打开了。
这次进来的只有少数几个人。
但看到他们手上刀枪，老板根本不敢大声说话，带着几个服务人员结结巴巴地询问他们要开几台机子。
“把你们的大厅借给我们，无关人员全部赶出去。”
风魔小太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空中盘旋的直升机降下，数千名黑道分子正在外面排着队收起枪械。
这副场面差点没把躲在网吧里的客人吓个半死。
他们甚至以为这是那个地方的武装部队。
“说吧，你们的危机到底是什么。”
等到网吧中再无一人的时候，路明非出声询问。
“抱歉，请容我先缓一缓。”
风魔小太郎深吸了两口气，确定这里没有监控，才缓缓说。
“这是来自于蛇岐八家源家家主的消息，他已经被橘政宗监禁在了某处，不过有一名小姑娘把这个消息带了出来。”
“姑娘？”路明非一愣。
这时候在墙后走出了身穿墨绿色校服群的女孩，一头白金色的灿烂长发，小脸冰封般冷漠。
她的膝盖受了伤，潺潺的鲜血往下流，把左腿的白袜染成红色。
“零？”路明非一群人都傻眼了。
他们万万没猜到风魔小太郎所指的姑娘是这个来自俄国的小女王。
“蛇岐八家分部长以上的精英，我大概解决了十个。”
零冷冷地说。
一次性解决十个分部长以上的精英？
芬格尔嘴巴都快大到能塞下一整个苹果了。
这在他们眼中是不可思议的事。
“上次任务后，我们都被关在了同一个地方，靠着叶胜和楚子航言灵的帮忙，我才能逃出来。”
小女王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身子软到在路明非旁边。
路明非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到底什么情况？诺诺他们有事么？”恺撒焦急地问。
“暂时没事，蛇岐八家现在的局势十分混乱，上次行动中源稚生本来是想救你们的，但是他现在也自身难保了。”零虚弱地说，
“所以源稚生的消息是什么？”
零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上面只有用小字写着的三句日语，如果不是视力好都看不清字眼。
“小心橘政宗，高天原是陷阱，真正的白王尸骨早已被藏匿于另一个地方。”
众人沉默。
良久，风魔小太郎叹气。
“我作为政宗先生的部下其实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但是自从你们来到日本后政宗先生的种种决策都违背了蛇岐八家历代传下的祖训，我才有些怀疑，而少家主不过是给了我们一个确定的消息。”
“大家长的来历充满了古怪，本来自从上任影皇消失后，蛇岐八家的内三家便已经没有了继承人，但是他自称‘橘家’的后代，在他加入蛇岐八家后，我们又陆续找到了源家后代和上杉家后代。”
“这也太巧合了。”恺撒忍不住吐槽。
“影皇是什么？”芬格尔问。
路明非为他解释：“‘皇’是至高无上的血统，也是诅咒，身负皇血的人，即是蛇岐八家真正的王，如你们所见，源稚生就是他们这一任的影皇。”
“没错，我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依旧站在政宗先生这边，但是直到今天，我遇到了失踪多年的蛇岐八家上任影皇。”
风魔小太郎叹气。
“他亲口告诉我，自己是蛇岐八家最后一任皇血继承人，他也没有留下任何后代，也就说，源稚生……包括橘政宗，都是个骗局。”
他似乎是不能接受原本蒸蒸日上的蛇岐八家中竟然全都是外人的事实。
“这也太乱了吧？源稚生不是你们蛇岐八家的血脉？橘政宗也不是？”芬格尔愕然。
风魔小太郎点头。
“你们现在看到的我们以及没有来的犬山家主就是目前蛇岐八家真正的全部家主了。”
“鸠占鹊巢。”路明非缓缓说出了四个字，“真是可笑啊，一个如此庞大精密的机构，却让外人成了领袖。”
“最关键是，橘政宗目前还掌握着蛇岐八家的最大权力，一大帮的精英都是他的直系部下，他们还被蒙在鼓里。”零冷声道。
“那么橘政宗潜伏到蛇岐八家的目的是什么呢？”恺撒有点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当然是为了复活白王。”
有了风魔小太郎几人的消息，路明非总算能把很多事情都关联起来了。
“从一开始让我们炸毁神葬所就是个幌子，他只是想知道复活白王的关键，也就是为了那个密码本他才允许我们下潜。”
“不，还不准确，橘政宗的目的肯定不止如此。”风魔小太郎摇头否定。
“不管怎样，首先是要把那只斑鸠赶出你们的老巢，我们卡塞尔学院的人还在他手上呢。”
路明非看着风魔小太郎四人。
他们的表情都无比凝重。
“做好了与你们大家长为敌的准备了么？”
“没有任何准备，但是这一天终会到来。”
风魔小太郎站起身子。
“风魔家、宫本家、樱井家、龙马家一共三千二百名部下，皆数在此，悉听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