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里雅斯特里。
路明非无聊地嚼着口香糖。
透过顶部的观察窗往上看，周围都是黑蓝色的海水。
这个世界没有光，什么都没有。
恺撒释放了更多的压缩空气，深潜器下降的速度变得快了几分。
他现在认真极了，双手飞快在阀门和旋钮间切换。
分明他也是第一次乘坐这座深潜器，却和多年的驾驶老手没什么两样。
路明非不得不感慨恺撒真是个要强的人。
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处处都勇当最先。
他们在驾驶之前没有经过任何培训，只有一本操作手册，恺撒用了一晚上就把操作手册给背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学校安排他们两个执行任务的原因。
恺撒的智力加上路明非的武力，两个人足以克服八千米深海里的一切困难。
“我总能听到莫名其妙的响声，你家这艘老古董不会突然解体吧？”路明非说。
“没办法，老设备了，重新启用就像是让七十岁的登山名将再次挑战珠峰，老骨头难免处处松动。”
恺撒从作战服里掏出一根高希巴雪茄，直接咬掉烟头点燃。
“不过装备部加装了一层记忆金属的内壳，壳不碎，咱们就是安全的。”
“怎么你描绘得跟王八似的。”
路明非打开外部光源。
迪里雅斯特号四面都装了高强度的射灯，足以照亮深潜器旁边十米的空间。
“咱两现在不就是在王八身体里么，没这个王八的话，常人又怎么潜入到深海里。”
“外部气压现在多大？”路明非问。
“三十个大气压，相当于你身上站满了两百公斤重的女孩。”恺撒心算了一下。
“体重两百公斤那是女孩么？猪还差不多！”
“到达极渊地步的时候你身上会站二十个猪场的猪！”恺撒哈哈大笑。
说来也是奇怪，两个人本来是不怎么对付的冤家，但在这狭小的驾驶舱里却聊得异常开心。
打发时间中，深度慢慢增加。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已经到了两千一百米的深海。
迄今为止一切都还顺利……
“迪里雅斯特号运转正常。”路明非一如既往地对着上面报告。
他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
“迪里雅斯特”号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操控屏幕上的红光疯狂闪烁，各项信号灯接连闪红。
“糟了！一号、二号、三号水密舱压力同时下降，我们正在失去浮力！重复一遍，我们正在失去浮力！”恺撒高声呼叫。
“迪里雅斯特”号总共只有四个空气舱，三个空气舱泄露，等于一匹马被砍断了三条腿。
压缩空气正在疯狂逃逸，失重感立刻袭来。
路明非紧紧抓住扶手，整个人跟随着“迪里雅斯特号”旋转着高速坠向深海。
虽然情况非常离谱的不妙，但他并没有慌张。
他盯着深度计数表上的数字，在通讯里冷静地汇报。
“两千四……两千六……三千二……”
短短一分钟里，他们已经下降了半公里。
“减速！想办法减速！水压暴增会损坏你们的记忆金属内壳！”源稚生大吼。
“没办法减速，我们正像石头似的砸向海底！”恺撒跟他对吼，“石头怎么给自己减速！”
这样的坠落跟九十度朝下撞去的飞机毫无差别。
对驾驶舱里的人来说感觉恰如坐过山车。
“恺撒！”
路明非的呼叫声让恺撒镇定下来。
他勐然发现“迪里雅斯特”号下降的速度变缓了许多。
至少已经不再死亡翻滚，只是慢慢地旋转。
看到路明非眼中的黄金童，恺撒明白了什么。
“时间零！？”
他是首次看到路明非使用这个言灵，很惊讶。
之前路明非的言灵已经被学校确定为不在言灵表上，那么这个时间零又是怎么回事？
恺撒的脑子乱糟糟的，想的事情又多又复杂。
路明非却出奇的冷静。
他拉着栏杆问：“能不能切断空气阀门，留住剩下的空气？”
恺撒回过神来，知道路明非维持时间零领域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没有浪费时间。
他按动了几下空气阀门上的旋钮，但都是徒劳。
“没用，出问题的应该就是空气阀门。”
路明非抽出“迪里雅斯特”号的设计蓝图。
按照图纸上的说明，出问题的只能是深潜器顶部的空气阀门，它是一二三号空气舱的泄压阀。
通常它是不开启的，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能用到那个阀门。
没人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小东西出了问题，而不是那些开合了几千次的常用阀门。
“我可以通过切换三通管道的方法来阻断通往泄压阀的管道。”
恺撒看了看路明非。
“但是需要时间。”
“我能坚持最多十分钟。”路明非说。
恺撒紧握黄色扳手，深呼吸。
如果迪里雅斯特号继续下沉跌进海沟，那他们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
“该死，装备部那帮家伙不是说这次改造出来的是杰作么？”
施耐德坐在大厅中，一脸焦急。
叠加在一起的全息投影屏幕出现在他前后，密密麻麻的数据向上翻动。
“迪里雅斯特”号的刨面图上，1、2、3号空气舱都被标注为红色。
“施耐德！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装备部的那帮家伙靠不住！”
龙德施泰德怒声道。
“赶紧想办法采取急救措施！”
他们一直小心防备的龙类并没有出现，经过装备部和岩流研究所重重检查的“迪里雅斯特”号却出了问题。
“迪里雅斯特号上搭载了岩流研究所的应急方案，只要开启强动力源，配合稳定翼和平衡舵就能让他们进入滑翔状态。”源稚生说。
“我不信任装备部的核动力舱！”龙德施泰德大声拒绝。
如果核动力舱爆炸，相当于一枚百万吨级别的核弹，可能会引发海底地震和海啸，到时候就是几亿人的生命问题了。
“那怎么办？他们下沉的速度太快了，其它应急措施没有时间使用！”
“深度五千米，还有三点五公里他们就会撞上极渊底部。”
施耐德呼吸机下的表情尤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