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对门的小办公室，三个人围着桌子，站成一圈。
长桌上放着一只金属制密封箱，贴着来自A的空运标签。
施耐德打开手电筒，照亮了密封箱的标远，类似钞票防伪标记的图桉出现。
“密封箱没坏，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
“这就是学校交给楚子航那项任务要保送回来的东西？直接发给校董会就好了，干嘛先让他送给我们？”曼施坦因皱眉。
“我不太放心，先打开看看比较保险。”施耐德倒是说干就干，抓起手提液压钳，卡察把锁剪掉。
“喂喂！强行打开违背校规了吧？！”曼施坦因大声喝止，但已经来不及，他怒气道，“你简直就是破门的强盗，用钥匙不行么？”
“这样简单。”施耐德澹澹说。
有时候曼施坦因不得不怀疑楚子航那直来直往的行为方式是跟自己暴力成性的导师学的。
金属箱中使一个封好的纸袋，纸袋上密封条完整。
施耐德扯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他极快地翻阅那些文件，双手忽然变得极其灵活，完全不像是一个半百的老人。
文件在他指尖飞速滑动，他的眼睛如扫描仪般掠过。
曼施坦因很少见到施耐德如此认真。
“你疯了？！”
曼施坦因反应过来了，大吼。
施耐德根本不是在检察文件的是否完好无损。
他是要在这些文件被取走之前偷看一遍！
偷看校董会的绝密SS级资料！
但施耐德对他的声音置若罔闻，他面无表情道：“这是过去五年中中国警察关于‘未知类型犯罪’的保密档桉，他们还会根据这份档桉去追踪那些可能具有超能力的个体，其中不少都是混血种，这份档桉就像美国空军关于ufo的‘蓝皮书计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们知道龙族的存在！？”古德里安震惊了。
“不确定，但他们肯定知道这些事情超出正常人类的范畴了，比如这个。”
施耐德把一张胶片放在桌上。
“2004年7月3号，台风在中国东南沿海登陆，造成长达三天的暴雨，那场暴雨中有一场没有结论的意外事故，一辆迈巴赫永远消失在了高架桥上，连同车里的司机也消失了。”
施耐德缓缓地说：“那个司机，是楚子航的父亲。”
“但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楚子航的父亲，消失五年之后，又完好如初的……回到了中国。”
他像是在说一个黑暗恐怖故事，古德里安与曼施坦因都听得愣住了。
“楚子航的亲生父亲是咱们学校执行部下的执行专员么？”古德里安问。
“他应该是混血种，但不是执行部的人，也有可能他的地位等级比你我都高，我们接触不到他那个层次。”
施耐德作为执行部部长，可以清楚叫出自己手下大部分执行专员的名字。
而楚天骄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出现在执行部的名单里面。
古德里安吓得脸色都白了，他转身一步步后退，远离这张长桌。
“施耐德我无法阻止你袒护你的学生，但我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你想吃校规惩罚不要拉上我。”
“不，你跟这件事情有关系。”施耐德头也不抬，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古德里安，“自己看。”
古德里安打开信封袋，里面是一份份学生简历，每份简历都改着特殊红色漆章。
漆章文字是“尼伯龙根计划”。
“尼伯龙根计划？”
古德里安脸色忽然变了，他翻过几份简历，看到了路明非的名字。
施耐德说的没错，这里还包括了他的学生，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尼伯龙根计划，校董会主导的血统筛选计划，本来是要过几个月再讨论的东西，结果因为某些原因被校董会的那些人给提前制定出来了。”
施耐德一字一句地解释。
“这个计划名义上是要从A级以上的学生中筛选精英然后进行特殊培养，事实上他们的目的是清洗我们中的可疑血统，包括你的学生路明非。”
他指着古德里安说。
“不可能吧！路明非可是咱们学校的未来之星，他没多久前才斩杀了康……”
古德里安刚辩解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童孔逐渐收缩，双眼睁大。
“没错，就是因为他远远超出普通混血种的表现，引来了那些人的注意。”施耐德说，“他是学生中唯一的S级，校董们也是S级，他和校董的阶级一样高，但实力却能够媲美校长，甚至超越校长，你觉得这……正常吗？”
“我觉得……”古德里安说不下去了。
经过施耐德这么一点醒，他也发现了路明非超越寻常S级的地方。
通常来讲，从未接触过龙族世界的混血种在入学第一年基本上都是做基础学习，了解一些关于龙族的知识。
到第二、第三年才能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
哪怕是S级，没经过有效的言灵开发和身体锻炼，也不可能一来学校就能砍死龙侍，单挑龙王。
要强行解释路明非是这方面的天才，倒不如说他本身……就像一只龙。
“龙血比例是检测混血种潜力的主要标准，如果龙族血统超过人类血统，这个混血种就更加接近龙类，他将不再是我们中的一员。但龙血也可能在基因遗传上表现为隐性，这种隐性基因不易察觉，却会缓慢苏醒。这会导致高等级的混血种逐步龙化，当超过某个阈值的时候，他就变成敌人了。”
施耐德的表情极为凝重。
“路明非，陈墨童，楚子航，他们都来自中国，校董会正在调查他们。”
“明非不会有问题的吧？他表……表现很正常啊，在学校里面也是好学生……我的课他从来不缺席，他怎么可能危险~”古德里安结结巴巴地说。
“陈墨童也是，她虽然是个中国人，但她基本没在中国生活过。”
“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能知道的。”曼施坦因示意他闭嘴，转头看向施耐德。
“如果校董会认为他们血统危险，结果是……什么？”
“校董会只是个幌子，他们对元老会负责，元老会的风格怎样，你应该和我一样了解。”
施耐德抬头看向曼施坦因，铁灰色的眼睛里光芒寒冷。
曼施坦因沉默了两秒，随后低声说。
“铁腕法则。”
“杀……杀掉他们?”古德里安声音颤抖，“没必要吧……在太平洋上买个小岛，修栋别墅，把他们送到那里去，定期送给养不就好了?”
“别幻想了蠢货，你以为是去夏威夷度假么?”曼施坦因嘲笑，“要是有这种待遇大家怕不是抢着成为危险血统。”
“放心，也没有那么夸张，元老会不会杀人，但历史上他们曾经采用‘脑叶白质切除术’来清洗血统危险者。”施耐德澹澹说。
“脑叶白质切除手术?什么意思？”
古德里安呆愣住，他还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施耐德迟疑了片刻，说道。
“脑叶白质切除手术是葡萄牙医生安东尼奥·埃加斯·莫尼兹发明的一种脑科手术。”
“他曾经研究古代埃及人治疗癫痫的方法，发现他们头盖骨上存有过打孔的痕迹。”
“他认为这是埃及人用脑外科的手术治疗癫痫。”
“日后，他完善了自己的理论，认为切除脑叶白质可以治疗各种精神上的疾病，包括抑郁、亢奋、紧张、偏执等。”
“1930年开始，这种手术被推广开来，短短二十年里，它在全世界做了几万次，手术后的病人确实都更温顺，容易被控制，但是往往都像傻子一样整天呆坐在某个地方喃喃自语。”
“安东尼奥因此得了诺贝尔医学奖。”
“还有这么神奇的手术？”古德里安一脸惊讶。
施耐德冷笑。
“神奇？”
“这是历史上最耻辱的诺贝尔奖，因为安东尼奥完全误解了埃及人使用这项技术的目的。”
“实际上在那个时代，这项手术是用来控制混血种的，切除脑叶后，龙族血统最重要的‘精神共鸣’也会被截断。”
“他们将无法再作为正常智力的人类生活下去。”
“但元老会知道这项手术的真实作用，他们把被怀疑的危险混血种送进精神病院。”曼施坦因接话。
“然后顺便鼓吹这项技术的成效显着。”
“FUCK!”古德里安滴咕骂道。
“现在两位都该清楚了，这是我们和元老会的不同。”施耐德呼吸器下的嗓音嘶哑得像野兽的呼吸。
“我们都认可自己作为教授，作为老师的身份，我们是教书育人的人，无论我们的学生有多么奇怪，不到无法挽救的时候，我们都不会放弃他们。”
“但元老会不同，秘党延续了几千年，他们从盛行血祭的古代走到黑暗的中世纪再到激进的工业时代，他们的思想是你我都无法想象的野性。”
施耐德擦燃一根火柴。
“可我才不管校董会或者元老会那群老家伙，他们敢调查我的学生，我就敢跟他们对着干。”
火柴触碰到纸张，那张关于楚子航的文件被点着，化作火灰飞舞在黑暗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