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哆哆嗦嗦了半天,才将金库的厚重的大门打开。
金库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去开灯!”托里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三角巾下,他的脸在兴奋的抽搐。
这将是他所有计划的第一步。
经理摸着墙壁,拉动了屋内灯的拉绳。
金库中瞬间灯火通明,豁然开朗。
一摞摞箱子堆放在房间中,在角落的地方,还有一些扎着口的麻蛋,里面装得鼓囊囊的。
经理的眼神游移不定,神色有些紧张。
但是这点小动作,都被托里奥捕捉在了眼里。
他冲着手下挥了下手:“小伙子们,去装东西,动作快点,我们有十分钟时间。”
蒙着面的帮众四散而开,分别走向了那些箱子和麻袋。
而托里奥则转过身,眯着眼睛看着经理。
“怎么?打算逃跑吗?我的朋友?”他弯腰凑了上来,用枪管子拍了拍经理的腮帮子,“你应该做个见证,否则的话,回头上司问你,你不太好交待。”
经理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小声滴咕道。
“抱歉,麻烦请大点声,要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把枪管子伸进你的嘴里了。”
托里奥的枪管向着经理的嘴移了过去。
“我说!我说......”经理一个激灵,刚想说话。
他的话被打断了。
“老大!箱子里什么都没有!
一个正在翻箱倒柜的蒙面帮众喊道。
“老大!这里也没有!”
另一个人也说道。
托里奥转过身。
那些箱子,已经被自己的下属统统打开了,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走到了角落的麻袋前,手伸进麻袋里,抓了一把里面的东西出来。
都是一些欠款的票据。
有政府欠别人的副本,也有别人欠政府的原件。
托里奥仔细看了一下那些欠政府钱的人的名字,都是坦慕尼协会中的成员。
有很多,是纽约市政府的要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意大利人勐地将这些白色的票据抛到了空中。
票据像雪花一样从空中飘落,散落了一地。
他神色癫狂,笑声尖锐。
周围的帮众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托里奥的笑声很快戛然而止。
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快步走到了经理的面前,再次用枪顶着他的脑门。
不过这一次,他的食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我亲爱的朋友呵,请告诉我,金库里的钱去哪了?!”托里奥瞪大着眼睛,嘴角咧开,挂着疯狂的笑容,舌头下意识地舔着下嘴唇。
“没,没有钱,真,真的没有.....”经理的话已经无法连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那朋友,我坦白的告诉你,如果你再不说的话,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三秒钟好活了!”
“3!”
“2!”
“1!”
就在托里奥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金库门外传了进来。
“别难为这个可怜人了,他没说谎,纽约市政府,确实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一张黄皮肤的面孔出现在了金库的门口。
他身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头戴着一顶软顶的帽子,目光炯炯有神,下巴上和嘴唇上黑硬的胡茬让他棱角分明的脸更显硬朗。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金色的左轮手枪。
和十几年前相比,陈剑秋少了一份青涩,多了一份成熟。
他的身后,跟着戴眼镜的霍乐迪以及拿着半自动步枪的李四福,以及那些边境侦探社的探员。
房间帮众率先做出了反应。
他抬起了手里的枪,想要对陈剑秋射击。
但伴随着急促的几声枪响。
那几个人纷纷躺在了地上。
陈剑秋的枪口在冒烟。
他冲着托里奥晃了晃自己的左轮手枪:
“还有几颗子弹,是为你们剩下的人准备的。”
“啊,陈先生,久仰。”
托里奥手中的枪并没有放下,目光却是看向了陈剑秋。
他见过陈剑秋的照片,不断研究陈剑秋的发家历程,今天总算见到了活人。
“看样子,我在一楼的那些小弟们,应该没有代表我好好招待您。”他对陈剑秋说道。
“水平太次,从来不注意自己的身后,被两把飞刀就撂倒了。”陈剑秋左右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的计划很不错,对付纽约警局的那帮蠢材应该是够用了,不过估计你没想到,坦慕尼协会,已经把纽约市政府掏空成这个样子了吧?”他有些同情地看着托里奥。
“其实你们去富国银行也弄不到什么东西。”陈剑秋说道,“毕竟,现在整个美利坚都见不到多少黄金了。”
“所以,你猜到了,对吧。”托里奥问道。
陈剑秋指了指自己:
“挑战自己的保护伞,声东击西,把场面搞混乱,你到处都在模彷我成功的轨迹,连去寻求第一桶金都一样。”
“所以,我用自己的思路想一想,就知道你会干什么了。”
他顿了一顿,又用大拇指指了一下霍乐迪:
“当然,你还犯了一个错误,在纽约,如果忽视了边境侦探社,你是什么也干不成的。”
摘了三角巾的托里奥笑得更加狂放了:
“哦?是吗?所以,你觉得我们是同样的人吗?”
陈剑秋没有回答。
“是的,我们不一样,你有弱点,但是我没有!”托里奥自问自答,同时看向了被自己枪指着的银行经理。
经理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
“是放我们离开,还是看着这个人死?”托里奥凝视着陈剑秋。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人的生死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把罗斯福警长留在一楼吗?”陈剑秋摊了摊手,“想杀就杀吧,杀了之后,你的脑袋会和你的下属一样开花。”
意大利人又笑了。
他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像一条毒蛇。
“如果你不在乎这个人的性命,那你在乎自己家人的吗?”他盯着陈剑秋,“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老婆和孩子应该住在约克大道36号的豪宅里吧?”
霍乐迪和李四福瞬间变了脸色。
“陈,要不要我现在立刻派人去保护他们?”霍乐迪在陈剑秋耳边低声急切地问道。
“来不及了,陈先生,地鼠带着五个人已经在去的路上了。”托里奥挑了挑眉毛,“相信我,如果你在这里杀死了我,明天,你老婆和孩子的尸体,就会和那个警察一样,出现在河岸上。”
“你敢动她们一根毫毛试试!”李四福怒了,想要上去揍这个不知死活的意大利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托里奥吹起了口哨,“我也没办法,你们边境侦探社应该了解地鼠这种人,他在你们那的桉底应该快有一个人高了吧?啊?哈哈哈。”
陈剑秋举手示意李四福不要动。
他双手抱于胸前,手上的左轮手枪拍打着自己的肩膀。
他歪着脑袋,看着托里奥。
“陈先生,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坐下来谈谈了?”意大利人问道。
陈剑秋摇了摇头。
他勐地一个跨步向前,几乎是瞬间欺身到了意大利人的近前。
陈剑秋薅住了他的脑袋,抬起膝盖,一个顶膝顶到了托里奥的肋部下方。
托里奥根本没有看清楚陈剑秋的动作,只觉得突然一阵窒息,然后剧痛从被顶的地方传了过来。
他痛苦地弯下了腰,手中的枪也脱落了。
紧接着,他又挨了一记重击。
陈剑秋的肘子从上至下,狠狠地砸在了意大利人的后背上。
意大利人扑倒在了地上。
“给我绑了,等下转交给罗斯福。”陈剑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哈哈哈哈哈,陈剑秋,你果然是个抛妻弃子的狠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哈哈,咳,哈哈,咳,咳.....”被侦探摁住的托里奥喘着气,说道。
但陈剑秋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意大利人第一次笑不出来。
“你说你研究过我,可你难道连我老婆以前是干什么的都没了解过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老婆是个花瓶吧?你是哪来的错觉啊?意大利兄弟?”
托里奥的“偶像”,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不光是怜悯他,还有那几个去找卡米拉麻烦的倒霉蛋。
上东区,约克大道36号,小阿斯特的豪宅。
这里富人区,环境优美,周围颇为静谧。
平时会有警察重点巡逻护卫,盘查可疑的人。
不够一个警察都没有。
因为布洛克把所有穿制服的,都调走了。
“大灰狼打扮成了小红帽外婆的模样,敲响了门......”
卡米拉坐在房间窗户边的椅子上,拿着一本童话书,给趴在他腿上的小鹏鲲讲故事。
可小鹏鲲似乎对母亲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他手里玩着一把金色左轮。
他爹的那把。
也只有陈剑秋
这样的爹,和卡米拉这样的妈,才会让自己的小孩玩左轮手枪。
“妈妈,为什么爸爸来了纽约不陪我们玩啊?”小鹏鲲抬起头,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卡米拉。
“他很忙。”卡米拉用手抚摸着小鹏鲲的脑袋,温柔地说道,“你不是跟你爸爸要来了他的左轮手枪吗?这可是他第三宝贝的东西。”
“那第二宝贝的东西是什么?”小鹏鲲侧着头问。
“是我。”
“那第一宝贝的呢?”
“是你啊,傻孩子!”卡米拉合上了童话书。
“冬冬冬。”
一个女仆站在了房间的门口,敲了下房间的门。
“怎么了?”卡米拉问。
“夫人,有人在敲门,说是上门来送衣柜的,陈先生订的衣柜。”女仆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衣柜?”卡米拉有些疑惑。
她不记得陈剑秋什么时候跟她提过有订什么衣柜。
“他们还在门口吗?”卡米拉问道。
“是的,夫人。”女仆点了点头。
卡米拉拨开了窗帘内层的纱,透过窗户向门口望去。
果然有几个穿着工人衣服,头戴帽子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们的身后,放着一个一人高的衣柜。
卡米拉扫了一眼之后,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
作为曾经西部最优秀的女赏金猎人,她的嗅觉是极为灵敏的。
逃犯、小偷、杀人犯......基本上都逃不过她那紫罗兰色的双眸。
更何况,自己的丈夫,品味不至于差到订这种样式和做工一眼就这么粗糙的柜子。
“带着鹏鲲去二楼找个地方躲起来。”她站起了身,对女仆说道,“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小鹏鲲突然感觉自己的母亲变得很陌生,杀气凛冽,冷若冰霜。
“去躲起来。”卡米拉说道。
小鹏鲲摇了摇头:“妈妈,我哪也不去。”
卡米拉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随即对着吓坏了的女仆挥了挥手,示意她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她快速走到了床边。
从床下面抽出了一个箱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把装着瞄准镜的狙击步枪,一把勃朗宁新研制的自动手枪、一把匕首以及一些子弹。
卡米拉取出了手枪、匕首和子弹。
她将一些子弹递到了小鹏鲲的手里。
小鹏鲲两眼放光。
“娘,又有子弹可以玩儿啦?”
卡米拉一边给自己的手枪装子弹,一边对小鹏鲲说道:“对,大灰狼来敲我们的门了,平时我和你爹怎么教你的,就怎么打。”
小鹏鲲点了点头。
他也跟着自己的母亲后面装起了子弹。
而此时,在大门外。
地鼠正仔细地听门内的动静。
“头,我们为什么要带这么大一个衣柜?”下属有些不明白,看着身后那个柜子问道。
“因为我们要把那个女人和小孩装进这里带回去。”另一个下属看起来略聪明一点,抢答道。
“老大说要死的还是活的?”
“活的,不过咱们碰一碰应该没问题。我听说那女人可漂亮了,嘿嘿,嘿嘿......”那人长大了嘴巴,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就在两个人讨论的时候,地鼠已经有些不耐烦。
仆人进去半天没动静,搞不好察觉了什么,从后面跑了。
不能再等了。
他从衣服里掏出了自己开锁的工具,开始操作起来。
没过多久,锁被打开了。
地鼠推开门。
里面一片安静。
他原本打算迈步进去,可想了下,对着身后刚才那个过着嘴瘾的下属招呼了一声:
“喂,你走前面。”
那个下属一听,立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好像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连刚才的女仆,都不见了。
几个人来到了大厅。
“老大,她们不会不在家或者跑了吧?”下属问道。
“去二楼看看。”地鼠脸色阴沉。
然而,就在他们走向楼梯,准备上到二楼的时候。
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
走在最前面的人瞬间倒地,胸口流出的鲜血将地板都染红了。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年纪的华人小孩子站在二楼楼梯上。
他双手举着一把黄金左轮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地鼠有些难以置信。
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刚才是这个小孩射出的子弹,导致了自己下属的死亡!
“你们弄脏了我们家的地板。”小鹏鲲看着地板上的血,冷冷地说道。
地鼠和其他人急忙去掏腰间的左轮手枪。
然而,一道红色的影子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
卡米拉拿着手枪,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啪!啪!啪!啪!啪!”
她瞬间清空了枪中的子弹,同时也击倒了剩余的五个人,包括地鼠。
在西部做赏金猎人的时候,这个加勒比美人就以手下悬赏犯的存活率低而出名。
一般在完成“生死不论”的悬赏时,她更喜欢选择“死”,尽管这样赏金会变少。
她做赏金猎人时,赏金的多少是次要的,伸张正义,帮助弱小才是她最初的宗旨。
而卡米拉一直认为,那些恃强凌弱的恶棍们,最好的下场,就是在自己手上死亡。
“鹏鲲,回房间去吧,今天任务完成的不错。”卡米拉对着自己的儿子挥了挥手,仿佛他们刚刚仅仅是完成了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一样。
小鹏鲲很乖的离开了。
而卡米拉则蹲下来,看着还没有咽气的地鼠。
她用自己紫罗兰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这个捂着伤口的男人。
“你杀了人,这房子不属于你,你等着上绞刑架吧。”地鼠翻着眼睛,说道。
卡米拉没有说话。
她没有和自己的猎物,尤其是将死的猎物说话的习惯。
她掏出匕首,干净利落地划破了地鼠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