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年5月1日,清晨,旧金山。
朝阳从海平面上升起,将阳光洒向这座海边的城市。
往常的这个时间点,这座城市已经从沉睡中醒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可今天不一样。
码头上听不见船只的汽笛,它们静静地停在港口的泊位中;街道上听不到电车的叮铃铃声,只是偶尔有马车经过。
建筑工地上一片安静,看不见一个工人;所有的工厂也是一样,机器不再轰鸣,烟囱中也没像往常一样冒出白烟或者黑烟。
商店都贴上了封条,不再营业。
街道上行人寥寥。
即使是完全不知情的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行色匆匆地赶路。
整座城市似乎都摈住了呼吸。
在旧金山市区最高塔楼的天台上,州长斯通曼、旧金山市市长以及反罢工联盟的几个老板们,站在那里,向着远处眺望。
“布兰南怎么没来?”斯通曼扭过头,环视了一圈,发现那位反罢工联盟的牵头人并没有到场。
“布兰南有些私事要处理,暂时没法来。”一个鞋厂的老板说道。
至于是什么私事,母须多言,现在全旧金山的人都知道。
“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州长滴咕了一声。
在场的所有商人,面色都很凝重。
他们非常担心自己的工厂和商铺,生怕工人们游行之余搞个“零元购”什么的,把他们那点家底砸个干净。
为此,他们中很多人付了高价给边境侦探社,雇佣他们保护自己厂区的安全。
而此时,边境侦探社的老板,正站在他们的身边,悠闲地看着旧金山的风景。
“斯通曼,你说那些工人如果真的铁了心要搞破坏怎么办?”市长忧心忡忡地问道,“我真的不愿意看见这种事情发生!”
“米勒,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效彷十年前巴黎的那帮人,我的民兵随时都可以集结,让他们知道厉害!”
州长连看都没看市长一眼。
他现在说话的态势,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自己在亚利桑那军区当指挥官的时候。
这也是米勒担任州长后一直遭到诟病的一点。
他更像一个军人,而不是政客。
斯通曼看向了伏在栏杆上的陈剑秋,笑着对大家说道:
“届时,陈老板将会为我的战士赞助所有的弹药!他是西部最大的军火商人,所以,各位请放心!”
陈剑秋挥了挥手:
“州长先生您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我出点钱也是应该的。”
一听陈剑秋和州长出手了,在场的各位商人顿时放了心。
“陈老板愿意把他仓库里的枪支和弹药拿出来,顿时感觉安全多了!”
“陈老板不愧是西部军火界第一人!”
.....
这些老板们开始和陈剑秋称兄道弟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一个华人了。
“你们看,那边!”
市长突然指向了前方。
远处的街道的尽头,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从他们穿着的各式各样的工服,可以看出他们从事的行业和身份。
鞋工、纺织工人、房屋装修工人......
他们举着牌子,拉着横幅,正向着联合广场的方向进发。
口号的声音由远及近,若隐若现地传了过来:
“缩短工时!提高待遇!给我们一个安全的工作环境!......”
“这看起来也没有多少啊。”一个商人滴咕道。
“恐怕未必。”市长目不转睛地盯着游行的队伍。
果然,随着队伍的前进,时不时会有工人和市民从道路两边涌出来,加入游行的队伍中来。
这让队伍变得越来越庞大。
“诶,你们看,那边是什么。”一个商人指着另一个方向。
那里又出现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的规模,比正前方那支要小一点,不过也是浩浩荡荡。
不过从衣着打扮上看,这支队伍的成员并不是工人,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农场主或者农民:
“反对垄断!拒绝银行家的无耻!我们也要生存!”
这是他们的口号。
这帮人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状态。
“不是说今天只是工人游行吗?”
一位商人问起了州长。
州长眉头紧锁。
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布兰南和海尔曼给他的信息,今天也只是工人的罢工游行而已。
天台上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一人指着他们正下方的那条路惊呼了起来:
“还有!”
众人急忙走到栏杆边向下望去。
又一支游行的队伍出现了!
和工人和农民们不同,这支队伍的中间有一辆大篷车,队伍的成员有的坐在大篷车上,其他人跟随在大篷车的周围,手里挥舞着小旗子。
最重要的是,这支队伍的成员,是清一色的女性!
“我的天呐!”市长的脸突然间胀成了猪肝色。
那个站在大篷车上,高呼着口号的女孩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他女儿!
“我们要投票权!我们要平等的工作机会!我们要参政!”
市长的女儿穿着绿色的连衣裙,头上扎着头巾,振臂高呼。
如果不是身边的陈剑秋拦着,市长恨不得立马从楼顶跳下去把自己的女儿从大篷车上拖下来。
“人呢?快来人!该死的!去把我女儿弄回家!”市长一边咳嗽,一边寻找着自己的下属。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陈剑秋,拉着市长的胳膊,云澹风轻地劝道:
“市长,不要心急,这是好事,我故乡有句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大洞’,令千金必是从小受到先生您的熏陶,立志从政,今日一见,巾帼不让须眉,将来必然大有可为。”
市长又急又气,已经完全听不出陈剑秋话里的讥讽之意。
他的宝贝闺女最好的归宿应该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乘龙快婿,如今抛头露面的搞女权运动,算什么?
“快去查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急切地对着下属说道。
怎么回事?
陈剑秋是知道的。
他干的。
搞罢工游行,光是工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没有农民的参与怎么行?
这时候美利坚的农民团体,是工业革命的牺牲品,在垄断资本家和大银行家的双重挤压下毫无生存空间。
而农民们的斗争,也从来没间断过。
从之前在新墨西哥州陈剑秋遇到的“格兰其”组织到,到现在的“全国农民联盟”。
关于他们在加州活动的资料,在边境侦探社那摞成了山。
所以,陈剑秋动了心思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全国农民联盟在加州的负责人。
很巧,这个人他也认识,也是个常年游行的主。
两人在一定程度上,还存在着GM友谊。
陈剑秋还救了他的命。
他的名字叫奥利弗·邓利维,前格兰其新墨西哥州的负责人。
两人一拍即合。
“工人兄弟们搞活动,还是全国性的,我们一定要帮帮场子!”邓利维如此说道。
至于那些女权运动者,则是自己找到霍利的。
市长的女儿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得知了罢工的行动,便联系上了霍利。
陈剑秋倒是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茬。
女权组织的结构较为松散,但从目前看来,这些女人战斗力一点也不弱。
陈剑秋一边拽着身旁接近崩溃的市场,一边向下看去,摸了摸下巴,用低到身边人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来了也好,女人能顶半边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