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秋这次去智利,显然不是代表美国政府去请客吃饭的。
他只代表个人。
而从个人的角度出发,他自己有着处理这些事情的方式。
罗斯威尔有两百多个华人战士接到了准备出发的指令。
而军工厂里,也开始加班加点地赶制马克沁机枪,以及它的子弹。
如果这些人全副武装地出现在旧金山的港口,怕不是加州当天就要颁布动员令。
所以,陈剑秋决定和黎曼图尔见个面。
实际控制了华雷斯之后,陈剑秋就一直没有断过和这位迪亚斯面前的大红人的联系。
从罗斯威尔到艾尔帕索,或者说到华雷斯的铁路,已经在动工了。
而为了迪亚斯重新登上墨西哥总统的宝座,黎曼图尔也频繁地往返于墨西哥和美国之间,以取得美联邦的支持。
所以,他人时不时就会经过华雷斯。
在华雷斯,前普列戈家族的豪宅里,陈剑秋见到了黎曼图尔。
“这宅子真不错啊。”黎曼图尔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上下打量着这件富丽堂皇的豪宅。
“这原本是普列戈家族的。”陈剑秋直言不讳,“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
他叹了口气,很“惋惜”地说道:“我原本打算将这座宅子交还给他们的,可惜啊,鳄鱼帮的人下手太狠,绝了后了。”
这所豪宅在前主人被一锅端之后,就里成了陈剑秋为诸如黎曼图尔这样的人在华雷斯准备的“行宫”。
原先的装修和家具,被他按照原先的模样恢复了。
“黎曼图尔先生,我需要一艘蒸汽运输舰,能搭载五百人以上的船员、马匹和或者相应重量的货物。当然,我会支付相应的费用。”
“我还需要一个能够让我自由出行的港口,在西海岸。”
陈剑秋直接说明了这次见他的目的。
黎曼图尔吓了一跳。
正常情况下,如果是运输货物出去,应当从东海岸的维拉克鲁斯港,然后穿过大西洋到欧洲。
西海岸?没听说过。
更何况,他说的是人员和马匹运输舰,这人要干嘛?
“港口我们能提供,可船是真没有。”
黎曼图尔说了句实话。
提到这个,确实有点丢人。
此时的墨西哥政府是有海军的,不过那只是纸面上的。
没有船。
只有名义上的海军陆战队。
“别紧张,我只是运一些人和货物去智利,那里的矿场需要人。”陈剑秋说道。
“真没有。”
黎曼图尔越说越觉得心伤。
祖国羸弱啊!
“行吧,船我自己想办法。”陈剑秋退了一步,“不过港口你得赶紧替我落实到位了。”
“那等我回新墨西哥城吧,我给你想想办法。”黎曼图尔顾左右而言他。
“感觉先生你挺喜欢这间房子的,是吗?”陈剑秋也不经意地回答道。
一张地契被推到了黎曼图尔的面前。
“要不你们走恩塞纳达港吧,我的一个美国做航运的朋友在那里有一艘符合你要求的不记名船只。”
黎曼图尔笑了,陈剑秋也笑了。
这位墨西哥“科学派”的领军人物,是有自己的做事准则的。
公事公办,私事,那就私办。
一个月后,一艘蒸汽船从沙漠边缘的恩塞纳达港起航了。
船上装载着两百余名华人士兵,十挺马克沁重机枪和数不清的子弹,以及,一些黄金。
他们沿着墨西哥的海岸线一路向南航行。
不到一个月,船便看见了南美洲的海岸线。
“你们之前也经常走这条线吗?”站在船头的陈剑秋问着一旁的船长。
船长是一个大胡子的美国人,名叫里基·戴维斯。
他这一路上和陈剑秋聊得还挺开心,不过基本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在那个时候,巴拿马运河还没有建成,走西海岸这条线,还不直接去加州的,多半和硝石走私有关。
而能带着两百多号全副武装的士兵到处跑的,也不是什么善类。
所以,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没有说太多。
“是啊,一直走这条线。”船长看着远处的港口和在天空中飞翔的海鸟,说道。
“走私的硝石吧?”陈剑秋石破天惊地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船长要么死不承认,要么直接翻脸。
不过面对船上的那两百多号士兵,他还是得掂量掂量。
更何况,这人给的还不少。
戴维斯船长还是没有直接承认,只是嘿嘿一笑。
“从恩塞纳达北上,然后在蒂华纳附近穿越国境线进入加州吗?”陈剑秋既像是在问船长,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船长还是没回话。
“你这次来也想搞点硝石,要不你以后帮我运一点吧?”陈剑秋打趣道。
“给钱,我们什么都运。”船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诶,你说走华雷斯怎么样?”陈剑秋转过了头,问道。
“恩塞纳达到华雷斯路不好走,没有直接进加州方便。”船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陈剑秋看了船长一眼。
看样子这货懒得装了。
“那你说修建一条从恩塞纳达到华雷斯的铁路怎么样?”陈剑秋继续着自己的设想。
“那就可以了。”船长点点头,“不过铁路公司又不是你家开的,说在哪修就在哪修啊。”
“万一明年修了呢?”
“嘿嘿,要不然咱们打个赌怎么样,要是明年修了啊,我免费替你运一年硝石!要是你输了,你来我船上当一年船员,怎么样?”詹姆斯船长冲着陈剑秋呵呵一笑。
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年轻,爱幻想。
“好啊。”陈剑秋答应道,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
船长转过身去,向着船舱走去。
他的声音飘了过来。
“陈先生,船快靠岸了,前面就是港口尹基克了,你和你的人可以准备下船了。”
陈剑秋从包里掏出了双筒望远镜,看向了远处的这个港口。
从远处看,这个港口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战火的影响。
港口中停靠的船只不算多,也不算少,有和他们一样的蒸汽轮船,也有高高挂起风帆的木制帆船。
他们的桅杆从远处看,鳞次栉比地连城了一片。
船只逐渐靠近了码头。
蒸汽汽笛声、码头上的喧嚣声,都一并传入了陈剑秋的耳朵。
其中,有些熟悉的语言,点亮了陈剑秋和船上其他人的心。
人生有三大喜事:
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现在,让他们倍感亲切的,是对面码头上,那些黄色皮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