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国家的年轻人,看到自己的国家家国沦丧、割地赔款,明白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时,他们往往会寻求各种让自己国家强大的办法。
比如,向先进的国家学习。
哪怕这个国家揍过他们。
年轻时的塞尔吉奥·罗梅罗也是这样。
作为从美国留学归来的一员,他既是“从龙”前总统迪亚兹的波菲利奥派,又是受到过良好教育,提倡改革的“科学派”。
不过现在,他更关心自己能不能拿下华雷斯。
塞尔吉奥认为,这是迪亚兹对他们这些人的一种考验。
如果连个小小的边境城市都搞不定,还谈什么颠覆国内顽固势力,谈什么让祖国繁荣富强?
塞尔吉奥站在营地的大门口,手里拿着烟斗,看向陈剑秋离去的背影。
这个姓陈的华裔老板。
他进行过深入调查。
有钱,有实力,但根基不深,也就这一年才起来的,还是个华裔,不属于那种自己惹不起的。
先许诺给他一些丰厚的条件,把他拉入伙,在他的资助下招兵买马。
至于这些条件最终落不落得下来,到时候看自己的心情和那个陈老板的表现。
等自己大权在握。
这位陈老板要是听话,识趣,那可以分他一杯羹;但如果他野心过大,自己再找新的合作伙伴,也未尝不可。
招商引资,只要开足了条件,愿意来的美国商人有的是。
想到这里,塞尔吉奥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斗。
“长官!长官!出事了!”
一个士兵一熘小跑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塞尔吉奥报告道。
“大教堂,大教堂里死人了!”
“死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塞尔吉奥有些不以为然。
正如他所说,作为边境城市的华雷斯,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私刑什么的更是常见得不能再常见。
死个人?就是某个家族被灭口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是蒂亚戈死了。”士兵喘了一口气,说道,“他今天早上陪着古铁雷斯的女儿阿丽亚娜去大教堂,然后被人杀死在了告解室里面。”
塞尔吉奥皱起了眉头。
这个鳄鱼帮的老大私下里投靠自己的事情,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
他一直觉得这个人有一点能力。
但一来路子太野,二来容易得意忘形,再加上卖主求荣,不太可靠。
所以,他一直在考虑怎么控制住这个人。
可这个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难道是古铁雷斯这只老狐狸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提前派人下了手?
“古铁雷斯的人先去了吗?”塞尔吉奥问道。
“事情涉及到他的女儿,所以他的人当时就过去了,把现场封锁住了。”士兵回答道。
塞尔吉奥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回到了屋子里,从架子上取下了他的那顶草帽戴在了头上。
“喊上佩德罗他们,我们去现场看一看。”
不多久后,一支骑兵队伍从乡村骑巡队的营地出发了。
塞尔吉奥骑着高头大马,位于队伍的最前列,而他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得力助手,骑巡队的副队长佩德罗。
他们很快到达了大教堂前面的广场。
此时的大教堂,已经被一帮穿着灰白色上衣的武装人员围了起来。
他们是古铁雷斯的私人武装,官方的身份是城区维持治安的警察。
和塞尔吉奥的乡村骑巡队一样,具有在华雷斯的执法权。
只不过往常他们只负责古铁雷斯自己和他的庄园的安全,所以,市区的治安基本上从来没管过。
而平时做这些工作的,是骑巡队。
佩德罗纵马出列,几步到了教堂的门口。
他翻身下马,走到了那位正提着腰带,也在注视着他的军官面前:
“阿尔瓦雷斯,让你的人让开一点,我们要进去调查现场。”
名叫阿尔瓦雷斯的军官嘴角微微上扬,一脸不屑:“这件桉子和大小姐有关,你们就别插手了。”
佩德罗恨不得抬起脚一脚踢翻眼前这个军官那张恶心的脸,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沉声对军官说道:“我们负责华雷斯城里的治安,发生了凶杀桉,我们必须要调查!”
阿尔瓦雷斯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他根本瞧不起这些平日里整日和泥腿子打交道的人。
“我们也有在这座城市的执法权,而且,从理论上讲,我们才是这个城市的警察!”
佩德罗的脸沉了下来:“让开!”
他的手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阿尔瓦雷斯也没有退缩的意思,他也做出了随时准备反击的姿势:
他死死地盯着佩德罗。
“要是我不让呢?”
两边的士兵们都看见两位军官的动作,也纷纷紧张地摸向了自己的枪。
教堂前的气氛紧张极了,一场冲突一触即发。
“佩德罗!”
塞尔吉奥说话了。
他示意佩德罗将手从腰间挪开。
他还没有做好正式和古铁雷斯翻脸的准备。
就算是翻脸,也要古铁雷斯在场,铤而走险,一枪击毙他,然后控制住局势。
在这里和一个小小的私人卫队军官发生冲突算什么?
真打起来,自己是一不做二不休,还是上门道歉?
阿尔瓦雷斯看见塞尔吉奥发话了,也松开了放在左轮上的手。
塞尔吉奥用带着威胁的目光扫了军官和那些士兵一眼,转身重新上了马。
“我们走。”
他对还在瞪眼的佩德罗招了招手,直接跳过了放狠话的环节,带着他的士兵们离开了广场。
阿尔瓦雷斯双手抱在胸前,目送着骑巡队的人离开。
“迪亚斯的狗,神气个什么?迟早有一天把你们全收拾了。”
他向着前方教堂的台阶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痰。
一旁已经苏醒的光头神父被两个士兵架着,看着台阶上你的那口痰,敢怒不敢言。
阿尔瓦雷斯指了指光头神父,对士兵说道:“带上这个光头,我们走。”
士兵架着那个光头,扔到了门口的一辆马车上。
阿尔瓦雷斯又看了一眼身后,发现有几个鳄鱼帮的帮众,此时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给你们头领就地办葬礼吗?”军官冲着那几个人讥讽道。
一个穿着蓝色外套,头戴黄色大草帽的帮众走了上来,平静地对阿尔瓦雷斯说道:
“长官,可不可把我们帮主的尸体还给我们?”
可以听得出来,他是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自己面对的不是古铁雷斯的亲兵,绝对不会这么平静。
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
阿尔瓦雷斯本身就对鳄鱼帮对古铁雷斯的投靠,就颇有意见,此时正在幸灾乐祸的档口上,哪会给这些人好脸色。
“尸体我们要抬回去研究,过两天再说吧。”
他瞥了一眼那个鳄鱼帮众的手,发现他正准备摸自己的左轮。
“怎么?还打算拔枪?你们也是嫌自己命长吗?还不快滚?”阿尔瓦雷斯吼道。
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也纷纷对着那些帮众举起了枪。
那几个帮众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火并的打算,扭头走了。
阿尔瓦雷斯感觉今天爽极了。
他今天在两个平日里最瞧不起的两股势力面前装逼装了个遍。
然而,他还不知道,这个城市,因为蒂亚戈的死,而开始变得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