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又叫火油,是一种通过蒸馏装置从石油中炼制的成品轻质油。
在内燃机发明以前,煤油作为石油炼制的主要产品,走进了千家万户,主要用于煤油灯、煤油炉的燃料等。
而刚刚成立了石油托拉斯的标准石油公司,此时掌握了大部分美国的炼油厂。
同时,他们也掌握了煤油的定价权。
然而,最近在阿尔布开克及周边,出现了一批售价远远低于市场价的煤油。
因此,原先阿尔布开克那些选择点蜡烛和烧柴火的居民们,都开始改用煤油灯和煤油炉了。
作为这些廉价煤油的零售商之一,杂货铺老板福布斯,这一个月来也赚得盆满钵满。
此刻的他,正擦拭着自己的煤油灯,开开心心地准备地开始新一天的营业。
然而,一群身着西装的人,突然走进了他的杂货铺。
“喂,你们是做什么的?还没有正式营业,要煤油的话可不可以在外面等着!”福布斯有些不满。
最近钱赚得多了,他的腰板儿也硬了很多。
为首的那个穿着西装的人,上下打量着杂货铺里的摆设,听见福布斯的话,立刻转向了他:
“我叫麦耶,是标准石油公司罗斯威尔分公司的总经理。”
福布斯的眼骨碌转了一下,脸上堆起了笑容:“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听说你这边出售煤油,对吧?”麦耶的语气并没有因为福布斯态度的转变而变得客气。
福布斯很想抽自己的嘴,但他知道耍赖也没有用。
外面门口挂着的木板上,写得清清楚楚。
“是的,先生。”
“可我查过,您并不是我们的经销商之一,而且,这个月以前,您这里从未出售过煤油!”麦耶的目光咄咄逼人,“所以,你的货是哪来的?”
“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这是商业机密!我的先生。”福布斯干脆耍起了无赖。
“我们的运油车,在这一个月里面多次被抢!被盗!我已经报警了!”麦耶开始了恐吓。
“我现在通知你两件事情,第一件,停止销售煤油产品,我们怀疑你的货源来路不正;第二件,希望你能够告诉我,是谁给你提供的货源。”
他指了指身后的那些穿西装的人:“他们是平克顿侦探,拥有在新墨西哥州的执法权!”
然而,麦耶的恐吓,并没有吓住杂货店老板。
他对于这种说辞不屑一顾:“我不会告诉你的,现在麻烦你从我的杂货铺里出去。”
麦耶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身后手持武器的平克顿侦探,都无法震慑住一个小小的杂货铺老板。
西部这些人都受得什么教育啊?
“你等着被起诉吧!”他丢下了一句狠话,离开了杂货铺。
一个上午,他走遍了整个阿尔布开克,光顾了每一个出售煤油的杂货铺。
然而,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就算他带着全副武装的平克顿侦探,也是一样。
店铺照样开,煤油照样卖,谁偷了他的油,依旧一无所知。
第二天,他去了阿尔布开克的警察局。
警察局长非常客气地接待了他。
麦耶也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局长,并且对他说,如果这个问题再得不到解决的话,他将诉诸法律。
“你们放心的查,该起诉起诉,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无权帮你们阻止大家卖煤油。”局长摊开了手,“没有证据啊。”
麦耶有点胸闷。
看来只能靠自己的。
他决定亲自在这盯一个星期,这些杂货铺肯定要再次进货,到时候,抓个人赃俱获。
然而这一个星期,一无所获。
他带着平克顿的侦探们在阿尔布开克转了一个星期,却没有看到任何人送煤油过来。
那些偷油贼,像是消失了一样。
反倒是杂货铺的老板们,对他们的态度开始越来越暴躁。
“滚出去!你这个穿西装的混蛋!”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如果不是看着麦耶身后那些平克顿侦探,这些杂货店的老板们,估计早就抄起柜台下面的霰弹枪,给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来上一枪了。
而随着货源的紧俏,煤油的价格也涨了回来。
阿尔布开克的居民们的不满,也日渐增长。
早知如此,何必另外花一笔钱购置煤油炉呢?
又是一天的清晨。
麦耶睡醒了,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春日的阳光,从窗户照射了进来,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让人感到愉悦。
麦耶端起了一杯咖啡,来到了窗户前。
他准备远眺一番,换一换这段时间以来的糟糕心情。
然而,当他走到离窗户还有半米远的地方,刚准备拉开窗帘的时候。
“啪!”
窗户的玻璃被打了个粉碎。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打破玻璃,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直接砸到了麦耶手中的咖啡杯上。
咖啡洒了麦耶一身,咖啡杯摔在了地板上。
“标准石油公司滚出阿尔布开克!”
“偷油贼!”
……
麦耶目瞪口呆,他刚准备跑到窗户前看下是什么情况,却被从门外冲进来的平克顿侦探的队长一把拉了回来,摁在了地上。
“别靠近窗户!这里的人可真的敢开枪!”
麦耶晕头转向,他完全想不到,为什么这些人哪来对自己的深仇大恨。
队长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了他。
这是一份《阿尔布开克早报》,今天早上新鲜出炉,头版头条,赫然写着:
标准石油公司的无耻与贪婪——煤油价格暴涨的背后
麦耶匆匆扫了一眼新闻,里面把他和他背后的洛克菲勒,形容成掠夺新墨西哥人民资源和财富的无耻混蛋。
他们通过垄断,攫取巨额的利润,并且要求那些出售廉价煤油的杂货铺关门!
这些人下一步的计划,就是继续抬高煤油零售价,让阿尔布开克的人重新滚回去烧木柴!
下面甚至还附上了杂货店甚至是警察局长的采访。
麦耶两眼一黑。
“不行,我要起诉他们诽谤!诽谤!”他挣扎着要站起来。
然而,长年在西部待着的平克顿队长,深知新墨西哥州是个什么尿性,他脑子比现在的麦耶要清楚得多。
结合上次的事情,标准石油公司和麦耶在阿尔布开克算是臭大街了,搞不好,自己也要连带着变臭。
又有几块石头丢了上来。
“要不然,我们还是下个套吧,你再运一次石油,我和兄弟们埋伏在你们后面,引诱他们出来!”队长劝道。
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先跑路为妙,搞不好等下围着的人会越来越多。
在阿尔布开克城内,他又不能像杀印第安人一样对人群进行扫射。
“费用按照办桉地算,不能再算一次护送费用。”麦耶仍不忘打算盘,“这一个星期的住宿费,饮食费,预算已经超标了。”
“行,行,我请你现在别说话了,先跟我出去行不行?”队长躲过一个扔上来的石头。
十来分钟之后,一群平克顿侦探护送着麦耶从旅馆的后面冲了出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骑上了马,准备熘之大吉。
可还是被一些“热心群众”发现了。
他们倒是没有去围堵这些人,而是用英语或者西班牙语为他们送上了最为质朴的“问候”,内容涉及他们的父母和家人。
麦耶和护送他的人落荒而逃。
而在离旅馆不远的一家餐厅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牛仔打扮的黄皮肤年轻人,手里拿着咖啡杯,看着麦耶和平克顿侦探狼狈的身影。
而他的对面的长发美女,手上正拿着一份《阿尔布开克早报》,认真阅读着。
“想不到你还会写这东西。”卡米拉一边看,一边冲着陈剑秋眨巴着眼睛。
陈剑秋笑而不语。
他没告诉卡米拉,上一次的报道,同样出自他之手。
既然斯科特把媒体的资源分享给了他,他不觉得动用这些资源有任何问题。
更何况,他写的,句句都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