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的美国大陆,尤其是南北战争以后,正值二次工业革命,新思想、新浪潮迭起。
各种各样的组织在这片大陆上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想必,这个名叫“格兰其农民合作组织”的团体,就是其中之一。
好巧不巧,这个组织倒是站在了铁路公司的对立面。
于是,陈剑秋骑着马在人群外围听了一会儿。
但听得越多,越觉得失望。
看样子,这个组织的成员主体,主要是小的农场主和牧场主。
他们之间,和铁路公司,没有本质性的矛盾,最多也就是因为铁路公司的傲慢,导致运输价格过于高昂而已。
但凡可以谈的东西,利益就容易存在分歧,当然也就会出现背叛与妥协。
那个演讲人的口才极其出众,扇动起了下面人的情绪,但并没有提出具体可实施的路径。
所以,当激情过后,下面围着的那些农场主和牧场主,都逐渐散去了。
陈剑秋也准备调转马头离开。
他得去忙正事儿了。
可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那边那位骑马的先生,请留步!”
陈剑秋和身边的其他人都转过了头,看见刚才那位演讲者,正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我的名字叫奥利弗·邓利维,是格兰其组织在新墨西哥州的负责人,请问您怎么称呼?”演讲者走到了陈剑秋的面前。
陈剑秋下了马:“叫我陈就可以了。”
“我看您刚才在外面听得非常认真,相比对我们的主张有一定的认同感。”奥利弗满面春分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请容许我介绍下我们组织。”
陈剑秋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这该不会是什么传销组织吧?这些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不过想到最早的传销组织还得几十年以后,陈剑秋决定还是先听他说下去。
“我们这个组织成立于十年前,发展到后来,成为一个全国性的组织。最辉煌的时候是1875年左右,我们在全国32个州都有分会,会员总数超过85万人。”
“我们的宗旨是为中小的农场主们,提供交流和互助的平台。”
奥利弗讲述着自己组织的历史,言语中带着骄傲。
陈剑秋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述。
看来,这个组织比自己想象的要庞大。
“新墨西哥州的分部是刚成立吗?”陈剑秋看了一眼他已经散得差不多的人群和几个工作人员,“我感觉规模不是很大啊。”
奥利弗的神色有些尴尬:“因为最近几年的格兰其运动陷入了低谷,我也算是为数不多坚持到现在的了。”
陈剑秋当然明白他们的运动难以为继的原因。
不过,打人不打脸,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了奥利弗另外一个问题:
“我刚在旁边听到,你们想通过限制圣菲铁路公司铁路的修建,来迫使他们答应你们的条件,这是一种口号,还是?”
听到陈剑秋提到这事儿,奥利弗顿时来了精神:“陈先生,我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我已经联系了好些个组织,他们也有相同的诉求。”
“比如?”
“阿尔布开克骑士团。”
阿尔布开克骑士团?
陈剑秋有些头痛,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组织,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中二?
“您愿不愿意加入进来,我们约定了明天下午,也是在这个地方,一起商讨行动的计划。”奥利弗发出了邀请。
阿比奥特突然在后面咳嗽了两声。
“再说吧,如果到时候我们有空,会来的。”陈剑秋握了一下奥利弗的手,随后重新上了马。
众人调转马头,离开了广场。
“你刚才咳嗽是什么意思?”
离开广场后,陈剑秋一边欣赏周边独特风格的建筑,一边问阿比奥特。
“刚才那个人说的‘阿尔布开克骑士团’,我在斯科特那听说过,也是他资助的,跟‘圣菲集团’,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阿比奥特说道。
陈剑秋皱起了眉头。
在新墨西哥州的地界上,能跟斯科特和“圣菲集团”扯上关系的,除了自己,好像都不是什么好鸟。
当然,自己也是个祸害。
“先办正事儿吧,我们先去找布雷克聊聊。”
他们沿途打听了一下,得知圣菲铁路公司的办公地点,在老城外五公里左右的地方,去年铁路通到了那里,圣菲铁路公司还给他们的员工修了一座小的医院。
于是,众人沿着铁道线,向着目标方向而去。
大约走了一公里的距离。
突然,几声枪响,从不远处传来。
“老大,你看那边。”飞鸟指了指垂直于铁道线的方向。
一个年轻人骑着马,向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
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一头金发,他伏在马背上,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一边尝试躲避着子弹,一边找机会向身后射击。
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包袱,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装得是什么。
而他的身后,一群人骑着马紧追不舍,同样地,一边追,一边向着他射击。
年轻人很快来到了陈剑秋他们的面前,他纵马穿过铁轨,从陈剑秋的面前一掠而过。
在那一瞬间,年轻人扭过头,冲着陈剑秋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陈剑秋突然觉得这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很快,追赶的人也来到了铁轨前。
他们也看到了陈剑秋众人。
这些人每个人的肩上,都绣着一个盾牌样的徽章,衣着统一,看起来效彷得是前南方联盟军的制式军服。
他们原本也打算无视眼前这帮人,继续去追前面那个金发年轻人。
然而,为首的一个留着马尾辫的高鼻梁汉子,看见了陈剑秋,立马示意身后的人,跟他一起停下。
他观察了一番,目光在陈剑秋身边的肖恩、飞鸟、卡米拉脸上走了一圈,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那个兔崽子怎么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有一帮渣子朋友在这里等着!”
陈剑秋没说话。
他今天心情还行,不太想在阿尔布开克杀人。
马尾辫见陈剑秋没反应,他从这个人脸上读不出任何东西。
于是,他便把原本垂着的枪指向了陈剑秋:“既然你们和那个小兔崽子是同党,那你们一起去死呗?”
那位正在骑马向前飞奔的年轻人听见后面没了动静,转头一看,发现那些追兵将枪口指向了铁轨边的几个路人。
他没有丝毫犹豫,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向着这边而来。
他无法容忍有无辜的人因为他死去。
“你看,那小子跟这些有色裔的渣子混在一起,他们果然是同党。”马尾辫大笑道,他深知这个年轻人的弱点,为自己的诡计得逞而沾沾自喜。
“阿尔布开克治安这么差吗?在镇子周边杀人都没人管的吗?”陈剑秋突然滴咕道。
马尾辫笑得更开心了:“杀人?阿尔布开克管杀人?你不知道这里的外号吗?法外之地!这里的治安官不会管铁轨附近的事,那是这里的规矩,你懂吗?”
“别指望有人来管了,你这个黄皮的傻子。”马尾辫大笑着。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砰!”
眼前这个刚才还在抱怨治安差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柯尔特1873,枪口冒着烟。
“没人管就好。”陈剑秋说道。
马尾辫突然停止了思考。
他坠下马来,他躺在地上,脑袋上多了一个血洞,里面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
“砰、砰、砰……”
陈剑秋身边的其他人也开枪了,马尾辫还在发愣的那些跟班们,身上纷纷绽放出了血花。
两秒钟后,枪声停了。
铁轨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尸体。
陈剑秋下了马,走到了马尾辫的身边,抬起了他的胳膊,看了眼他手臂上的那个盾牌徽章。
“阿-尔-布-开-克-骑士团?”陈剑秋通过图桉下面的首字母,猜出了徽章的意义。
“呸,什么狗屁骑士团,就是3K党。”那个金发年轻人骑着马来到了陈剑秋的身前,对着马尾辫的尸体啐了一口。
“3K党?”陈剑秋联想到这货刚才的言论,有些明白了,“我还以为他们都是罩着白床单的呢。”
“不,这个组织就是3K党在阿尔布开克的一个分部。”
金发年轻人从马上跳了下来,把手中的那个包袱递给了陈剑秋:“你同胞的东西,被他们抢了,人不知道死没死,就在前面的路边上。”
陈剑秋接过了包袱,一边上马一边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扭过头,又是一个阳光的笑容:
“彼得·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