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克将军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逮到杰罗尼莫和他的阿帕奇渣子。
一来是自己的一支五十多人的正规部队,就这么消失在了新墨西哥州西南部的荒原上。
除了那几个逃出来的,几乎是全军覆没。
这是一场刻骨铭心的大败,简直是他职业生涯中的耻辱。
二来是新墨西哥地区的要员,对克鲁克的无所作为非常不满,他们无法坐视杰罗尼莫的部落逍遥法外,这个人已经成了美国西南部印第安独立运动的一个图腾。
更何况,这个人还时不时给白人聚集的城镇来上一次武装突袭。
他们认为克鲁克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菩萨心肠。
正是他当初在亚利桑那对于阿帕奇族的招安和怀柔,导致这些原始人根本不懂白人老爷的好。
“按照我的意思,所有不愿意待在划给的自留地的印第安人,见一个,杀一个。”某位议员如是说。
克鲁克上校有苦说不出,当初他还能靠着收买印第安内奸跟上杰罗尼莫的步伐。
这一次,他又跟丢了。
在美国西部,十八个人想要在美军的眼皮下消失,实在是太容易了。
陈剑秋和杰罗尼莫众人牵着美军的鼻子在荒原和山林之间来回穿梭,他们总是和最靠前的侦查部队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些部队是克鲁克的猎犬。
当部队里有小分支落单的时候。
陈剑秋不介意在晚上或者大雾的时候,从未知中钻出来,狠狠地咬掉猎犬的鼻子。
由于每次出手都没有留下活口,于是这些事情又都算在了杰罗尼莫的头上。
“阿帕奇战神”的名号越来越响,据说已经被附近小镇的白人母亲用来止住自己小孩的啼哭(此条为假)。
除了克鲁克,还有一个人失去了他一直跟踪的目标。
平克顿侦探头子,鹰钩鼻子林奇带着他的属下出现在离圣菲不远的地方。
他们在一个洞窟里扎下了营地。
“长官,根据调查,陈剑秋上一次出现,是在圣菲城里面,他杀死了当地的一个警官。”林奇的部下向他汇报道。
属下的手上拿着一叠纸,上面都记载着陈剑秋出现过的地方和自己的分析报告。
林奇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属下很紧张,不知道眼前这位阴鹜的长官皱眉是因为什么,是咖啡,还是他的报告。
林奇瞥了一眼被子里咖啡的颜色,直接把剩下的全部倒掉了。
“新墨西哥的水真难喝。”林奇依然皱着眉头,“圣菲当局没有发布对于他的通缉么?”
“额,并没有,他是在决斗里面杀死那个警官的,有阿斯特和当地旅馆的一位老板作为见证人。”属下说道,“甚至,大家都看见是那个警官先拔枪的。”
林奇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没有,我的长官,那边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来过了,恐怕……”属下欲言又止。
林奇沉默了。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一个声音突然从洞窟外面传了进来。
“卡,卡……”
在场的平克顿侦探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指着洞窟的入口,那里,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摊开了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毫无恶意,他穿着一身牛仔的衣服,但长了一张老绅士的脸。
侦探们发现老人的身后并没有跟着其他人之后,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你是?蒙特罗斯之前的那个镇长?”林奇的属下认出了他。
在陈剑秋第一次到达蒙特罗斯的时候,平克顿的侦探们也跟在附近,他们没有进镇,但悄悄调查过当地的情况。
“是的,陈剑秋他们第一次来蒙特罗斯的时候,如果不是你们在,我可能就已经动手了。”
老绅士脸上是笑着的,可是笑容中带着一些不甘的意味。
“你后来不也还是动手了么。”林奇皮皮笑肉不笑地揶揄了镇长一句,“所以,你还没放弃?”
镇长并没有生气,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
“关于宝藏,我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镇长眯起了眼睛,“而且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他下一步要去的地方,将是林肯郡。”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奇其实对一个已经失败了的人毫无兴趣,他一直认为,和失败者们为伍,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
“你有得选么?”镇长哈哈大笑,他递给林奇一封信。
林奇快速的看完了,将信折了起来,递回给镇长。
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呢?”
……
在靠近一座山的边缘,忽然有一声鹰哨从高空中传来。
一只金凋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后,开始降落,最终停在了一个中国人的肩上。
陈剑秋丢了一块肉给玉米,随后转身向着身后的临时营地走去。
周围并没有发现克鲁克的部队。
玉米现在是陈剑秋最好的眼睛,也是他们能一直牵着美军鼻子走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上次的夜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他们已经来到了新墨西哥州的东南部,最近这几天,除了在进山的时候遇到一个售卖杂货的大篷车,其他人都没再遇到过
克鲁克的军队似乎又跟丢了。
和西南的除了仙人掌外只有风滚草和黄土的荒原相比,这里由于水系的变多,逐渐出现了片片绿色。
而他们身后的这座山里,就有一个小湖,他们打算先在这里修整、一两天,然后继续向着目标地区出发。
他走进了营地。
斑鸠和丹尼的伤已经恢复了,两人的伤,原本就没有伤到骨头、,特蕾莎医术高超,杰罗尼莫原本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医师。
他们除了自带的药品以外,还利用了荒野中能找到的草药。
此时两人正坐在篝火边的石头上交流着什么,斑鸠的英语越来越纯熟,而丹尼,也学会了一些印第安部落的语言。
陈剑秋把玉米放在架子上,自己弯腰去拨篝火里的木柴。
“陈!”有人在背后叫他。
陈剑秋回头一看,是亚当正在向他招手。
这家伙手里面拿着两根奇形怪状的东西,是用砍下来的树枝和一些从大棚车那搞到的杂物组装而成。
有转轮、有线、有钩子,还有不知从哪搞来的亮片做成的拟饵。
“这,,该不会是钓竿吧?”陈剑秋反复地打量着这个貌似钓竿的东西,“好像还是根路亚杆。”
“路亚是什么?”亚当有些不解。
“哦,没什么。”陈剑秋觉得,这抽烟喝酒的钓鱼老,应该懂得比自己多得多。
“走吧。”亚当把一根杆子递给了陈剑秋,“跟我到后面的湖那边去一趟。”
陈剑秋跟着亚当向着山里面的那条湖走去。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有空的话会教你延长射手状态时间的训练方法,”亚当快到湖边的时候,亚当对陈剑秋说道。
“嗯,你说过.。”陈剑秋应了一句,但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训练方法,该不会就是钓鱼吧!”
亚当默认了,他一边在湖边观察水面的情况,一边整理自己的钓具来。
“每一个优秀的射手,其实都是一名优秀的钓鱼老。”亚当的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陈剑秋还在消化射手与钓鱼之间所存在必然关系,亚当却已经指着不远处的粼粼波光:
“那边,湖鳟鱼。”
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把手中的鱼竿抛了出去,手里操控着转轮,控制着拟饵,收放着线
不一会儿,一条亮晶晶的湖鳟鱼便被他拖上了岸。
“你试试。”亚当一边替这条活蹦乱跳的鳟鱼卸钩子,一边对陈剑秋说道。
陈剑秋也依样画葫芦将鱼竿向前抛出,拟饵准确无误地落进了目标的位置。
“嗯,很有天赋。”亚当给了他一个肯定,“现在,开启射手状态,目光随着你的拟饵走。”
陈剑秋眼前的景色,都变成了暗房中的底片,他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拟饵,甚至也能看清水下追逐着拟饵的那条鱼。
“控制住鱼线,感受一下,现在,鱼竿就是你手中的枪。”亚当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拟饵跳跃着,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饥不择食的湖鳟鱼一下子上了钩,一口将拟饵咬进了嘴里。
但令陈剑秋奇怪的是,射手状态仍在持续,而且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用枪时的那种疲倦和给心脏带来的大量负荷。
鱼被拖了上来,陈剑秋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旷神怡。
“你是怎么发现这种训练方法的?”陈剑秋问道。
“我的老师教给我的,就像我现在教给你一样。”亚当继续着自己的抛竿,眼神暗澹,“可惜,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这种方法能减轻射手状态给你心脏带来的负担,并且延长持续的时间。这曾经让我获益匪浅,但后来,我做了一些事情,从那以后,我的内心便再也没有平静过,这种方法对于我也就失效了。
陈剑秋没有说话,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没有问那些事情是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会那么做。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在湖边钓着鱼。
湖面吹来一阵清风,拂过陈剑秋的脸庞,吹得他的帽子微微倾斜。
“你会是我永远的老师。”陈剑秋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嗯,是的。”亚当头也没有抬,简短而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