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号,天气晴朗。
这个年代的天空,只要不是多云或者阴天下雨,不管你你身在何处,抬头就可以看到一片碧蓝。
已经到了秋收的季节,田地里到处都是金灿灿的稻谷,带着热气的微风轻轻拂过稻穗,窸窸窣窣的响,到处都可以听到虫鸟的叫声,种地的农民们,齐家出动,女人负责割稻谷,男人负责踩脱谷机,大家分工明确,哪怕再累,都是值得的。
去年因为洪灾而导致庄稼绝收的惨澹光景,依旧历历在目,凡是种地的,对待这一季度的收成,都无比的小心。
有些小聪明们,看着这漫山遍野的秋收盛况,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了,他们犹记得去年的时候,那个叫赵笠的男人,牵头所进行的一场以物易物的交易。
就是用罐头来换农民的杂粮,然后再转手卖到粮站去,以此在中间赚取差价。
之所以说这些人是小聪明,也不是说错的,真正聪明的人肯定是不会再碰这些的,先不说今年会不会还有什么天灾人祸,就是没有任何自然灾害,农民们也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在没有了陈粮的情况下,他们会蠢到将自己的才收回来的新粮,拿出来跟你换罐头吗?
再说了,去年赵笠之所以能靠卖粮食赚大钱,那是因为后面爆发大洪水了,粮食的价格一路飙升,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所以赵笠的发迹,在旁观者眼中,多多少少还是占了运气的成分。
现在华国还没有取消农业税,每个收成季度,家家户户都要按时交粮,虽然说早就已经有杂交水稻了,并且产量还一年高过一年,不过再怎么厉害,也是没有办法跟后世比较的。
交了农业税之后,农民们就只有够自己一年吃的粮食了,被大洪水狠狠的“洗礼”了一次,现在只有种田大户才会有余粮。
一辆奔驰缓缓的行驶在马路上,赵笠摇下车窗,看着外面的丰收场景,心境不知不觉间就安定了下来。
副驾驶上坐着李亚楠,她的肚子已经愈发的明显了,平时穿着宽松的衣服,外人都能一眼看出她已经怀孕。
这一次赵笠并不是带老婆出来郊游的,他要到黄土圩一趟,因为赵家的祠堂,也就是赵笠的租屋,现在已经重新建好了。
上一次吃了那些村民的亏,这一次赵笠可学聪明了,别看现在大马路上只有他一辆车,事实上以黄虎子为首的十几个保安,正坐在两辆面包车上,远远的吊在他的身后呢。
赵笠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习惯性的就搭到了李亚楠的肚子上,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微微蠕动感,他满脸笑意。
“其实在乡下种上一两块地,一家人为了农活而整天忙碌,这种生活也很好的。”
李亚楠单手托腮,看着车窗外一片金黄的大地,缓缓说道。
赵笠笑了笑,说道:“这个想法很好啊,等以后我们年纪大了,到了退休的年纪,就搬到乡下去住,不过我可不会种地,所以辛苦的肯定是你。”
李亚楠回过头,白了赵笠一眼,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因为她知道,赵笠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从小就衣食无忧,长大之后父母双亡,虽然破产了,也没有干过一天的农活,会种地才是怪事。
奔驰缓缓的驶入了黄土圩村,村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赵笠了,也认得他的车牌,虽然遇上了还是会顿足观望,但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奇了。
村长已经换了人,是上头直接调过来的,人刚中年,很务实的一个人,别看初来乍到的,却能跟村里这些非常排外的张家人很处得来。
赵笠过来他是提前就知道了的,早就带着人在赵氏祠堂外等着了,赵笠的车刚停下来,村长就快步的走了过来,并跟赵笠热情的握手。
看着眼前这间崭新的祠堂,赵笠感慨不已,门口上方的那块匾额,那个赵字还是他亲笔所写的,字虽然不怎么样,但也勉强过得去。
搀扶着李亚楠,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祠堂里,四周都种了花草,并且还有人定时打理,别看外面都种了树,里面还是一尘不染的。
供奉台上有一只大香炉,里面有很多的香灰,从这些细节中就可以看出来,打扫祠堂的人确实很负责。
看着一脸满意笑容的赵笠,旁边的村长心里也是高兴,这其中自然是他出力颇多,负责打扫祠堂的人,也是他特别安排的,虽然也有着讨好赵笠的意思,但更多却是凸显了他对待工作的那种认真的态度。
“回去之后,我准备给你们这里捐点钱,村口外面的那条油柏路已经开始老化了,刚才开车进来的时候,确实难受。”
听着赵笠的话,村长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算是终于有了回报,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赵笠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路是要修的,但村里一些公共设施也该换了,毕竟也算是我的老家,为家乡出一份力,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村长愈发心花怒放,朝赵笠一抱拳,笑哈哈的说道:“我知道赵老板不缺钱,所以我就不矫情了,不过我还是得跟黄土圩的村民们,在这里正式跟你说一声谢谢。”
赵笠摆摆手,笑道:“五百万吧,钱不会经过镇政府的手,而是从我公司的账户里,直接汇入你们村委的账户,你是上边下来的人,我放心得很。”
村长很是受宠若惊,连连说着愧不敢当这样的客气话。
赵笠和李亚楠,就这么站在祠堂的供奉台前,两人都不再说话,村长是个玲珑的人,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跟赵笠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我们赵氏的人丁一直都不旺,我爸那一代,再到我这里,都是独生子,现在站在列祖列宗面前,我心里有点愧疚啊。”
赵笠摩挲着下巴,半开玩笑的说道。
旁边的李亚楠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白眼道:“这里是你们赵氏的祠堂,能不能正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