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从志要出城袭营?尚之信答应他了?呵呵,平南王这是独守穷山,引狼入室啊!”
越秀山琼州军大营,马仲英一脸诧异地看着借转运粮草为名,前来通报消息的刘进忠。
“大帅,末将可以肯定尚从志是清军内应,想不到咱们三番五次让尚之信小心尚从志,他居然还令他出城,广州乃是天南重镇,一旦落入清军手中,咱们再想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内卫副统领陈德是前日刚刚抵达广州前线的,和他同来的还有桂南提督李兴,他们此来广州,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询问广西方面下一步的具体战略以及如何处置刚刚俘虏的两万余清军,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广州这边局势竟然有可能发生反复。
刘进忠道:“马帅,末将此前就曾对您说过,广州户口百万,又是两广埠头,民生富庶,如今梧州丢陷,广西不保,马帅何不趁机取了广州,若马帅有意,末将愿为前驱。”
“刘总镇说的不错,尚之信不过守户之犬耳,这广州城在他的手中也是白瞎。”
“大帅,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您就下决心吧!”
“大帅琼州贫瘠、桂南又杳无人烟,咱们琼州军欲扩军北伐,那就必须拿下广东,而广州乃是广东精华所在,若是落在清军手中,咱们再想拿下,可就难了。”
闻得刘进忠愿为内应,大营内的琼州军将官皆是人人振奋,一个个急切地看向马仲英。
马仲英长叹道:“本帅知道刘总镇和诸位说的有理,只是本帅此来广州乃是为了助尚之信抵御岳乐大军,若是袭了他的老巢,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
一众琼州军将官包括刘进忠在内都有些郁闷,如今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您居然在这里谈什么信义,若是信义有用,鞑子就不会夺了咱们汉人的江山了,若是信义有用,尚之信也不会在清廷和吴周之间摇摆不定了。
这时刘进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选择投靠琼州军这个决策是不是正确,看马仲英如此寡断,较之东番郑经都不如。
“大帅,岂不闻武王伐纣,作乐象功,如今鞑虏肆虐,两广百姓苦清久矣!大帅又怎能因个人之清名,而置百姓于水火之中,属下恳请舍直名而取大义,从诸将和刘总镇所请拿下广州,至于尚之信,待大明光复,大帅可奏请监国殿下加恩封赏,如此岂不美哉!”
李兴、刘进忠等人都是厮杀场上的汉子,虽然心思灵活,但却没有文官那么多花花肠子,郭泰捷和随军的余思明却不同,因为他们知道马仲英这是以退为进,明明对广州眼馋的很,偏要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
“郭先生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是本帅着相了,马三德你立即传本帅将令,调第一、第三、第四旅和骑兵营以舟师航广州,琼州和南宁的防务交给祖泽清,让他把荆州绿营打到所辖之第五、第六以及第七旅中再编一旅,至于俘虏之蒙古兵,全部转运琼州,将那些身体强壮的挑五千人,送水师整训,剩下的全部分到田独和石禄挖矿。”
虽然琼州军水师目前的力量并不足以征伐吕宋,但马仲英必须未雨绸缪,海路艰难,琼州军陆师不过四万五千人,他可不想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远隔重洋的佛朗机人身上,所以这次俘虏的蒙古兵就成了马仲英最好的选择。
“呃……广西战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进忠懵圈了,合着你马仲英这是在逗我呢,你想要打广州就直说好吧,非要咱们死乞白赖地求着你打,这不是既要当表子又要竖牌坊吗?等等,你说啥?挑选五千蒙古兵调到水师,还要再编一旅,老子不是做梦吧?
马仲英笑道:“不瞒刘帅,我军刚刚在梧州歼灭了两万清军,湖广总督蔡荣也为我军擒杀,广西那边,咱们是打赢了。”
“那岳乐怎么说广西清军连续收复桂林和梧州,而且还歼灭了咱们一万多兵马?”
刘进忠更懵了,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琼州军和清军都宣布广西大捷,那到底是谁输了?
李兴乐了,他道:“清军大营是不是还树着本将的将旗?其实这都是咱们大帅的意思,故意放弃的桂林和梧州,目的就是要让岳乐后顾无忧,全力进攻广州。”
“这样啊……!”
刘进忠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是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毕竟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不太容易消化。
“好了广西战事待咱们拿下广州后,本帅再和刘将军分说,咱们还是议一议如何拿下广州吧!陈德这次你过来,制造局新生产的陶罐手雷带了多少,本帅要求精选的投弹手有没有带来?”
见刘进忠还是一脸茫然,马仲英也不再解释,毕竟刘进忠还没加入琼州军,王复汉的事也不好方便向他透露。
陈德道:“带了,末将此来一共携带了五千枚手雷,此外制造局还紧急打造了五百套具装盔甲用来武装投弹手。”
闻得陈德早有准备,马仲英就是指着挂在大营内的广州地图开口说道:“新造了五百套盔甲,再加上此前打造的,那就是说李德才一共替本帅训练了一千投弹手,也差不多够用了,刘将军,尚从志勾结清军的事,你先不要声张,让他引清军入城,届时尚之信的注意力肯定会集中在清军身上,咱们再趁机攻入城内。”
刘进忠疑惑地问道:“清军人多势众,一旦他们进了城,再想把他们赶出去可就难了?”
“咱们要是先进城,尚之信的注意力岂不是要放在我琼州军的身上,那样只会便宜清军,且广州城各门都有瓮城,就算尚从志放清军入城,有尚之信的藩兵在,岳乐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好来当这个渔夫,况且本帅手中还有这个。”
马仲英说完后,就是拿起桉几上的一个小陶罐把玩起来,那专注的眼神,仿佛看绝世珍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