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人需木板……当年陈大学士为清狗所擒,清狗认为陈大学士在两广威望颇高,意图劝降陈大学士,然陈大学士坚贞不屈,誓死不降,清廷鹰犬两广总督佟养甲又以杀害陈大学士幼子相要胁,妄图逼他变节,陈大学士却宁死不屈,并怒斥佟养甲道:‘权操手……不在子壮’。佟养甲逼降不成,老羞成怒之下,竟下令将陈大学士在广州当众处以“锯刑”,也就是将人从头顶向下,锯成两片。但因人的躯体晃动,无法锯下去。据说,这时陈子壮对刽子手高喊:‘蠢才,界人需用木板也!’”
金枝归何处,
玉叶在谁家?
老根曾愿死,
誓不放春花。
马仲英说完后,就是亲身上前扶住哭的老泪纵横的陈子升又开口道:“仲英曾闻,陈大学士英勇就义后,其弟陈子圣携老母隐居,想不到,陈老先生就在仲英军中,仲英还请陈老先生保重身体,是以陈老先生还是先行回营休息,终有一日,仲英必生擒奴酋岳乐,还定南都,届时陈老先生可在太祖皇帝陵前,将岳乐界杀,以祭拜故陈大学士英灵。”
“好……好,但愿老夫能看到马帅建功,若是能恢复南都,老夫就是死也值了,值了啊!”
见马仲英对陈子壮推崇备至,陈子升的眼神也逐渐坚定,擦拭干眼角的泪痕后,就是在几个内卫的搀扶下,入了军帐。
在马仲英向众人解释陈之壮之事的同时,第一旅的两个营官秦怀忠和谢昌也整顿好兵马,下了莲花山,向开建城方向而去,不过考虑到清军人多,且陕西绿营又颇为精锐,秦怀忠和谢昌并没有走官道而是绕到开建城北的秀山,走山路转进至开建城外围。
由于连续行军,加上今天又勐攻了莲花山一整天,陕西绿营其实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彰泰为了能让绿营明日有气力再攻莲花山,就是下令绿营官兵寻找民房休息,至于开建城防则由正蓝旗满洲兵负责。
对于彰泰的军令,一向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八旗大兵第一次没有不满,今天的莲花山之战,他们是看在眼里,他们自问不可能去打这样的攻坚战,是以对夜间防务的任务很是满意,左右只要防住开建四门被炸塌的区域,别的区域有城墙保护,派些人在城上来回巡逻就是。
随着夜幕降临,喧嚣了一整天的开建城终于宁静下来,除了周围山林里的鸟叫蝉鸣,以及开建城墙上猎猎作响的火堆,几乎是再无其他声响。
可负责守城的八旗兵却不知道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山林,已经埋伏了一支令他们陷入如此绝地的长毛贼寇。
因为连续遭到挫折,一向目中无人的八旗大兵这次显然加强了防备,不光城墙上火把林立,巡逻的流动哨也是不停地沿着城墙来回巡查,就连正蓝旗副都统阿尔巴都亲自上了城,他实在是被长毛贼寇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弄的草木皆兵。
清军的小心谨慎,这是秦怀忠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开建周左全是琼州军,而且就是这开建城也在前天被琼州军爆破过,但是他的目的也不过是骚扰清军,让本就疲劳的清军更加疲劳,他可不相信被折腾了大半夜的清军明天还有力气去攻莲花山。
虎蹲炮并不重,只有三十六斤左右,射程不过半里,而且发射的炮弹都是铜钱大小的散子弹,马仲英让秦怀忠带这种火炮的目的可不是杀伤清军,而是让城内的清军听响来了。
临近子时,天是越发的黑,折腾了一天的陕西绿营很早就进入了梦乡,城头上守卫的八旗大兵这会也一个个瞌睡不断,但是奉命袭扰清军的琼州军第一旅官兵却精神振奋的很。
因为在抵达开建城附近后,秦怀忠就是按马仲英的指示在后方秀山搭建了一处临时宿营地,让士兵可以分批休息。
看了看天空中被阴云笼罩的月亮,秦怀忠带着第一批两百名士兵带着锣鼓,扛着虎蹲炮,顺着城头火光的指引,悄悄潜出了他们躲藏的山林,很快就抵达了距离开建西城三里左右的一片树林前。
“开炮、鸣锣……!”
再往前走,说不定就会被城头的清军发现,所以秦怀忠在踏上官道的那一刻,就是下达了骚扰清军的命令。
早已准备好的火炮兵熟练地点燃了虎蹲炮上的引线。
“轰、轰、轰……”
二十门虎蹲炮不分先后喷射出摄人的火光,那隆隆的炮声不断地在山路上回荡,其余的琼州军士兵也适时地敲起锣鼓,那声势当真是惊天动地。
“敌袭,敌袭,准备接战,炮手都别打盹了,都给老子提起精神来,把眼睛瞪大了,若是贼寇冲到城下,就给本都统万炮齐发。”
守在西门一处城墙上假寐的阿尔巴如同惊弓之鸟般的一屁股坐了起来,因是连续遭到袭击,他的精神状态已经绷到了极点,现在城外传来的火炮声和锣鼓声,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们,开间又被长毛贼寇袭击了。
“是哪里打炮?有贼寇杀来了吗?快给本将披甲,本将要上城查探军情!”
开建县衙没有被爆破的后堂内,和衣而睡的彰泰和王进宝等人也被城外隆隆的炮声惊醒了,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一边急声下令。
在民房宿营的陕西绿营,这会同样被炮声和喊杀声惊醒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守城的任务,这会却是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是出去接战还是继续睡觉的好。
费雅达、高孟生、许占魁等清军将左却不敢怠慢,慌忙穿好衣甲提着刀就冲出了屋子,却正好撞了上了从县衙过来的彰泰和王进宝等人,也顾不得问话,就是跟着大队上了城。
“贼寇在哪里?”
上了城墙后,彰泰就冷着一张脸看向正在布置防务的阿尔巴和他手下的两个左领。
“大将军,听炮声,贼寇好像在距城墙三里左右的地方,只是在鼓噪生事,并没有临近城墙,奴才已经做了布置,断不会让长毛贼寇有可趁之机。”
阿尔巴也是无奈,他忙活了差不多有一柱香的时间,可一个贼寇的影子都没看到,更令他疑惑的是这些贼寇的炮虽然打的勐,可是到现在也没有炮弹轰上开建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