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阿秀和藤野英,也不知道自家男人的勃勃野心。嗯,应该说是宏图大志。辽东在她们眼中是很大,但在郭大靖看来,却只是他起飞的一块基石。
所以,辽阳、沉阳都不是他将要建宅开府的地方,大连和旅顺,才是他已经定下的住所。
当然,向北拓展疆域,打击虎墩兔,还需要他坐镇指挥,但也是争取在五年之内要解决的问题。
五年,郭大靖会尽全力把东江水师打造成能够争霸海上的强大舰队。或许,五年还不够。
辽阔无边的海洋,财富遍地的海外土地,才是郭大靖的目标。而走向海洋,也是华夏崛起,并屹立于世界之巅的必经之路。
对于这些,阿秀和藤野英,甚至所有人,都不会理解。在追求梦想的路上,郭大靖可以说是孤独的。
而现在,他的第一个目标行将实现。或者说,已经实现。
部队在迅速地前进,已经是尽量轻装,但佛朗机、迫击炮,还携带了上百门。弹药看似不多,可郭大靖的空间内,却还有相当的数量,足够打两场大仗。
马蹄笃笃,秋风拂面,数万大军如洪流般的滚滚向前,豪情壮志在心中油然而生。
“盔甲的防护有所减弱,这虽然有些冒险,但应该是大势所趋,提前适应,影响也不算大。”
郭大靖最终也没敢让部队全部轻装,毕竟建虏的箭失在杀伤力上也不可轻视,而火枪的性能和威力,还无法达到最强的效果。
历史上,当火枪的威力提高到一定程度,盔甲的防护可有可无的时候,才是盔甲最终被淘汰的主要原因。
现在,数万大军只有三分之一是携带全部盔甲,打起仗来,他们自然是中坚力量。另外的部队则作为补充,或者执行其他任务。
对于仓惶而逃的建虏,郭大靖认为,他们肯定不会全力迎战,路上设置阻击,也不会有太强的力量。
“不知道飞骑团能否灵活机动,在判断出建虏动向后,迅速改变策略,南下加入战团。”
郭大靖手中的马鞭轻轻抽打着马靴,思索着这种可能性,有些期待。
飞骑团的深入奇袭,能够大量杀伤建虏的有生力量,摧毁其粮草物资。同时,也加快了平辽的进程。
这是有利的方面,不利的则是因为通讯的原因,难以根据战局的变化,作出最快最合理的反应。
就象现在,建虏改道退入建州,如果飞骑团能够获悉这个情报,急速南下追杀,效果会比步兵衔尾追击,更加厉害。
遥控指挥是不可能的,现在就看刘兴祚、刘奇士等人,能不能迅速地分析判断出建虏的行动,采取最为有利的战术了。
“郭帅。”方正化见郭大靖半晌无言,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找了个空子,开口说道:“平定辽东已经毫无疑问,至于战果大小,倒不必太过在意。”
郭大靖从思绪中缓醒过来,对方公公的宽慰只是澹澹一笑,说道:“本帅不是纠结于战果,而是在想辽东如何能够尽快重建。”
方正化点了点头,说道:“朝廷的支持是肯定的,郭帅大可放心。只不过,朝廷的困难,也要郭帅体谅一二。”
支持也只是限于政策方面,要拿出巨量的钱粮肯定不可能。这一点,方正化也是心知肚明。
郭大靖暗自翻了下眼睛,对于穷得叮当响的崇祯,实在是已经看得透透。
之前能大出血地给予东江镇钱粮物资,只是相信了东江镇三年平辽的承诺。虽然东江镇提前完成了任务,依着崇祯的性子,肯定不会再多给的。
现在,大明的外患基本解除了,但内忧却愈演愈烈。想要平息民乱,需要的钱粮不在少数,且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任务。
显然,方正化应该接到了崇祯的指示,平辽之后对东江镇这边的投入,肯定是越少越好。
郭大靖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本帅自然知道朝廷的困难,既要剿灭民乱,又要赈灾安民,财政不敷可能会持续数年,乃至十数年。”
“但东江镇要卫护辽东,继续打击残余建虏,还有不恭顺朝廷的草原诸部,没有六七万人马,是难以完成这些任务的。”
裁军是肯定的,但六七万的兵力,也是必要的。至少,在平辽之后的前几年,是需要如此数量的人马。
朝廷的意思也很明确,希望东江镇的兵力不超过五万,这已经是朝廷所能供应粮饷的极限。
方正化面露难色,他是在执行皇帝的意旨,但这还需要东江镇的配合。
“郭帅要对残余建虏除恶务尽,还要解决插部的威胁,自然是需要相当数量的人马。”
方正化委婉地说道:“但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先保辽东安靖,重建恢复几年为主要。”
能拖就拖,辽东已经平定,从崇祯到朝臣,并不希望东江镇连续用兵,开疆拓土,能维持现状就已经相当满意了。
郭大靖垂下眼帘,似乎在沉思。好半晌,在方正化忐忑的等待中,他开口说道:“俗话说:趁热打铁。建虏残余若是得以喘息,要彻底剿灭,将来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停顿了一下,他稍微缓和了语气,说道:“如果朝廷实在有困难,那东江镇只能是自己多想办法。到时候,希望朝廷能在其他地方提供方便。”
方正化稍微松了口气,说道:“只要不违反朝廷法制,郭帅可上奏朝廷。万岁英明,自会酌情处置。”
只要不涉及到钱粮,崇祯肯定会同意的。
郭大靖微笑颌首,也不准备提出太过分的要求,但对将来发展有利的,他还是要努力争取。
比如,除了旅顺、大连这两座港口,他还要在天津、秦皇岛建立更大的专属码头,甚至能少量驻兵。
而在山东,除了登来外,还有青岛,也要争取成为东江水师的专属军用港。
陆军向北开疆拓土,水师向南发展基业,这是郭大靖既定的目标。至于钱粮,不能指望朝廷,那就自力更生,自己筹措采购。
辽东有着辽阔而肥沃的黑土地,再加上持续的基础设施的建设,以及早熟耐寒的作物,在粮食方面,郭大靖对自给自足还是很有信心。
打造战舰、添置火炮、扩充水师,投入巨大,才是需要郭大靖长袖善舞、努力经营,才能够筹措到足够的资金。
“平定辽东,郭帅居功至伟,万岁不吝封赏,封妻荫子也只是平常。”方正化心情好了起来,给郭大靖了些许暗示。
阿秀已经得了诰命,难道还能给藤野英再捞一个?郭大靖有些狐疑,但觉得这也不错,能让藤野英心愿满足。
“了却君王天下事,乃是我等武将的理想,万岁赏罚分明,本帅也定然忠心效力。”郭大靖向某个方向胡乱拱了拱手。
不管怎么样,先表忠心,嘴上要说好话。至于郭大靖的腹诽,以及要谋朝篡位的野心,自然是压在心底。
要大展拳脚,要振兴华夏,就要掌握更大的权力。在封建社会,还有什么比皇帝更大呢?
作为穿越者中的一员,郭大靖自然也有穿越者的心结,那就是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而除了爬上权力的顶端,似乎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他安心。
前方传来的枪炮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很快,就有哨骑赶来汇报,有千余敌人占据有利地形阻击,前锋已与敌展开交战。
郭大靖点了点头,并不觉得如何意外。建虏有断后部队,虽然不多,但这种节节阻击,迟延追兵的脚步,却是最常用的战术。
“步兵在速度上是最大的弱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郭大靖并不担心前方的作战,但还是发出了无奈的慨叹。
建虏是骑兵,想打就打,想跑就跑,不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步兵想要追及,却是很困难的事情。
如果建虏不是全体逃窜,还携带了大量的物资,郭大靖根本不会率步兵追杀。
即便如此,每一次阻击,每一次战斗,建虏也要付出死伤。换而言之,东江军的追击,也会取得一定的战果。
如果不加追击,建虏从容退出辽东,不再损失有生力量,这恐怕是他们最希望的。
枪声愈发密集,炮声也轰鸣震耳,特战营以三千之众,向着建虏踞守的阵地发起了勐烈进攻。
一千建虏拼命抵抗,先用弓箭还击,又与对手近战肉搏。在激战了半个多时辰,伤亡过半后,才被迫退出阵地,骑上战马疾驰而去。
冯西建调整行进队列,前锋换成了生力军,以车炮为先,沿着大路继续前进。
郭大靖也做出了布置,刘兴治率左协人马,轻装疾进,沿小路疾速穿插,直奔抚顺。
………………
一眼望不到边的船只,张开风帆,逆流而上,噼开了波浪,斩碎了粼粼波光,行驶在久未有船只航运的浑河上。
毛承禄举着望远镜,瞭望着沿岸的情况,脸上的神情严肃,紧紧抿着嘴角。
尽管行船的速度比陆路要快不少,但提前一天多撤退的建虏,还未被追及。
离抚顺已经不是太远,毛承禄在思索着,是否直接越过抚顺,另选合适的地点登陆作战。
“有数百建虏沿河跟进,监视着我军动向。”张焘走过来,提醒道:“这应该是建虏的断后人马,再往前可能会有大队建虏随行,阻止我军登陆截击。”
刘兴治放下望远镜,缓缓说道:“不管建虏如何布置,我部已给其造成了威胁,迫使其分兵。有登陆作战的机会,我军不放过;没有的话,也不必勉强。”
张焘笑着点头,说道:“能看得开就行,建虏就算能逃出辽东,也不过是丧家之犬,不足为患了。”
刘兴治经此宽慰,心胸为之一畅,呵呵笑道:“走浑河水路,能直入建州,建虏想要摆脱我军,就要一直提心吊胆。数百里的路程,我就不信没有机会。”
张焘倒是无所谓,说道:“如果随行的建虏兵力不多,且比较孤立的话,强行登陆作战,我军也有胜算。”
水师载运的士兵有一万四千多,再加上水船炮船的火力掩护,一万左右的建虏也能战而胜之。
尽量拉开随行的建虏与大队行进的后金人马的距离,对于作战是相当有利的。张焘的意思,刘兴治一下子就明白了。
“在抚顺和萨尔浒之间,应该比较合适。”刘兴治微笑着说道:“当然,还要看敌我两方的速度。”
张焘耸了耸肩膀,说道:“对于河道的情况,还是不够了解。现在的速度,应该是最快了。”
刘兴治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尽力就好了。”
对于浑河水道的情况,没有办法提前勘测侦察,只能是由先导船在前探路。这确实影响了船只航行的速度。
再次举起望远镜,刘兴治瞭望着岸上的建虏骑兵,微微眯起了眼睛。
………………
铁岭卫城,四门紧闭,城上的守军紧张而恐惧地望着城外纵横的铁骑。远方,烟火升腾,村镇正在遭到飞骑的肆虐。
“城内的建虏不多,连平民都上城助战防御了。”刘奇士纵马赶到刘兴祚面前,说道:“我军要攻城的话,肯定能拿下。”
刘兴祚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只在周边烧杀抢掠。”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从这两天的情况看,建虏已经闻风而逃,斩获不大啊!”
刘奇士说道:“从时间上看,沉阳的建虏要打开退路,也差不多赶来了。迟迟不出现的话,应该是改走抚顺,往建州败退。”
刘兴祚微微颌首,说道:“某也是这样猜测,尽管还不能十分确定。我军应该作出调整,南下迎战建虏。建虏若是改道败退,我军就追杀过去。”
刘奇士咧开大嘴,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咱们飞骑团就应该打硬仗,光杀些建虏的部众,实在是牛刀宰鸡,大材小用。”
刘兴祚露出笑容,说道:“那好。咱们就南下,与建虏打两场硬仗,多砍些奴酋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