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郭大靖便出了村子,还是独自一人,绕着远路,向庄园而去。
体力已经恢复,郭大靖又取出滑雪用具,遇到下坡便急速而下。爬高时,便把滑雪用具收起,速度比起骑马也慢不了多少。
一个多时辰后,郭大靖接近了庄园。立于距离庄园两三里地的山坡上,郭大靖取出狩猎弩,用上面的瞄准镜观察起来。
庄园内人影绰绰,阿哈们正在忙碌劳作。
他(她)们从事的劳役不同,有的在家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有的外出砍柴、运水。到了春夏秋季,阿哈就要耕田,或是栽培园圃。
阿哈不仅要服劳役,还要随家主征战。打胜了,推着小车、挑着担子,把掠夺来的财物搬运回来。
可在作战时,阿哈们则要充当炮灰,推着楯车上前,抵挡炮火和箭矢。
郭大靖仔细观察着房屋的分布,并计算着庄园内的人员。
除了偶尔有建奴出现,对着阿哈们指手划脚的斥骂和命令外,并看不到更多的建奴。
显然,周庆获得的情报是准确的,庄园内的建奴果然所剩不多。
同时,郭大靖发现阿哈的数量也比情报上要少。他思索片刻,认为有一些阿哈是随着建奴出征了。
这样更好,人越少越有利于他的潜入偷袭。阿哈虽然是汉人,是农奴,可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主屋,次屋,柴房,谷仓,阿哈所住的房屋……郭大靖仔细观察,用心记住,并寻找到了三个适合潜入的地方。
尽管不是很准确,但郭大靖已经尽量做到了细致。况且,计划再周密,也不排除万一的可能。
而郭大靖敢于袭杀建奴的原因,除了仇恨之外,自然是他的经历,他所受过的训练。
要是正面交锋,骑马对战的话,郭大靖恐怕不是建奴一合之敌;步战厮杀,凭借刺刀术,或许能打个三俩的。
可要说到偷袭暗杀,郭大靖就有着绝对的信心。在这个时代,在这项技艺上,没人能够超过他。
我是专业的,我是头子,我是暗杀之王,我是偷袭之皇。
郭大靖深吸了一口气,清新而冷咧,负氧离子超多。今晚,就是今晚,他要象幽灵般潜入,杀掉十几个畜牲,为了心中的正义。
突然,郭大靖发现庄园内乱了起来,几个建奴在指手划脚地指挥了一通,然后有人牵过马来,十几个拿着棍棒的阿哈跟随着,出了庄园。
这个方向——郭大靖判断出他们应该是往村子去的,眉头越皱越紧,收拾了一下,也快速地返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两个建奴失踪,如果是,就算村里人无辜,也不能遏止建奴的暴虐和杀戮。
因为,建奴是不会与汉人讲道理的。他们也不需要线索,不需要证据,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建奴带着人走的大路,比较平坦笔直。但有步行的阿哈,速度快不起来。
郭大靖紧赶慢赶,仗着滑雪的速度,比来时快了很多,一个多时辰终于赶到了村里。
进了村,郭大靖沿着村道快跑,边跑边大声喊,“女,女真——人,女——真——女真人,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郭大靖好不容易说得顺溜的报警,村中人的反应并不象他想的那样反应激烈。
难着不是“鬼子来了”,百姓就携家带口,四散奔逃?
可听到郭大靖的忙着出来观望,害怕恐惧、人心惶惶是有,但四散奔逃却是没见到。
唉!郭大靖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是自己想差了。
被建奴强迁到这里,一路上被打被杀,辽民们已经认命了。被如何安排,遭到怎样的奴役,辽民们都听天由命了。
郭大靖奔到屋子,几乎是撞开房门冲了进去,气喘吁吁地急着张望。
屋内只有李秀成,惊愣着眼睛望着闯进来的郭大靖,吓了一大跳。
“人,人——呢?”郭大靖伸手胡乱在指着。
李秀成心神初定,说道:“我姐和小妮嘛,去拾柴禾了。赵大叔不知道去哪了?”
郭大靖的脑中急速思索,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先救离自己最近的,也就是住在一个屋的几个。
“走——”郭大靖上前拉起李秀成,就往外走。
“怎么啦?”李秀成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便由着郭大靖拉走,疑惑道:“是不是女真人来了?我刚才好象听见……”
郭大靖拉着李秀成快步走在村道上,直奔村头。
如果是拾柴,小妮和李秀姐肯定是在那边的山林,迎上她们,先躲起来再说。
可就在快走到村口的时候,建奴带着人已经赶到,驱赶着附近的辽民,堵住了出村的道路。
郭大靖拉着李秀成停住脚步,就想着返身回去。村后也能逃出,就是坡陡雪大,一般没人行走。
可就在此时,郭大靖看到了村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那是李秀姐和小妮,每人抱着一小捆柴。旁边还有赵青山,扛着一大捆柴禾。
应该是三人碰到了一起,赵青山帮她们扛着柴禾回村,正巧被建奴带着人看到,驱赶过来。
郭大靖停住脚步,飞快地做出了决定,转头对李秀成说道:“藏,藏——起来。”说着,他伸手往村后指了指。
李秀成眨巴眨巴眼睛,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我等你们叫我再出来。”说完,他转头跑远。
是个聪明且有决断的孩子,郭大靖看着李秀成的小身影远去,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坚定地向村口走去。
“都出来,都到村头集合。”一个汉人阿哈带着几个人挥舞着棍棒,大声叫着,沿着村道招呼,“满洲的大人有事问你们。”
在早期,女真人自称为“诸申”,皇太极时期改称“满洲”。而换成明朝那边,则篾称为“鞑虏”、“建虏”、“东虏”。
村中的百姓们不知道什么事情,也被打杀得怕了,三三两两地走出破屋,向村头走去。
郭大靖看到了陈三祥和陈四和,也看到了其他辽民。多数都是身体较好的,其他人估计在冻饿的折磨中,已经行动困难,或者就是躺倒等死。
和陈三祥等人目光交错,轻轻点了点头,郭大靖的脸上又恢复了木讷憨实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