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幕,西区宿舍,窗外的星光皎月。
静静盘坐在床上对着星空吐纳,天地间的星光化作灵雨渐渐升起,如潮水一般向着青年身后虚幻的菩提古木涌去,李兮眉心深处的灵海上空荡漾着星光点点,如漩涡般静静聚纳旋转。
色彩斑斓的神魂灵海光晕朦胧而梦幻,融汇着人生记忆的片段,一座漆黑的山峰沉寂在茫茫星点之下,像是羽化的老僧般,坐看天地云海消散又起又落,在那灵海的上空,一朵血色的莲花静静漂浮在海面上,六叶花瓣之间,一片新生的嫩叶缓缓萌发拥挤了出来。
咕~咕~咕~咚~砰......
长年累月的积累让灵海中的神魂力量一点一点凝实、膨胀,李兮的身外缭绕着淡淡的金色,身后的菩提神树苍翠的枝叶伸展开来,覆盖在房内的每一个角落。
六片翡翠般的神叶散着莹莹绿意,一朵赤红的花从叶间缓缓浮现了出来,莲生七叶,新生的嫩叶似在截取着天地间虚无缥缈的道,将之灌入树下男子晶莹的体魄内,然而,行动还未开始便突然萎靡下来,直至渐渐沉寂。
“......”
“呼......”
咬了咬牙,打开了腰间的储物袋,李兮看着口袋中湛蓝色神光璀璨的灵石面无表情,两百三十六万七千零二十一,这数字不知道数过了多少遍,这半个多月自己大概审核了三千多个书院学生,每人五百,再加上书院的奖励,都是真正的血汗钱。
口袋倒下将储物袋中的灵石全部释放了出来,李兮闭上眼睛坐在床上继续运转周天修行吐纳,一旁的菩提树上隐匿的莲花像是找到个根源一般,疯狂地吸纳着灵石中蕴藏的纯净灵力,身旁小山般的灵石堆转眼被削成了平头盖儿。
那菩提枝上的七叶莲花中,幼嫩的新叶得到了源泉的供给瞬间活力充沛,疯狂涌纳着周天的灵力漩涡拔高生长,天地间虚无扩散的道则规线如实体般若隐若现容纳在新叶之上,新生的嫩叶转眼间有了一旁六叶的三分之二大小,体内的道则力量疯狂反哺到身下的青年体内,而后瞬间停止了下来,继续开始萎靡不振......
“......”
“阿弥陀佛~”
感受着自己神魂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举手抬足间仿佛与道向合勾动着天地间规则的力量,李兮缓缓睁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玄关七重,双手合十,口念佛号,瞥了一眼那七叶莲花上新生的嫩叶,三分之二......
“呼~”
看着身旁消散一空的百万灵石小山,李兮有些欣慰地摸了摸自己屁股后藏的一点私房钱,那里有两颗紫色的灵石,每一颗都价值百万,是留给自己和林素倾的老婆本儿。
“......”
“嗯?”
“嗯?!”
“嗯?!!!!”
突然蹦起身来捏着屁股后面空空的口袋,李兮瞪大了眼睛面如死灰,看着身前七叶莲花上生机勃勃的新叶,如此的蓬勃幼嫩,充满活力,跟他妈吸了几百万的老婆本儿一样......
“不!!!!!!”
......
......
书院南区。
远处的明镜湖上成群的鸿雁飞着天高海阔,挽灵红木制作的长桥在广阔的湖面上弯延漫长,连接着书院的南区东西区以及中央道场,丝丝缕缕的清晨雾气自湖中浮浮升起,遮住了桥上行人沉闷的脚步声。
“你昨天晚上怎么了?”
看着身旁魂不守舍的李兮,林素倾抱着怀中的书走在红木桥上,清汤素面的脸庞依旧秀丽,想着身边的人可能是这些天帮忙审核累着了。
“没事。”
捂着肚子一阵胃疼,李兮低着头苦瓜着脸,感觉人生毫无意义,老子他妈坐在屁股底下的钱就能这么被吸了?!
远处一只鸿雁划过水面向南飞去,桥头岸边的泉水叮咚,不远处的芭蕉树下书院南区的妖族弟子修道盘坐,有高猿长啸,有天鹏展翅,有提着长枪的黑皮屌丝偷摸着鸡狗到处闲逛,充斥着南方原始蛮荒的韵味。
走在山岩铺就的南区小路上,路边的宿舍楼下搭建着不少简易的竹亭,随意地扫了一眼前方亭下相对而坐的妖族男女,李兮愣了愣,前方混在一群妖族兄弟中的人族青年同样愣愣地看着小路上的李兮,身旁的林素倾一脸异样地看着这隔空对视的两人。
“赵信?!”
“......”
前方的竹亭下,屌里屌气的社会小青年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李兮,手中的长枪叮咚掉落在地上,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着李兮一路狂奔过来,丝毫没有顾忌一边的林素倾,一把抱住了愣在原地的李兮,脑后长长的马尾风中凌乱,哭丧的声音抑不住心中的惨痛。
“哥诶!亲哥诶!信爷我他妈以后再也不要放飞什么理想了哇!以后再瞎鸡儿乱跑了信爷我真是日了狗了哇!你是不知道我离开了你之后过得有多苦啊!我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躲杀躲死,就怕他妈有一天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哇!!哇呜呜呜!!!......”
“......”
......
......
南区的宿舍楼下,街边的豆花摊上,书院的学生熙熙攘攘,几张简陋的圆木桌露在天光之下泛着古香古色,桌上甘甜可口的豆花冒着腾腾热气,李兮和林素倾坐在凳子上吃着豆花,听着桌前赵信一句接着一句哀嚎着自己的悲惨经历。
“你是说,北都城那边的事儿被查出来了?”
手中的勺子停在碗中顿了顿,李兮目光幽幽地看着身前的青年,身旁的林素倾看着二人一脸疑惑。
“可不是吗?!那么大的事儿得亏能瞒得住啊!几年了啊这才被爆出来?!信爷我在大秦这几年说这事儿都没人信呐!”
一脸愤愤地破口大骂着,赵信黝黑的脸上翻着小白眼儿义愤填膺,嘴中的豆花儿飙了满地,恨不得一口气把这几年的辛酸遭遇全部说出来。
“张家老祖张忠贤你还记得吗?!”
“嗯~”
李兮点了点头,若不是张家,北都风家又怎会家破人亡,风初语又怎么会惨死在瀑布树下。
“他现在可威风得不得了哇!现在连这种屌毛都能当上北都城的副城主了哇!得亏信爷我心中还是想着光宗耀祖,回去大秦看了一眼,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被困了三四年哇!!”
嘴上带着哭腔,赵信抹了一把辛酸泪,抽了一张桌上的纸巾擤了擤鼻涕。
“都知道大秦帝国里面七国的遗址最多嘛,这倒好,一个印记没拿到,他们还蹂躏我!那帮北都城的屌毛还说我是大唐派来的奸细!妈的谁都知道我干爷爷是大唐总管赵公公嘛!呜呜呜!”
抿着嘴唇静静地听着,李兮看着桌前义愤填膺的赵信。
“那风家呢,北都城的风家还有人活着吗?”
“呜呜呜~个没良心的,你都不关心人家额......咳咳......”
看着身前李兮面无表情的样子,赵信清了清嗓子阻止了自己的阴阳怪气,难得认真了起来。
“活着的倒是没听说有......不过几年前就听说有一个风家的老人死了,就在你离开不到一年后,大概有着六百多岁,对对对!就是那个老人想上咸阳上诉,结果被人半路截杀了,若非遇害的地点离咸阳近,被人发觉了,这事儿估计到死也不会被人爆出来......”
手捂着嘴深呼了一口气,李兮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豆花儿静静沉默,听着赵信一句接着一句的话,死了......死了......
“......”
“不过听说有一个姑娘还活着,还是风家嫡系的一个小姐,不过也都是听北都的街坊们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
“哦......那她人呢......”
拿起桌上的勺子深呼了一口气,李兮低着头看着碗中的豆花随口问了一句。
“在大牢,估计也要秋后问斩。”
砰~
“......”
抬头看着身前一脸懵逼的赵信,李兮手中的汤勺应声断裂,拿着勺柄的手插在滚烫的豆花里似感觉不到温热,身旁的林素倾提起自己的手执着手绢轻轻擦拭着。
撇过头来看着身旁为自己擦拭手心的林素倾,李兮胸中压抑着无尽的沉闷、苦涩,耸了耸肩膀似笑非笑。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