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渐渐消融了黑夜,远处东方落下的金色光芒融不尽金乌岛上覆盖的层层大雪,一夜宁静过后的金色小扶桑树上堆堆雪花洒落,迎宾楼殿中央的湖泊像是精致的冰雕,透着丝丝寒冷。
在那主殿为基以仙金支钓的一处单独殿上,金色琉璃的窗上映着窗外的层层迎宾殿宇。
迎着远方初生的太阳,窗前的青年静静盘坐在温暖的地铺上闭目修行,眉心透过了灵骨深处,一团状若星河的光晕斑斓颤动,像是星空中轮转的漩涡般静静吸纳着天地间的朝霞灵气,供养着那漩涡中央淡淡血色的花朵。
低头俯视着窗外最低下那冰霜的湖泊,李兮内视着自己眉心灵海中央那朵血色的莲花,那含苞待放的六叶花瓣上诡异的纹路交缠勾勒成一个个奇异的符号,像是在引动着天地间某种神秘的力量,未知、强大......
自大秦北都风家出来已经很久了,刚得到的时候,这朵花本有七叶,像是自己身体里的定时炸弹一样,忍不住暴动,几年过去,被那座山磨灭了凡体只剩下灵性,扎根在自己的灵海中渐渐稳定,为了迎合自己的身体状况,脱落了一叶,因为,我如今玄关六境。
“诡异总比想象中的多......”
看了一眼那灵海最底处袖珍般的漆黑山峰,一朵血色的莲花漂浮在海面,一个金色的小杵悬浮在灵海之上黯淡无光,李兮坐在床边的地铺上,拿出了储物袋中跟随了自己二十几年的木鱼犍槌,准备开始清晨的诵经。
......
咚~咚~咚~咚~咚~
......
咚~咚~咚~咚~咚~
“迦迦迦研界遮遮遮神惹
吒吒吒怛那多多多檀那波波波梵摩.
摩梵波波波那檀多多多
那怛吒吒吒惹神遮遮遮界研迦迦迦
迦迦迦研界............
......
”
“*你妈!!!”
砰!
喔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嗷呜!!咯咯咯咯!!(鸡飞狗跳的声音)
“要死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死秃驴!!滚呐!!”
“****@**&***%****”
......
“阿弥陀佛~”
口念了一声佛号,听着周围半梦半醒的宾客铺天盖地的污言骂语,窗边地铺上的李兮双手合十摇了摇头有些叹气,似在为这红尘滚滚中的世俗人不解风情感到惋惜,缓缓起身收起了膝下的木鱼犍槌。
站起身来看着窗外冰天雪地风光无限好,李兮伸了伸懒腰面带微笑,心情舒适而愉悦,身后突然飞来一只白色兽绒的绣花鞋硬生生地砸在了自己的后脑门儿上。
啊!!!!
砰!!!!
窗后的床上,看着那从窗户上掉下去的青年,披头散发的别若仙,赤红的脸上毫不掩饰地生气愤怒,看着这终于清静的世界,放下手中的另一只鞋子倒头就睡。
一旁的师姐妙音看着那从窗户上掉下去的人影,有些幽怨地摇了摇头,慵懒贵妇般半躺在床上,伸手替她盖好了被子。
......
......
自百丈高空之上直挺挺地坠落在湖面上,李兮面部朝下弹了弹腿。
白皙的手撑在冰冷的湖面上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身旁愣在原地扫雪的佣人,一旁的湖心亭上轻纱摇曳笙歌又起,李兮解着腰间的酒壶向着岸上的走廊走去。
靠在走廊扶手上嘿嘿地傻笑着,打开酒壶中的桂花酒一口一口小饮着,李兮脑后的鞋印渐渐淡去。
“咳~~,三胖儿,起得挺早啊。”
靠在扶手上喝着酒呛了呛,李兮看着从远处走廊上走来无精打采的小胖子。
“起个屁啊,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
顶着个黑眼圈像个肥嘟嘟的大熊猫一样摇摇晃晃走着,三胖儿抖了抖小肚腩坐到了李兮的身旁,拿起一旁金乌族准备的早点一口一口没精打采地咬着。
“昨天晚上宴会结束后,我跟那姓王的干了一架,本来就够累的了,还被那金乌族的一群守卫拉着里里外外盘查了一遍,说什么,有个鸟毛死了,请我们配合调查。”
垂丧着脑袋靠在李兮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嚼着点心,三胖儿闭着眼睛仰着头,一脸生无可恋,肉嘟嘟的嘴唇滴答着口水,昏昏欲睡,而后竟然直接打起了鼾。
“卧槽,你别在这儿睡啊。”
连忙放下酒壶推了推肩上酣睡的小胖子,三胖儿百八十斤的身体直接滑落到自己的腿上,感受着腿上的重量,李兮张嘴仰着头,一脸生无可恋。
“你是李兮吗?”
远空的殿宇之上,突然落下一队身披金甲的长枪守卫,凌空俯视着那坐在走廊扶手上的青年,为首的一人开口询问。
看着那冰封湖面上悬空的金乌守卫,李兮愣了愣,点了点头。
“是我。”
“有人举报你参与了昨晚暗杀我族嫡系一案,跟我们走一趟吧。”
抱着怀中的小胖子,李兮看着周围数个众妙境界的金乌守卫,砸了砸嘴。
“好。”
......
......
迎宾楼殿中央数里的湖面冰冷,远空高升的太阳透过了林木缝隙,照射在那最底层主殿的红毯上。
顺着那半里的红毯向着寿宴主殿内望去,宽阔的大堂之上,左边的人族势力拥挤,右边的妖兽成群,黑压压笼罩着一片,大堂内的气氛有些紧张。
这本该欢腾嬉闹的寿宴,这本该歌舞升平的盛事,在这最为重要的第二天,气氛降到了冰点,没人会想到,这场寿宴的主人公,那位传说踏入了渊兮境界的金乌大能,会以这种方式出场。
不远处的湖心亭上轻纱笼罩,从主殿大堂内的窗户向外望去,隐隐可看那亭中素衣抚琴的女子身影。
在那人族与妖族自然分开的中间,一张格格不入的桌子摆在那红毯过道上,桌旁的青年静静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喝着壶中的桂花酒,青年的身后,两位清丽绝世的女子挺立,一个有些稚嫩的小胖子趴在桌沿上打着呼噜。
远方湖面上飘渺的琴音在耳边回荡,李兮坐在这万千目光汇聚的桌子上低头沉闷,那曾经在兜率天宫上与漫天神佛对峙的一幕似又浮现在脑海,抿了抿嘴上的酒。
“南海普陀山......也开始收男弟子了吗......”
在那大堂首座的金丝木椅旁,一身金色的披裳,头顶稀疏的白发缠绕在金冠上,看似风烛残年的老人背对着那堂下首座上的青年,看着殿上落下的金乌展翅图。
“......”
坐在椅子上,李兮清瘦的手指静静地敲击着身旁赤红的桌子,静静地听着那老人不咸不淡的话,依旧沉默着,这话,倒是怎么听怎么像嘲讽。
“你这是什么态度?!!”
“别以为保持沉默就能洗脱你的罪名!!你就是个杀人如麻的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
“......”
场上的人妖两派静静转过头,默默地看着那突然叫嚣的人族青年,背在身后的手缓缓竖起了大拇指,枪打出头鸟,这时候总要有个敢于牺牲的勇士去破解这尴尬的局面。
静静地捏着手中的酒壶顿了顿,李兮擦了擦桌子上三胖儿的口水,身后亭亭玉立的两位女子眼神异样,默默地看着那说话的男子,金乌族有人死了,本以为率先发难的会是某个妖族。
“那人是东土林家的人,林素倾的本家......”
“在书院,李兮为林素倾出头,杀过一个林家的人......”
站在李兮的身后,别若仙低声开口为自己的表姐妙音解释,周围数丈开外的人族妖族宾客却眼神亮了亮,一副瞬间明了的样子,彼此目光交汇点了点头。
“滚起来!”
发间的一碎杨柳莹莹如玉,修身的白裙凹凸曼妙,听着身旁别若仙的悉心八卦,妙音突然皱着眼睛拽着凳子上李兮的衣领,提着李兮将其甩在了自己身后。
“咳~”
突然被师姐甩地一个趔趄,手中的酒壶差点洒了小半,李兮连忙蹲在地上用嘴护住,有些幽怨地看着身前莫名霸道的师姐,缓缓站起身来挪到别若仙的旁边,桌上的胖子呼噜声震天响。
“好了,你继续说!”
理了理裙摆缓缓坐在了凳子上,妙音静静地看着那出声的林家青年,柳叶般的秀眉露出丝丝英气,双眼如琉璃掩不住心中的愤怒,身后的李兮站在别若仙旁边偷偷喝着酒,一声不敢吭。
“我我我......我我说!我说的有什么错?!”
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子震了震,看着那独坐在过道上分外霸气的秀丽女子,那林家来宾一方,那青年支支吾吾强言相对。
砰!
一掌拍碎了身后的桌子,妙音额间长发飞舞眼中怒气更盛,身后的李兮和别若仙瞪大着眼睛一脸懵逼地抖了三抖,哆嗦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桌子上打鼾的小胖子一路滚到了那林家青年的脚边。
“卧槽?!!谁?!谁他妈......额......”
一脸懵逼地惊醒了过来,三胖儿站在红毯的边上缓缓爬了起来,傻愣愣地看着身前穿着日月白袍的青年,那青年身后围满东土林家的众妙境,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李兮和别若仙身边。
“从来没有人敢动我南海普陀山的人......”
眉心一团璀璨的星晕若骄阳般璀璨夺目,妙音强势无匹的神魂力量环绕在周围放肆飞舞,纤细如葱玉的手指尖一柄空灵的小剑旋转飞舞,赫然是李兮修了二十多年的苦无之剑。
“你说话之前也不问问这周围的人为什么沉默.......”
指尖的三寸小剑化作三尺青锋握在手中,妙音看着那举报李兮杀金乌一族嫡系的林家青年,隔空一剑碎裂了空间瞬间冲向那人群中的林家青,冰冷的三尺剑尖冲破了林家众妙结下的手印一剑抵在了那青年的眉心灵海之上。
“额......”
头上的汗滴滴往下落,那林家青年僵硬地扭动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身后一众家老,看着那挖着鼻孔四处张望的大家老瞬间瞪大了死不瞑目的眼睛,家老,我这都是为了家族啊,延辛的仇得报啊......
“唔........嘘唔......期......”
周围的宾客看着那普陀山一脉女子的强势眼角抽了抽,一入佛门深似海,从此妹子是路人呐,早就说了不要惹那西天灵山的人,这林家的破孩子怎么就不听呢。
“哈......呵......呵......”
站在自家师姐身后大眼瞪着小眼儿,李兮脸庞抽了抽,对着身旁的别若仙和三胖儿一脸尬笑缓解着气氛,将苦无之剑与神足通的穿梭空间之力另辟蹊径练到融合完满,玄关圆满,还好老子这些天还算听师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