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哀嚎,应雄忍不住问了一声。
“公羊羽老先生,化入浩然长河了!”高大升声音悲切。
“什么?”应雄闻言身子一阵摇晃,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高护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事情可绝对开不得玩笑。”
“此事乃我亲眼所见,更甚者我已经将公羊羽老先生的遗物、残躯带回来了。”高大升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目光中充满了悲痛。
高大升是三河帮护法,负责与大梁城内的各大势力打交道,与公羊书院的弟子自然也熟悉。
公羊书院是横跨八个诸侯国的大势力,高大升身为三河帮的护法,自然要来此地拜码头。
一边说着,高大升将公羊羽的遗物拿出来,以及那砸成肉湖湖的尸体。
“师傅!是谁?是谁害了你啊!”
看到公羊羽的遗物,以及公羊羽身上的那熟悉的衣衫,身躯内依旧流转着公羊书院特有的练气法门,应雄等弟子泪流满面欲要发狂。
“是谁?是谁害了你?”高大升怒斥。
“是崔渔。”高大升在旁边道。
高大升也不多说,直接将各种细节,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他现在是越来越察觉到了不对劲,越来越觉得崔渔不对劲,恨不能将崔渔给弄死。
这孙子历经无数劫数,反倒是蹦蹦哒哒越来越欢快了。
但是现在高大升怕了,他有些不敢直面崔渔。
听闻高大升的话,公羊书院的一众弟子愣住。
随即怒火涌上心头。
被一座山给砸死了?死的太憋屈了吧。
在高大升的口中,崔渔施展各种阴谋诡计,将公羊羽活生生的坑死,死的极其惨烈。
崔渔?
崔渔是谁?
那个无名之辈,竟然能杀得死他公羊书院的先生?
高大升不再多说,言多必失,不想过多赘述。
以公羊书院的势力,想要找到崔渔并不难。
“道兄,节哀吧!”高大升拍了拍对方肩膀。
“去,给我找到崔渔,我要知道崔渔的一切信息。还有,速速禀告总院,就说先生被人害了,请书院内的高手来到大梁城内主持大局。”应雄怒吼了一声。
有弟子去查办,留下应雄整理公羊羽的遗体。
高大升略作吊唁,就转身离去,他与公羊书院的关系本来就并不亲密。
“师兄,礼圣一脉的人来垂问,说城中的事情怎么办?”就在应雄悲痛万分的时候,有弟子前来汇报。
“那老儒生如此动作,我又能如何?我只是一介书生,又不是朝廷的官员。”应雄此时逐渐恢复了冷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叫大梁城主下禁令,将对方给抓起来,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解决了。我去见大梁城主!你们在此等候公羊书院的高手!那老儒生忽然拿出这么多的米,能拿出这么多米,背后的势力屈指可数,背后必定有人出手了,或许是浩然一脉出手了。如果真的是浩然一脉出手,这已经涉及到道脉之争,不是我公羊书院一个道脉能扛得起来的。”
“再等几日,我看看那老儒生能不能坚持七日。他要是能坚持七日,必定是浩然一脉出手了。”应雄声音里充满了严肃。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日过去,米铺前车水龙马。
第二日过去,米铺前气氛火爆。
第三日,周边村庄的人听闻消息,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将整条街堵的水泄不通,队伍排到了十几里。
崔渔又雇佣了上百人,不断分发米面,日夜轮班倒换。
第七日
粮食铺依旧不见减少的气势,那应雄顿时坐不住了,眼神中充满了阴冷。
“他究竟有多少米面?就算是供养十万人的大军都够了。那老酸儒哪里来的米面?难道是浩然一脉出手了?浩然一脉暗中相助?可浩然一脉也不是冤大头啊。浩然书院内部也是派系林立,绝不可能为了老儒生,付出如此代价。但除了浩然书院,谁又会做这个冤大头来帮助老儒生?”应雄看着那堵塞的街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定是浩然一脉!这是我的机会!这是我的机会!”
“我要是能在在此次争斗之中大放异彩,必定会进入礼圣人的视线中,到时候获得礼圣人垂青。”应雄深吸一口气。
“书院高手来了吗?”应雄问了句。
“管事批复,书院在忙着搜山,没时间管大梁城的事情。说人反正死都死了,不能耽搁了书院在山中夺宝。”那师弟回了句。
“师傅都被人给害死了,他们竟然坐视不理,为了宝物不顾师傅的死活,简直是太过分了。”应雄气的发抖。
“崔渔呢?可知道崔渔的消息?”应雄又问了句。
“只听人说,似乎覆灭过米家和吴家!可现在伴随着大梁城混乱,哪里还有崔渔的踪迹?而且,据说那崔渔只是一个普通人,咱们师傅都已经消除生死籍,打开长生锁,凭什么师傅都死了,那崔渔还没有死?”
应雄闻言沉默:“你们继续追查崔渔的信息。”
“我要见汤臣!我要去见汤臣!”
应雄摔烂了一个酒碗,然后脚步匆匆的下了楼,一路径直来到了城主府。
汤臣正坐在桌子前,静静的看着身前的粟米发呆。
“你看出来了什么没有?”汤臣像是自言自语。
“这不是普通的米,这是神通米。”汤臣的体内响起一道混沌朦胧的声音。
“神通米?”汤臣一愣。
“利用神通术转化出来的米,练气士吃了之后,也是大有好处,比得上数百年老药了。”汤臣的体内传来异样的声响。
“嘶~”
汤臣闻言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神通米?谁有这么大的神通,转化出如此多的米?他的神血神力不要钱,大风刮来的不成?对方是成为先天神魔了吗?这么多的神通米,除非太古魔神复活!”
汤臣倒吸一口凉气。
遍数天下练气士,有一说一,谁不把神血当成宝贝?
就算是圣人,已经能够进入法界,借助法界内的混沌之气快速补充神力,可依旧要千辛万苦的从混沌中提炼神力,这也是一个相当耗时耗力的过程。
就算是圣人,也不会奢侈到将神力转化为一堆无用的米粮上面。
可是崔渔竟然将神力转化为米粮,这是何等的奢侈?何等的丧心病狂?
那可是神血啊!
练气士修炼成神通,想要补充神血消耗,那也是靠时间一点点的磨出来。
“难道老儒生身后有太古魔神的支持?唯有太古魔神,才会不在意神力的消耗。”汤臣回想起前些日子两界山内忽然有太古神魔惊鸿一瞥,心中不由得泛起澹澹涟漪:“神魔武道筑基。”
神魔武道筑基,对于天下人任何武者、练气士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毕生梦想。
十二万九千六百斤力量圆满,可以有机会领悟‘力’之法则,有机会以力入道。
而且十二万九千六百斤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神通。
凡天地间一切规则,一切神通、术法、诡异,都离不开一个‘力’字。
力之法则是天下所有法则的根基,但却也是天地间最纯粹、最强大的法则。
“大人,公羊书院的士子应雄求见。”就在汤臣和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语之时,忽然只听门外传来侍卫通禀的声音。
汤臣闻言眉头皱起:“才说那老儒生,想不到公羊书院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叫他们进来吧。”汤臣略作犹豫,终于还是选择接见。
公羊书院在儒门内乃是分属前五的大势力,书院弟子门人遍布天下,可不是好招惹的。
而且公羊书院与第一圣人礼圣人关系暧昧不清,所有事情皆以礼圣人为马首是瞻,得罪了公羊书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等于得罪了礼圣人。
汤臣虽然是大夏的王子,可是面对权势滔天的儒门,却也不敢过于开罪。
尤其是练气士如今失去了鬼神约束,这伙疯子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没让汤臣等多久,就见应雄率领着公羊书院的弟子,一路径直来到了汤臣的府上。
看到坐在凉亭内的汤臣,应雄恭敬一礼:“公羊书院弟子应雄,拜见汤王子。”
“莫要客套,快坐吧。我与你师傅公羊羽相交莫逆,咱们可都不是外人。”汤臣笑眯眯的示意对方坐下。
他是贵族,而且还是顶尖的贵族。
大夏放眼三百六十五路诸侯国,也能排入前十五,乃至于更靠前,进入前十之内。
应雄不过是公羊书院的一位弟子,虽然受到重视,但却没有爵位在身,只是一个平民罢了,他汤臣受得起对方大礼。
“在下不敢。”应雄面对着汤臣很恭敬,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在下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大人。”应雄道。
“你有什么事?”汤臣心中已经知晓对方所为何来,但却依旧故作不知,等候对方先开口。
“敢问大人,如今的大梁城,可是在大人手中?”应雄直接开门见山。
面对汤臣这种见过世面的老狐狸,必须要开门见山,效率反而高一些。
“自然在我掌控之中。”汤臣不紧不慢,含湖其辞。
“大人可知道如今大梁城内发生的事情?那老儒生,似乎要挣扎着出头了。”应雄一双眼睛看着汤臣。
“知道。”汤臣不紧不慢的道。
“不允许老儒生成道出头,乃是儒门共识。”应雄道。
“我知道你说的道理,可我身为大梁城的城主,也不能为所欲为啊?百姓想要穿什么衣服,百姓的车子上、扁担上想要印下什么文字,我总不能强迫对方把衣服全都烧掉?会激起民变的!到时候我如何统帅大梁城?老儒生不管使用什么手段,终归是给了大梁城百姓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已经赢得了大梁城的民心。我要是断了大梁城内百姓的生路,你猜会怎么样?我虽然是大梁城主,但却也不能违逆大势,与大梁城百万百姓做对。穿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大夏国的百姓该如何看我?”汤臣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的干干净净。
“可这是礼圣人的意志。”应雄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到对方的推脱,此时忍不住将礼圣人给搬了出来。
“要是礼圣人的意志,你就将礼圣人请来。”汤臣笑眯眯的道:“就算是礼圣人,也要讲一个道理。百姓有活路,我总不能将百姓的活路断掉。”
应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汤臣,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小人告退。”
应雄算是看出来了,汤臣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或者说,从自己口中搬出来的公羊书院,分量太轻了。
看着走远的一群人,汤臣摇了摇头:“不过是公羊书院的一群小辈罢了,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换公羊羽那老家伙来,倒差不多!不知天高地厚。”汤臣嗤笑一声,吐出口中茶叶。
要不是因为公羊羽和自己的交情,这些人根本就连见到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公羊书院是强大,但那要是看在谁的口中说出来。
就像是外国人都知道祖国的强大,可那要看是谁说的话。你一个平民百姓能代替祖国发言吗?
你区区一个应雄,能代表公羊书院吗?
应雄一行人走出书院,其余几位公羊书院的弟子具都是面色不好看,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难堪之色。
“师兄,汤臣这老家伙就是一个老油壶,跟咱们打太极呢。我看他就是有心放纵老酸儒,否则大梁城发生不对劲的时候,他直接镇压下去,哪里会形成现在的规模?”一个弟子气的破口大骂。
应雄面色难看:“是我鲁莽了,不曾想到,此人根本就不给我公羊书院面子。可惜师傅不在,否则由师傅开口逼宫,情况或许会好许多。”
“以后再找这老家伙算账,现在是该想办法,如何阻止老酸儒的行动。”应雄没时间生气,此时整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