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迪的办公室里,李阳将自己了解到的关于那个服务站的信息,原原本本的跟秦迪说了一遍。
听说了服务站的情况之后,秦迪不禁冷笑连连。
“这种货色,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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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给李阳一支小熊猫,秦迪自己也点燃了一支。
恨恨的抽了一口,她便将烟放在烟灰缸里。那意思,显然是为了照顾抽烟的李阳,而不是她自己有什么烟瘾。
“这种混道的小混混最是难缠,你说他们恶,他们偏偏不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可是你说他们不恶,干的哪件事儿都让人牙根痒痒。就跟蚊子蟑螂似的,你不抓着他们的把柄,彻底把他们整死,他们就会一直飞着绕着,这里吸一口血,那里拉一泡屎。这个社会有的时候看的这么可憎,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人。”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昨晚一宿没睡好,李阳不禁有些犯困。将身子靠在了沙发上,他强打着精神问到。
“按照你说的,这个服务站不搞本省牌照的车辆,那还真得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秦迪抿着嘴唇思索了一番,道:“这种欺负外地人的滚地皮,想要整死他们必须就得人赃并获。必须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上钩才行。我手头上的人,都是当地军区的。怕是送到他们家门口,他们也不敢惹。”
“这一次车队出了事情,损失了一台货车。为了避免回去的时候出事儿,我没让车队离开。现在,车队连同司机在内都还在沈洋市里呢。”
听秦迪这么说,李阳淡淡一笑。
“哦?”
秦迪咧嘴乐了。
“你这是早就想着要搞事情啊,不过算了。你们车队的车,估计那伙人都认识了。我这边调用外地的车也不难,回头我随便找几台。剩下的事情,你就等消息吧。”
“好。”
李阳也不询问秦迪具体使用什么方法,事实上他也不关心秦迪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让那个服务站里的所有人偿命还债!
“什么时候你要动手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得过去瞧着。”
“行,瞅你困的这个熊样。赶紧回去休息吧,这事儿啊,不用你操心了。”
对李阳挥了挥手,秦迪笑着拎起了电话。
……
作为宝山村实际上的掌控者,王彪很生气。
前些年,村里凭借着临近公路的便利,确实没少干些拦路设卡,勒索过往司机的勾当。
可是王彪自己也知道,那都是老黄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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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国家出了政策,眼里打击车匪路霸。原本的那一套,放当下已经玩儿不转了。
正是看到了太多车匪路霸被打击的新闻,凭借组织设置路卡几年赚到了一些钱的王彪,才在近两年急着转型。
将自己手中那来路不明且绝对不干净的钱,通过投资货站和服务站这样的生意变成正儿八经的来钱路。
实际上,宝山服务站在拿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给自己弟弟王猛,以及村里那几个不成器的训过话了。
三令五申,让他们安安本本的经营服务站,不要将原本设卡时候的那一套拿到现在来。
因为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宝山公路服务站的地理位置便利,只要好好的经营,靠着南来北往的这些大车,肯定是有赚头的。
可是他没成想,就在他训完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这弟弟和服务站里这群王八犊子,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沈洋今天下了一场透雨。
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中午十二点多钟才逐渐小了一些,不过淅沥沥的仍然下个没完。
雨水聚集在路面之上,汇成一道道细流,沿着被洗涤一新的路面肆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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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王彪没来由的烦闷。
当着包括王猛在内的十几号人,他背着手一圈一圈的来回踱步。
“哎呀大哥,你可憋晃荡啦!晃了半个小时,人头都晕啦。”
看着他来回走圈的王猛仗着胆子嘟囔了一句。
却不想,这话直接将王彪的火气点燃。他脱下皮鞋,便冲着自己弟弟的脑袋一通狂抽!
“妈了个批,爹妈咋就生了个你这么个能做祸的?天天不让我省心!”
“哥,我咋啦!”
被王彪劈头盖脸的抽了一顿,王猛梗着脖子喊道:“他妈的那龙江来的车队,到咱服务站之后挑毛拣刺,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嫌咱饭菜做的不干净,又嫌咱们的油贵。我他娘的惯得他们!不收拾他们一下,他们怕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见自己这弟弟丝毫不知错,王彪哎呀一声,拿起皮鞋又是一顿猛抽。
“我特么让你犟嘴!我他妈让你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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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气的又连着抽了几下,王彪才大骂道:“我刚才去厨房看了一下,他妈的后厨都快成垃圾堆了,那冰箱里面都跑耗子,那饭菜做出来人家不挑你毛病就怪了!还有,你那私有卖给人多少钱?”
“四块钱一升,咋了?”
不得不说,王猛是真抗揍。
被王彪抽了两顿,脸都已经肿了却仍然一副滚刀肉模样。
“你他妈的涨了一倍,你还问我咋了?人家再往前走十公里就有国营加油站,加油站卖两块八一升,你他妈的卖四块,这不是贵?”
“加不起他们别加啊!四块钱就嫌贵,当年哥你自己设卡的时候,两升汽油可卖好几百呢!”
听到王猛所说,其他几个汉子都是深以为然。
甚至有的人,在面对王彪瞪过去的时候,还露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那意思很明显——相比于你当初,我们已经很收敛了。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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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彪这回都懒得去抽这个弟弟了,他想抽自己。
他算是明白了,包括王猛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废了。
怎么废的?
赚惯了以前拦路设卡,几乎是零成本,一单就能赚几百几千的暴利,现在再经营服务站这种营生,他们干不了啦!
想着就是,拦路设卡大家伙一拥而上,将刀子棍子往车窗上一搭,司机有多少钱都得拿出来。
现在开了服务站,得让人吃好了,得让人想着方便,得让人觉得实惠——这是车匪路霸干的事儿?
下多贱啊!
“所以,你们就给人俩后轮都扎了口子,让人家一下子冲出了道去,司机当场碾死了是吧。”
“谁让他们那么恶(ne)的,我当初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知道知道有人能惹有人不能惹。谁想到他们倒霉,自己出了事儿,赖谁?”
王猛仍然是梗着脖子,整个一不怕开水烫的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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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彪彻底放弃了。
他不想再跟自己这个弟弟讲道理了。
“行,啊,行。你就这么干吧,争取把你哥早点送进去。你知不知道,那台车是哪个公司的?那特么是绥远集团的车队!就是最近哪个给灾区捐了好几个亿,连他们老总都差点被淹死的大公司!事情出了之后,我区交警大队的哥们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问怎么回事儿,我跟他赌咒发誓这个事儿跟我没关系,这才糊弄了过去。你们胆子也太肥了!人家真要是追究起来,你们几个脑子够砍啊?”
“绥远咋啦?绥远再牛逼它也不是咱们辽省的企业,我就不信,他们的手还能伸到咱们这儿?再说了,这活儿我们做的谨慎着呢,他说是咱干的,让他们拿出证据来呗!没有证据,他还能硬把咱拉走枪毙啊?”
王猛嗤笑了一声,嘟囔到。
“得了,我不跟你说了啊。这个服务站你就好好给我经营着,明天我就挂出牌去,往外兑。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服务站交给你,你他娘的迟早给我干出大祸来!”
喘着粗气将那只皮鞋套在脚上,王彪架起了皮包,拎起了车钥匙就下了楼。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台绿色的丰田酷路泽便冲破雨幕,向着沈洋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服务站内,看着王彪远去的车子,几个年轻人聚集到了王猛身边。
“猛子,这回彪哥是真生气了。我看他刚才说想要出兑服务站,不像是吓唬人。咱咋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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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猛子,这回咱可能把篓子给闯大了。这服务站要是兑出去,咱们以后可咋活?”
“可不咋的呗,我妈还说年尾要给我相对象呢,这要是没了工作,那,那使啥相对象,使啥结婚呐。”
“敲他吗你们那点儿出息!”
被众人围在中间,王猛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道:“他妈的以前都是敢捅刀子杀人的主,现在咋都变软蛋了?我哥说出兑服务站,那就让他出兑呗!能咋的,这服务站你们还没干够啊?想想,咱们来这几把地方三十多天,天天干的都是啥活儿?都他妈伺候人的活儿,窑子里面的小姐都没有咱们赔笑赔的多!一个月到头,就他妈分到手千来块钱,都不够去市里面打个好炮的。这样的日子,老子是他妈过够了!”
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人倒也是感同身受。
确实,在服务站里当工作员,既不逍遥也不体面,还累。
“那猛子,你说这服务站要是真兑出去,咱哥几个干啥啊?”
“干啥?”
王猛哼哼一笑,道:“我哥现在是有钱了,胆儿小了。要我说,他这就是年岁大了,没那股子冲劲了。虽说现在国家天天吵吵着打击车匪路霸,可是他能把每条道都整干净吗?”
“这一段时间打击的确实挺狠的,我听说周边市县的国道,挺多以前设卡的都整村整村的被端了。”
这个时候,一旁有人应了一句。
“草,国家三令五申不让生二胎,还有人跟下猪羔子似的的生呢。咋地了?我跟你们说,这年代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用管我哥怎么样,咱们离了这儿,回头就找几条偏僻点的岔道,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在主道上随便放个拦路虎,或者整一身警装,把大车往岔道上引。到时候咱们还是以前的路子,直接他妈的上去收钱,干完了咱们就走。条子来了都抓不着咱,半宿的活儿,就算一晚上能拦住十台车,六千块钱有没有?咱们六个人,一个月干上七八次,他妈个八字的整个五六万不跟玩儿似的?在这儿受这窝囊气?”
“哎,这个办法好!”
听到王猛对于未来的规划,几个年轻汉子都是眼前一亮。
“到时候咱们多找几条岔路,距离都拉的远一点,分散一点。一个岔路咱们一个月就干一次,就这样条子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猛子这个招行啊这个!这么整半年,我娶媳妇的钱就出来了!”
“擦,猛子你有这个想法,咋早不跟兄弟们说呢,这他娘一个月来给老子憋闷的。早知道你有这想法,老子早都不跟这干了!”
“那咱明天就走?反正着服务站也要往出兑,那就让你哥关门得了呗。”
说起干正经生意,这一伙赚惯了歪财的人是一点兴致也无。
可是要说拦路设卡的老本行,众人的积极性一下子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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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哥骂你们呢!一个个的都没长脑子。”
这个时候,被众人一通吹捧的王猛反而自矜了起来,挥了挥手道:“像刚才大贺说的,咱们要想把岔路口分散的远一点,多一点,那咱是不是得有台车?咱们这六个人,连带着路卡啥的,咋的不得整台金杯才拉的下啊?你们现在哗啦哗啦兜儿,看看能凑出一台二手破金杯钱不?”
“这个……”
众人都没有储蓄的习惯,现在工资又少,别说是存款,外面都一大堆的欠债还不清楚呢。
见众人不说话了,王猛哼哼一笑。
“所以说,这几天我哥不论挂不挂出兑,咱们都得再坚持几天。这几天逮几个大肥羊,先把金杯钱搞出来。反正这服务站我哥也不想干了,咱就往开了整呗!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整外地牌照的大货车。只要不整出人命来,咱们攒够了车钱就撤,几天的功夫,我哥就是咋的,他还不得给咱兜住了?”
“是这个理儿!”
“草,那就干了!”
众人立刻振奋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大车的汽喇叭声。
即将走向崩坏的服务站……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