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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送你一朵小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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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林业局的时候,不过三点多钟。

在李阳的一再坚持下,二人在大院附近的公共澡堂洗了个澡。花五毛钱搓了个大澡,将一身的汗酸味洗净,又和李奉献在公共浴池了泡了半个小时,直到皮肤都显出了螃蟹色,李阳这才感觉整个人找回了状态。

一番享受下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半了。

还没进李家院,李阳就看到祖美兰蹲在院门旁,身体一抽一抽的。

“呦!媳妇儿,这咋了这是?”

走到近处的李奉献看到祖美兰满脸的泪痕,一下子慌了。

“爸妈出什么事儿了?”

他一把拖住了祖美兰的胳膊,焦急的问到。

祖美兰抬起头,嚅动着嘴唇,使劲摇了摇头。

“那是小阳?小阳出事了?生病了?”

“哪有的事儿啊?你别乌鸦嘴!”

李奉献连续两次想歪,祖美兰抬起手狠狠的掐了他的胳膊一把。

“那你这是咋了嘛!”

李奉献是真急了,一屁股蹲在祖美兰身边,焦躁的问到。

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祖美兰胡乱擦干脸上的泪花站起了身来。看着李奉献又急又懵的样子,她破涕为笑。

“我跟你说,儿子长大了。昨晚上他不是管我要飞机模型么,我寻思那样的模型怎么的也得十多块钱,又想着那东西看着也没啥,就用塑料板给他做了一个。可是做着做着......你知道,它有的地方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哎呀,反正做出来的飞机不太像样。”

李奉献更懵了。

“然后你听我说啊。”祖美兰抬手阻止了他的询问,继续道:“我本来以为他回来还得跟我耍性子,可是等他放学回来,看到那个飞机之后,一下子把我给抱住了。跟我说辛苦了,跟我说他以后不乱要东西了。这臭小子,早上我给他的两毛钱他没花,肯定是想攒着买什么的。看到我手坏了,拿着那两毛钱就跑去药店给我买了纱布。你看看......”

说着,祖美兰扬起了手。

干多了粗活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指上,果然包着洁白的纱布。纱布说实话缠的不太好,打着一个可笑的蝴蝶结。最让人感到啼笑皆非的是,在靠近手指肚的位置上,还用红色的彩笔画了个小红花。

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笔。

看着那小红花,祖美兰又绷不住了。

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可刚刚止住的眼泪也刷的一下又流下来了。

“你说孩子这个东西怎么就这么神奇。今天早上我还犯愁,这什么时候能长大啊,什么时候能成人啊?可就半天不到的时间,他不知不觉的就长出心了,不知不觉的就知道疼人了。”

看着祖美兰傻笑着淌眼泪,李奉献的眼圈也红了。

李奉献到底是个男人,瘪了瘪嘴唇,眼圈里的泪花就收了回去。对祖美兰挥了挥手,他虎起了脸道:“行了,孩子懂事了还不好。你哭个什么?今天高兴,咱们晚上吃点好的,你把火升起来,我去买几根排骨!”

被他呵斥了几句,祖美兰眉毛一挑:“我这哪儿是哭?我这是高兴!”

不过马上,她就又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昨天吃的饺子,今天又吃排骨,日子不过啦?还是你捡钱了?”

“啊......”

李奉献下意识的看了看李阳,回头便嘿嘿的笑了:“这不是这两天跟着大阳找了个活儿吗,生计有着落了。没事儿,该吃吃该喝喝!钱的事儿你就别发愁了!”

“什么活儿?”

祖美兰卡巴卡巴眼睛,满脸的好奇。

“哎呀,老爷们儿的事儿你老娘们就别管了!总之有你吃的有你喝的就得了!赶紧生火做饭去!”

“德行。”

祖美兰撇了眼李奉献,转身到了院子里,开始往院子里那副大铁锅里添柴。

而李奉献,则是扣了扣兜里的几张毛票,脸上挂着欣慰的微笑,哼着小曲走出了院子。

“唉?大阳,走啊!一起去,看看你想吃点啥,今天高兴,咱哥俩还得好好喝点!”

走出好几米的李奉献发现李阳没跟上,连忙转身招呼。

吸着鼻子的李阳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帮嫂子生火。”

“那成,让你嫂子多闷点米饭,咱们明天带着。”

叮嘱了一句,李奉献头也不回的走了。

收回目光,李阳安静的走到了祖美兰的身边。

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柴禾,拿了块点火用的桦树皮,蹲下身去引燃了灶火。

看着祖美兰飘飘欲仙般哼着小曲,忙活着灶上活计的时候,似乎都带着某种欣喜的节奏,他不禁乐了。

“嫂子,你也不追问追问我哥跟我干什么去了?他说不让你问,你还真就不问啊?”

“唔?”

祖美兰停下手上舀水的动作,没心没肺的笑道:“我问那个干嘛,他不想说就不说呗。你大哥那人一根肠子,在厂里干机修的时候连根螺丝都不敢拿。不是我瞧不起他,作奸犯科的事你让他**都没那个胆子。至于你,虽然接触的时间短,可我觉得你的心肠也不赖。你俩在一起不偷不抢,凭本事凭力气赚钱,我刨根问底儿的干嘛?”

听到祖美兰对李奉献的评价,李阳不禁感慨。

他发现自己对祖美兰的认识有偏差。

这不是没心没肺。

这或许看透了最本质的东西,从而外显出来的大智若愚?

“哎对了。”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祖美兰突然回过了身来、

“你们这个活儿什么时候发工资?”

“啊......”

李阳一下子被问楞了。

祖美兰拎起了轻飘飘的米袋子,苦起了脸。

“要是能预支的话,让你大哥跟人东家预支两天工钱,小阳他们学校让交这个学期的书本费,家里的米袋子也见底了啊。”

“啊......”

李阳咧了咧嘴,道:“那我明天跟东家说说。”

“嗯呢。”

祖美兰应了一声,又哼起了那首变了调的小曲儿。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路边的野花,你莫要采~”

“......”

见祖美兰将米袋子里剩下的所有大米都倒进饭锅里淘洗,李阳叹了口气。

本来想憋个大招,攒一瓶金豆子再出手的。

现在看来,得先出一波回回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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