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冰语的外貌还是有变化的,十年过去了,她比过去更漂亮了,也更会收拾自己,成年女人都知道怎么搭配自己的每一个细节能达到最顺眼的目的。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毛衣,是那种领子特别高的那种,遮住了她的脖颈。她以前就是这样,她说她脖子怕风,一年四季都很少把脖子露出来。但我知道,她脖子上有一道细长的胎记,就像一道伤疤,虽然很淡,但是她很不喜欢,说那是断头印,不吉利。
我很惊讶我还记得这些,我一直以为我都快把这个初恋忘干净了,结果一看见她,我好像都能回忆起来十年前我们同桌时候发生的点点滴滴。
我至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会来到南廊市当了一名高中老师,还是苗点点的班主任。
“我昨天晚上给苗点点的姐姐打了好多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这是宁冰语见到我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她看着甜甜,但我知道她这话是对我说的,可能是有些尴尬,才没有看着我。
昨天晚上我和甜甜遭到了那群人的袭击,发生了一大堆的事,甜甜的手机一开始响了几声,后来可能是没电了就关机了,也没人理它。毕竟当时情况太危急,甜甜差点就被抓到乡下嫁给大熊了。
“那这几天,两个孩子有没有什么异常?”我捏着下巴,想在这方面调查一下。
“他们两个人关系一直挺……好的,但是自从上次苏晓慧同学家来了学校一次,他们也没有当初那样行为过密了。”
行为过密或许是中国学校的专有名词了,指的是在校学生有谈恋爱的倾向。行为过密这种事情一旦发生,老师和家长都会尽量把学生之间的情愫扼杀在萌芽之中。
虽然听上去挺不人道的,但是当学生成了家长和老师,他们很多人也会这样做,这就是在其位谋其政。
听了宁冰语的描述,苗点点这是蓄谋已久了啊,先假装和女朋友分手,用以麻痹老师和家长,然后私下找亲戚朋友借钱,等到万事俱备,再和苏晓慧远走高飞。
这么周密的计划,苗点点可真是……可真是个白眼狼!看着甜甜焦急中透露出的绝望,我真想马上抓住那混账小子,先打一顿再质问他这么做对得起那么相信他疼爱他的姐姐吗?
“宁老师,我并没有责怪学校的意思,但是我觉得苗点点不可能不声不响地就策划逃跑,一定有人在暗中支持,至少是知情者。”我稍加思索。“我想借用你们班学生一个课间的时间,我想问他们点事情,您看怎么样?”
宁冰语听了我这一番话,终于抬头和我对视了:“可以,等会儿我去和同学们说一声。”
莫名其妙的,我总觉得宁冰语看我的时候我浑身难受。
很快,我走进鸦雀无声的教室,看向这一屋子少男少女。
很奇怪,这些孩子们看向我的目光包含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最多的居然是恐惧,然后有崇拜、兴奋、不屑……
我也不知道他们怕我什么,我长得又不是多凶悍,手里也没拎一把ak47什么的。
我轻咳了一
声:“同学们,我占用大家课间,是想问大家一些事情,这事对我很重要,希望大家能帮我这个忙。”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苗点点的座位应该在班级靠后的位置,毕竟他个头在这些学生当中也不矮了。
果真,在倒数第二排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不过我还发现旁边的几个高大的男生正带着崇拜和兴奋的目光看着我,我看过去以后他们还会低下头避免和我对视。
我感觉他们可能知道点什么,走下讲台直勾勾地朝着那边走去。
我这一过去那几个男生马上就不自然了,我走过的半片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谁知道苗点点在哪?”我扫视着他们几个人,他们纷纷低下了头。
我一看这么问不行,只好把手搭在一个健壮男生的肩膀上,随口问了一句:“苗点点在哪?你是知道的吧。”
“不知道!”那男生就像触电了一样,坐直了身体,惊恐地看着我。“我不知道点哥在哪,不要砍我的手指啊!”
砍手指?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然而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当初我随口和苗点点说,当初我和宁冰语在校园争霸,她输了以后被我砍下了一根手指。
也不知道苗点点是怎么和这些孩子们说的,不过既然他们怕我,那就好办了啊。
“呵呵。”我冷笑了两声。“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说谎的后果啊。”
我说着,摸了摸那男生的头,他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吓得差点哭了出来。
“前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点哥的事我平时不打听也不敢问的……”
看来苗点点在班级里还是挺有地位的,我正想怎么能撬开他们的嘴,结果一个声音从班级前面传来。
“苗点点是和我混的,你有本事冲我来。”
这句话说得霸气十足,而且显得十分孩子气。这群孩子不知道外面正在扫黑除恶呢吗?多少黑社会大哥都在牢里啃窝窝头,学校里居然还有人敢正大光明地想接他们的班,就不怕直接去牢里继承他们的床位?
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因为说话的居然是个女生。
这女生一看就是好好学习的优秀少女,她的穿着打扮根本没有半点违反校规校纪,却体现着这个年龄段少女的活力,她个子不高,却扬着头傲视着我。
“你是说,苗点点是你小弟?”我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没错,他追小慧,也是我点了头。”
这女孩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搞得好像她是这个班级里除了宁冰语之外的土皇帝,连班里同学谈恋爱都要经过她的许可。
“小姑娘,你知道苗点点去哪了?”我面露狰狞,想吓唬她一下。
看得出来,这女孩还是挺忌惮我的凶名的,她后退了半步,皱着眉头说:“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心中一喜,她既然知道,那事情就好办了,一个小姑娘再横,我把她家长都找来,还愁不知道苗点点的下落吗?
“那梅梅!”突然,宁冰语推开门,对着那女孩一声呵斥。
女孩皱着眉,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回到了座位上。
原来这女孩叫那梅梅,这就巧了,我这个姓居然还能遇见同姓的,而且我给自己起的名字叫那拍拍,她叫那梅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亲戚呢。
不过这个那姓,在全国范围内有两个。一个是那(nā),出自少数民族的姓氏,北方的那姓基本都是这个起源。但是我爸和我说过,我们的那姓是地道的汉姓,本来的读音应该是那(nuó),这个姓氏极其罕见,也不知我家祖上是怎么到的关外,反正因为各种原因,这个姓也就入乡随俗读那(nā)了。反正都叫了好多年,不改也挺好的,不然我名字就要读挪拍拍了,听着好别扭啊。
宁冰语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下课时间快结束了,让我从教室出来。
我走出教室,宁冰语就问:“有什么收获吗?”
我想了想,“那个叫那梅梅的女孩,她应该知道苗点点的去向,不过她好像很不配合,你能找一下她的家长做一下工作吗?”
我就是想让宁冰语行使她当班主任的权利给那梅梅施压,不过宁冰语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你说找家长就找家长,人家家长没有自己的事?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心想宁冰语可没有当年那样通情达理了,在她父母来学校找我之前,她可是性格特别好的一个人。
“我没那个意思,但是你看那女孩根本就没有配合的想法。”我一摊手,把问题甩给了宁冰语。
“这事交给我吧。”宁冰语伸手拢了一下耳边的长发,走进教室把那梅梅叫了出来,两人走到走廊尽头开始谈话,明显是不想让我听见,不过我也没心思知道她们说什么,只要最后告诉我苗点点去哪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很快,那梅梅先回去上课了,她路过我身边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接着,我走到宁冰语身边问她有结果了吗?
宁冰语点了点头:“她说苗点点和苏晓慧两人往京城去了。”
京城?这确实在我意料之中,因为京城距离南廊市非常近,而且很多年轻人都梦想着能在京城闯荡。
不过宁冰语下一句话就让我不淡定了。
“他们打算在首都机场坐飞机去喜都。”
喜都?喜都是我们松林省的省会,他们两个孩子私奔怎么会选这么个地方?不是我瞧不起自己的家乡,只是因为我们东北给人第一印象就是冷,这个季节基本上没什么人想去那边,更别提长期定居,外地人很难适应当地的冰天雪地,有一回我家乡的景点请来了当红明星演出,结果人家来了以后直接拒绝在室外露面,原因就是实在太冷了,她一刻都不想暴露在寒风下。
现在刚刚入冬,就连冀省这边都刮起了北风,更别提喜都那边了,两人就不怕下了飞机就冻成狗啊!
“你要去喜都找他们吗?”宁冰语突然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