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为了躲避敌人的暗杀,卫清离开驻地,独自一个人来到远离交战区的后方城市,就此度过了第一个惶恐不安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亮,卫清早早回到驻地。此时,士兵们都在做着早操前的训练,他们三五成群,或跑步,或打靶,或格斗...
老态龙钟的汤姆森穿着沙滩裤也在锻炼跑步,没有人和他作伴,因为他太老了,跑的实在很缓慢。年轻的士兵们鱼贯从他身边跑过,嘻嘻哈哈地和他打着招呼:“早上好,参谋军士!”他也礼貌的回道:“早上好,小屁孩们。”
“早上好,参谋军士。”
“指挥,早上好!”
卫清跑过来,他拦住汤姆森,责问道:“你在干嘛?训练为什么如此没有组织?真是一盘散沙,毫无纪律!!”
气喘吁吁的汤姆森回答道:“指挥,这只是早操前的自发性锻炼。往常都是早餐前半小时出操,现在时间还早,有些军士还没有起床。”
“原来如此~”卫清不在追责,就此作罢。
汤姆森追问道:“指挥,夜里怎么没有看到你,去哪儿了?”
碍于面子,卫清不敢说自己出去避风头了,只是撒了个谎敷衍过去:“初来乍到,我连夜到四周查勘地形,也好做到有备无患。对了,我不在的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平安无事。”
“那就好。你们继续锻炼吧!”卫清走开了。他心中这样想:‘就算拓荒者来过你们也不知道,弄不好一个个夜里都睡的跟死猪似的,连个放哨的都没有。’
随后,汤姆森带领士兵出操,卫清则回到寝室睡了一个回笼觉。不过,因为过于担忧会被暗杀,所以他怎么也睡不好,时时刻刻都在疑神疑鬼着,担心床底下是不是有刺客,担心刺客会不会混进队伍里,担心早餐有没有被投毒等等。
早餐时间,卫清突然接到指挥中心的传唤,便放下碗筷,带着汤姆森去报到。
等他们到的时候,那儿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前沿指挥中心,气氛异常的凝重。
呼延赤金把前来报到的人都聚集在一处临时搭建起来遮阳棚内,这些人大都是战队指挥官及参谋军士,总人数大约有三十个左右。也就是说,这附近驻扎了至少十五个战队。
战队指挥官们围坐在一张长长的桌子前,等候命令的下达;参谋军士们则是侍立在各自上司的身后,等着出谋划策。
呼延赤金脸色严峻的对大家说:“昨天晚上又有两名军尉被暗杀。”
登时,在场的指挥官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手专挑战队指挥官来暗杀,尽管这不会对部队造成太大的伤亡,但却搞的人心惶惶、坐卧不安。
针对这一问题,卫清举手发言:“将军,我想知道,应对措施是什么?”
呼延赤金看了眼卫清,然后对众人说:“指挥中心早就采取了防范措施,否则伤亡就不止这些了。昨天晚上,敌人一共派来了十名刺客,其中被我们拦截下八个,但还是有两个越过我们的防线。对此,我...我很遗憾,让我们为不幸的战友默哀吧!....”
卫清再一次感受到死神的迫近,再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仅一步之遥。
他,并不惧怕死亡,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死亡的准备。
不过,他不想死在拓荒者或炽天使的手中,他只想死在特别部队的手中,以全自己的声誉。不由得,他竟然开始祈祷,希望苏泰尽快向齐羽宣战。
一分钟的默哀过后,有人发言,道:“将军,为什么不多派些人手拦截呢?”
呼延赤金说:“我们的战线拉的实在太长,人手也不足,跟本无法做到有效的拦截;况且,还严重缺乏能够和敌方刺客相抗衡的高手。”
这时,又有人发言,询问道:“与其被动防御,何不主动出击呢?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发言者,是卫清。
呼延赤金看向卫清,眼神里饱含责备之情,“至开战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进攻。你和你的战队之所以赋闲,那是因为没有把你们派到一线,没有给你们派发作战任务。”
“我不是那意思...”卫清觉得呼延赤金误解了自己,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既然对我们造成最大威胁的是敌人的刺客,为什么我们不派出高手先行清理那些刺客呢?要知道,在面对绝顶高手的攻击时,普通人毫无还手之力,进攻也将会变得举步维艰。”
对此,呼延赤金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复:“呼延敏已经去大本营申请调用暗夜猎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此时此刻....
呼延敏正当着齐羽的面和几个大头领吵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我不明白,既然精英猎手是唯一可以正面抗衡教廷高手的力量,为什么就不能调到前沿配合我进攻梵蒂冈呢?”
“凭你呼延敏的能耐,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们吗?如果我没记错,战争伊始不是已经给你调了一队暗夜猎手了嘛,难道这么快就全折了??”
“战争是会有牺牲的,你总不能要求我不损一兵一将就打赢这场战争吧!”
“这么说,调给你的暗夜猎手已经全军覆没了?”
“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全军覆没,为什么还要来要人?”
“调给我的都是一些不中用的常规猎手,应付黑手党拓荒者还勉强可以,遇到炽天使就有些吃力了,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最近几天,炽天使频频搞暗杀,猎手小队伤亡过半,军尉级的指战员差点被屠杀殆尽。不怕实话告诉你们,现在的前沿部队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已经从进攻方变成了被动防御方,如果今天还无法制止炽天使的疯狂暗杀,我相信明天一早部队就会全线溃败,甚至出现哗变的可能。”
在齐羽的办公室,当着齐羽的面,呼延敏和几个大头领争吵不休。
这些大头领当中有几个是暗夜猎手高级教官,还有些是大洲执事,连杜菲和零零八也在场。
只不过,杜菲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并不参与到争吵中;零零八望着窗外的天空,更是不置一言。
今天,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大头领聚在一起,是因为齐羽失去了和梵蒂冈僵持的耐心,所以才召集众人开会。
一个戴着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暗夜教官用责备的口吻,对呼延敏说:“七、八两个年级的学员已经有部分应招入伍、提前毕业了,如果这样都不够,那要不要我们把五、六年级的学员也派给你呢?如果这些孩子全都提前断送在前沿,我立刻自杀谢罪。我早前就主张,不可以派没毕业的学员上战场,他们是新世界的未来,他们还太小,要学的还有很多,如果一个个都折了,那我们新世界可就后继无人了啊!”
呼延敏反口大骂:“你这藏头露尾的家伙,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理解了,好像是我主张让学员提前毕业的?我在前沿担任指挥官也不止一年两年了,就算战事再怎么吃紧,我也不会派学员上战场。你的学员提不提前毕业不关我的事,我也不可能要他们,我今天只要精英猎手。”
温和的小姑娘没有了以往的女儿姿态,反而是变得巾帼不让须眉。
一个身穿便装的大洲执事接过话头,用平和的语气说:“呼延将军,请你不要误会,提前毕业的学员确实没有给你,而是招进了我的部队。咱们新世界并不止梵蒂冈一处战事,南边有苏泰的特别部队隔着地中海对我们虎视眈眈,中欧这边有好几个国家的情报机构都在跟我们暗中较量着,大西洋对岸还有凌雁随时准备进攻我们,就连咱们的盟友意大利人都不可靠,这里的黑帮也很猖獗,在治安上还要加大打击力度。我的部队驻扎在白令海峡两岸,用来防止凌雁取道进攻欧洲。”
听罢,呼延敏掉转目光看向暗夜教官,问道:“精英猎手都在哪里?...提前毕业的学员用来防凌雁,短训班的多调给了我,那些精英猎手又在哪里?”
暗夜教官说:“一部分用来保护学校,一部分用来保护科学研发基地,剩下的都分散在世界各地保护重要财产。”
“没有预留吗?”呼延敏提高了嗓门儿,质疑道:“身为文韬武略的高级教官,你们难道就不懂得预留一支机动力量吗??就拿眼下来说,如果对教廷的战争失利,谁能为我提供支援???”
“一直以来打的不都挺顺利的嘛,怎么就突然要全线溃败呢?所有的安全部队一起上还控制不了局面吗?”
“安全部队本就不是炽天使的对手,在加上战损严重,能支撑到现在就不错了,如果真打了败仗,你们暗夜猎手脱不了袖手旁观的责任。”
“凭什么责任要算在我的头上?”暗夜教官恼羞成怒,“你和你爹是这场战争的总指挥,责任应该由你们担当才是。似你这样胡乱推卸责任,根本就不配担任作战总指挥。”
“你这是什么话?你最好给我搞清楚,我当不当这个指挥官不是由你说了算。”
“你...”暗夜教官指着呼延敏,转而面向齐羽,进言道:“元帅,属下认为她的能力不足以担任前沿指挥官,请撤销她的一切职务;如果打了败仗,就让她负起全责,枪射处死。”
“元帅...”呼延敏也立刻手指着暗夜教官,大声对齐羽说:“此人藏着精英猎手,不配合作战部队,居心叵测,请元帅下令将此人炮轰处死!”
两个人针锋相对,杠上了。
他们之间的愤怒,让彼此成了仇人。
“都给我住口——”一直都沉默不言的齐羽陡然拍案大怒,他脸色阴沉着喝斥二人:“要说负责,我身为最高统帅,对所有的事情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是不是也要把我枪射处死、炮轰处死啊?!”
“属下不敢!”
“属下不敢。”
暗夜教官和呼延敏连道不敢。
“不敢就好!”齐羽依旧是阴沉着脸,深邃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一丝杀机,“倘若真敢想敢做,我就把位子让给你们来坐,我自去到阎王殿陪老头子。”
他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在场的大头领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颤栗,纷纷低垂下头颅。
看到众人一副垂首低眉的模样,齐羽的眼神总算缓和下来,对暗夜教官们下令:“从世界各地抽调一部分暗夜猎手组成机动部队,马上去办。”
“是,属下遵命,全速办理,尽快完成,听候调遣。”
暗夜教官们领命,离开房间,去执行任务。
转而,齐羽缓和下嗓门儿,问呼延敏,道:“你需要多少精英猎手来对付炽天使?不妨,给我交个底吧。”
呼延敏稍作思忖,朗声回答道:“我们的情报显示,城内现在有七名炽天使和十二个拓荒者,如果要消灭他们,必须要有三倍于敌的兵力才够。”
按照她的意思,至少需要六十名精英猎手才可以打赢对方。
齐羽断然拒绝,露出少有的戏谑之情:“我的小狐狸,你比你父亲还要精呀!呼延赤金从来都不敢跟我狮子大开口,你倒是敢想敢说。”
他称她是狐狸,意指她太狡猾,再者呼延父子的绰号就是沙漠之狐。
“那...”呼延敏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元帅可以为属下调拨多少精英猎手?”
齐羽说:“三个。”
“三个?”呼延敏张大了嘴巴。
齐羽重复了一遍,“没错,就是三个。”
为难的呼延敏隐隐带起了哭腔,悲叹着说:“这...怎么能行呢?....怎么就只有三个呢??”她产生了悲观的情绪,她认为,齐羽只是表面上对战争撵的紧,其实内藏消极的态度。
似乎是猜到了对方的心思,齐羽也发出一声长叹,说:“暗夜猎手每两年才毕业一期,每期不过十几二十人,如果再去掉委任要职的,剩下能够用于作战的还有多少呢?这么多年的战争下来,战损率又有多大呢?呼延敏,你也长期在前沿担任指挥官,你的心里不可能没有数吧。”
“......”呼延敏沉默了下来。
如果是调派六十名短训班出身的猎手倒还有可能。
精英猎手,成长周期是一十六年,中间还要经历八次淘汰赛,能够顺利从八年级毕业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如果把为数不多的精英猎手都调到前沿当炮灰,用不着凌雁来攻打,齐羽自己都坐不安稳。
这时,一直都伫立在窗前的零零八走过来,向齐羽请命道:“元帅,虽然我被委以地区领导人之职,但我的辖地已经沦陷,我现在的身份还是猎手,请求您把我调到前沿去。我愿意为赢得这场战争不惜付出我和我丈夫的生命作为代价。”
“不行——”齐羽大手一挥,果断拒绝。
零零八不甘心,“可是...,元帅,这是为什么呢?”
齐羽说:“你是我最得力的干将,除了我,整个新世界就没人是你的对手了,才具就要用到本份上,你不适合到前沿拼杀。”
“可我也不适合担任地区领导人啊!我只懂得战斗,除了战斗,我几乎没有别的才能。”
齐羽拒绝了她的勉强,用不容拂逆的口吻说:“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此打止,我留着你自然有更大的用处,休要质疑我的决定。”
“是,属下明白,一切全凭元帅吩咐。”零零八不敢再继续要求上前沿,她颔首低眉,退了开来。
随着零零八的失落,呼延敏变得绝望起来。
也许是看透了呼延敏的心思,齐羽神情温和地对她说:“收起你那副杞人忧天的模样,不要带着悲观情绪,我来跟你算笔账吧!”
闻言,房间里的众人都侧耳聆听。
齐羽接着自己的话头,慢条斯理的说:“你父亲是精英猎手出身,虽然身兼地区领导人之职,但作战技能并未滞后;还有,八支安全部队的首脑也都是相同的出身,除此之外,你手底下还有为数不少的常规猎手。你把这些人加以妥善的利用,在配上新调来的三名猎手,铁定可以在正面作战中击败炽天使。”
“这...”呼延敏吞咽下一口唾液,“...把安全部队首脑调去充当刺客,这不太合适吧!”
齐羽把脸扭到一旁,不在看她,“你是指挥官,你有便宜行事之权,没必要什么事都向我请教,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来。先回吧!”
他以训诫结束了这场谈话。
“是,属下告退。”
呼延敏退出房间,然后直奔作战最前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