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大多数是贫民,居住条件都不是很好,但是安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房子”。
夯土砌的墙已残破不堪,上面搭的茅草也不全,缺了一大块,没有窗户,也有没门,只有空空的框。一间狭小的屋子,里面没有床,只是胡乱铺了些干草。
阳光从屋顶上透射下,地上满是斑驳。
这样的屋子若是晴天还好,如果遇到雨天只怕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样的屋子里躺了四、五个小子,他们一身伤,那原本干净的衣衫上满是血色的鞭痕。唯一的一张棉被盖中间的那个少年身上,他面像颇为清秀,脸上却没有半点血色,如纸一般白。
安蓝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好烫!
她揭开被子一看,他身上也布满了伤痕。“伤口感染了,是破伤风。”
“我来吧。”侯宜宣先喂他一粒丹药,然后拿出一盒药膏,清理伤口。
“不要担心,很快就好了。”安蓝摸摸阿丑的头。
“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看这情况,其实安蓝也猜了个七八分。
阿丑和她这些哥哥们都是孤儿,他们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才十岁,太小了做工没人要,没有钱养不活自己怎么办?只有去做乞丐,或是去偷抢。
城里有个专门控制这些孤儿兴会帮。兴会帮是由地痞流氓组成的,下面有一个聚义堂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哼!聚义堂?还真好意思叫这个名。
兴会帮遍布整个翡翠岛,所以这些孤儿根本就不敢逃。捉住过后,至少都是打断腿。
这些孤儿每天都要把自己的收入交给头领,根据收入来决定明天吃什么,如果连续三天都没有交的话,对不起,打!如果敢私藏的话,打!
他们已经有三天没有交钱了,挨了首领一阵狠打。
“三哥如果不是护着我,也不会被打成这样。”阿丑说着又哭了起来。
“可恶,搞他!”年轻人就是容易激动,小红听了阿丑的话过后,气愤难当撸起袖子就要去揍人。
“你回来。”安蓝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提了回来。
小家伙一个劲地扭动,说小安子没同情心,不是好人。
“若是揍人有用的话,我早就揍了。你搞了第一个头领就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安蓝看她那瞪得圆圆的眼睛摇头:“我知道你想说直接把这狗屁兴会帮端了,可是同样端了第一个还会有第二个……难道你想长期奋斗?别忘了,咱们这次是来做什么的。”
小红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那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教训是要给的,不过不是现在。他们快要醒了,还是先弄点吃的吧。”看他们的样子估计也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他们营养不良一下子大鱼大肉肯定受不了,身子又虚,不适合进补。安蓝想了想,还是用灵米煮粥,既清淡又补充元气。
屋里有一口锅,安蓝把锅拿到外面洗干净,然后煮起粥来。
阿丑见她拿着锅出去不明所以,等她回来时才发现锅里已有了米,她以为安蓝买米去了。
水咕咕地开着,香气四溢,只听到屋子外面一串咽口水的声音。
闻着香味,阿丑的肚子也叫起来,她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却一直望着锅里翻滚的白粥。
吃了侯宜宣的丹药,那几个小子身上的伤很快结了疤,闻着香味也慢慢醒了过来,还有两个梦里咂了咂嘴,流了一长串的口水。
“好香啊。”年纪最大的那个睁开眼,看到阿丑身边的安蓝立刻走过去把阿丑拉过来护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到脚边有根木棍子,拿起来捏在手里。
“大哥,姐姐是来救三哥的。”一听到阿丑说三哥,他立刻转身过去摸老三的额头,发现烧退了,他大大的轻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手臂上原本那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只剩下淡淡的粉红色的疤痕。
他生怕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他又看了看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结了疤。
他再轻轻地掀开被角,看到老三的身体时,两行热泪落了下来。他扔掉棒子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给安蓝磕了头。
“多谢姑娘。刚才是我瞎了眼,还望姑娘不要见怪。”他们没有钱请不起大夫,若不是安蓝出手相助的话,只怕老三挨不过了。
“饿了吗?”
“不,不饿。”话虽这样说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他红着脸,尴尬地笑了笑。
“把他们都叫起来吃饭吧,你三弟让他再睡会儿。”
“慢点吃,小心烫。”老大叫路询安蓝把盛了粥的碗给他时他却先给阿丑,然后再给弟弟们,最后才轮到自己。虽然很饿,但是他却没有急着吃,而是先嗅了一口。
与狼吞虎咽的弟弟们不同,他吃得很斯文。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这些孤儿平时都吃残羹剩饭,白米粥都没有喝过几顿,更别说灵米煮的粥了。
他们只觉得这粥特别好吃,吃了过后身子暖暖的,好像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让他们去拔外面的大村也能拔起来。
吃了一碗又是一碗,肚子胀得老高却还想吃。
“你们说醉仙居的饭有这么好吃吗?”醉仙居是翡翠岛数一数二的酒楼,几个孩子一脸向往。
“听说那里用得可是仙米。”
听到弟弟们说仙米,路询顿了顿,看了看碗里的粥又盯着自己的手臂若有所思,正要看向安蓝时,却发现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赶紧低头拔饭。
这个路询有点意思。
正吃着,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好啊!我说你们怎么老交不上钱,原来是背着我偷偷藏了东西。”一个地痞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锅,一脚踢过去,那白白的粥流了一地。
路询看着心疼,想着躺在干草上一口都还没吃的老三,更是愤怒,可是他不能发火,强忍着换上一付讨好的笑脸问:“头领,你怎么来了。”
他不敢看安蓝,他怕她瞧不起自己。
那地痞一把掌就打在他脸上。“说,这粥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你小子背着我藏钱了,看来你真是欠收。”
说着又是一把掌,不过这一掌还没落下就被侯宜宣紧紧抓住。“赔钱。”
“赔什么钱!”这时那地痞才发现这破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你踢翻了我的粥,当然要赔钱。”
“小子知道我是谁吗?”这地痞耍起了横。他也不看看面对的是谁,这招在小老百姓面前或许有用,漫不说他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哪怕他就是个元婴强者,在安大小姐面前,该赔的还是要赔。
“我只问你一句,赔还是不赔?”
“不赔。”
侯宜宣冷笑:“不赔就用你这条膀子抵好了。”说完咔得一声,把他的右膀子掰错位。
那地痞疼地在地上打滚,被他一脚踢了出去。“滚!”
好好的一锅粥就被这么个贱人弄没了。
“姑娘你们快走,这厮是兴会帮连香城总管事周仁的小舅子,这会儿只怕回去告状去了,那周仁一会儿就来了,你们快走吧。”
“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安蓝好笑道。
路询一语顿塞,“我……我们自有办法。”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只怕又是挨一顿打。
“走什么走,我巴不得他来呢。”安蓝拿出几个水果给他们:“来,压压惊。”
阿丑见她凭空拿出几个果子来,好奇地问道:“姐姐,你会变戏法吗?好利害。”
“是啊。”安蓝在她头上摸了摸,神识却一直注意着路询。他看安蓝凭空拿出几个果子无比惊讶,但是很快又低下头掩住了自己的神色。
安蓝的笑意更深了。
过不会儿,果然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有两三百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将这间破烂的屋子团团围住。小朋友们哪见过这个架势,吓得躲了起来,只有路询一个还站着。
“是他,就是他。哎呦。”地痞指着侯宜宣说道。他膀子已经被接好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这男子一身黑色的袍子,袍子上绣着猛虎下山的图案,他粗眉虎眼,面相凶恶。
“哼,原来是个小白脸。”周仁不屑。
“你也不打听我周仁是什么人,竟然敢动我兴会帮的兄弟,给我上。”周仁一招手,那些打手翻进房。
“事上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不自量力的人呢?”侯宜宣摇头。“说实话,跟你们打实在是掉价。滚!”
这一声“滚”将刚刚翻进来的那些人全部都震出去,那周仁虎目大睁,被震得七窍流血。
正所谓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你是谁?不过是筑基气期的小娃娃而已。”侯宜宣更是不屑。
周仁没想到碰到个硬点子,对方一声吼居然就能吼得他五脏六腑受伤,对方的修为肯定高他一大截,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小舅子,却见他早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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