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后,弭莉丝的神情隐隐有些古怪起来:“说起来那就真是奇怪了。我和忍冬都没有遇到这些事,只是掉到了这个小镇里。为什么只有你…难道是因为这一次世界主的精神力太过于强大,导致整个里世界都是错乱的吗。”
夏临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毕竟她也不了解里世界这块,不敢断定。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条比较重要的线索。里世界里的一切都与世界主生前的一切息息相关。尤其是…关于它死去的时候。”
她看向夏临,目光炯炯:“既然它想让你看见,那就说明,那一定跟它生前的事有关。”
“那你觉得,世界主会是谁。”
弭莉丝摇了摇头:“剧情才刚开始,我们没必要这么早下结论。不管世界主是谁,总是会有线索的。”
世界主的事先放在一边,夏临又问道:“那之前游乐园里的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弭莉丝那时候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追了出去,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问出口。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那个人,是虫族吗。”
在夏临的视线下,弭莉丝缓缓摇头:“…不。他不是虫族。”
“但,他也不是人。”
她之所以会那么失态的追上去,是因为……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死气的味道。”
“死气?”
“就是灵魂腐朽的味道。”
弭莉丝踌躇半晌,才组织好措辞:“一个人死去之后,灵魂脱离身体。时间久了就会产生阴气。我本身就是灵魂体,所以我能够察觉到那种气息。之前的那个男人,你知道吗,夏临。他光是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就闻到了。”
弭莉丝暗下眼神,似乎是在回想那个时候的记忆。
“腐朽得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味道一样。明明天气还比较炎热,可是走在他身边,我居然,感觉到了冷。灵魂体是感觉不到外界的冷热的,只有灵魂上的东西才能够影响到我。”
“……”
夏临蹙起眉头,她也没有想到,无意之中,他们居然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你觉得,他会是世界主吗。”
“绝不可能!”
夏临刚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被弭莉丝坚决的否定了。
“鬼魂是不能够在正常人类面前现身的,除非是穷凶极恶而且怨念深重的厉鬼。能够正常在人群中行走的鬼是不存在的。”
“那你要怎么解释那个男人呢。”
这个问题把弭莉丝问倒了,她苦思冥想都想不出解释。
“说起来才奇怪,他明明身上是一股鬼魂的气息,可是。他的确是实体存在的。”
所以她那时候才会感觉到奇怪。明明气息上和鬼魂完全一致,但他的确是实体。而且…
弭莉丝正色说道:“虽然他不是虫族,但他身上,我隐隐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一定认识,或者说接触过某些我认识的家伙。”
“但我的灵魂残缺,很多记忆都已经丢失了。那股气息很熟悉,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的话,就别想了。”
反正他们现在还在里世界里,还是眼前的主线任务比较要紧。
“你说得对。”想想还是眼前的世界比较重要,弭莉丝紧锁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不管那个男人是谁,既然是和虫族有关,迟早会自己找上门来的。”既然如此,她就更没有必要着急了。剩下的,只需要坐等人家找上门。
夏临恩了一声,把手里的油灯放到床旁的桌子上。
这间房间的摆设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衣柜。
不过好在她们也不是来旅游的,对住宿这些都不挑,将就一下也可以接受。
“夜深了,睡觉吧。”
“恩。”
油灯熄灭,两人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门外,一股阴冷的气息慢慢从门缝里蔓延进来。
夏临是半夜被冻醒的。
她迷迷湖湖的睁开眼,房间里温度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怎么会这么冷。
她搓了搓胳膊。
不,不对劲。
“弭莉丝。”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伸手想去拍身旁,却拍了个空。
空了?
她终于惊醒过来。再转头一看,身旁的床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弭莉丝的身影。
床板隐隐有寒气从下往上透,房间里,除了她以外,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下来…”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床板下传来。她低下头,把耳朵贴在了床板上。
刚刚的那股寒意又透着木板钻上来,直往她骨头缝里钻。
有一个女声,很轻很轻。像是贴在她耳朵边说话一样。她阴恻恻的说:“下来陪我…下来陪我…”
那一吞一吐的寒气像是人的呼吸一样,刺激得她生理性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夏临面无表情的一巴掌拍在了床板上,床板都抖了几抖:“陪你大爷。”
“……”
床下的声音停下了,夏临一裹被子倒头就睡。烦死了,怎么老要挑人睡觉的时候出来,全都不睡觉的吗。
但那声音也只是消停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床板下又传来一阵敲击声。
“冬…冬…冬…”
有人在床下敲她的床板。
夏临眼睛一闭,她现在就想睡觉,什么也不想管了。
那声音停了一下,敲得更凶了。
“冬冬冬冬!”
夏临忍无可忍破口大骂:“大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敲敲敲,再敲老子就把你那玩意给你卸下来!”
“……”
床下的声音安静了一瞬,但夏临已经完全没了睡意。
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没得睡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丝风声也没有,只有一股子阴气从床板下传来。夏临翻身下床,刚想去看床底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声音。
“冬…冬…冬…”
像是什么东西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而近,不过几息的功夫,那声音就已经到了门前。
夏临赤着脚下床,刚想去开门,大门就“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门刚打开,一股阴风迎面吹来,房间里的温度也随之下降了不少。更冷了。
她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秋天穿的也不多,这样下去很容易感冒的。
一阵女人尖细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咯咯咯…”
像是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一颗人头咕噜噜滚了两圈,正对上她的脸。
黑色的长发像水草一样杂乱不齐,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脸上的皮肉高度腐烂,只剩下一层烂泥一样软塌塌的肉挂着。眼球往外凸出,摇摇欲坠,像是马上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她裂开嘴,诡异的笑声从嘴里传出:“咯咯咯…下来陪我,下来陪我…”
一排锐利的牙齿像鲨鱼一样上下开合,齿缝里还能看见一点血迹。
这下好像有点麻烦了。
夏临不动声色的蹙起眉头。
这个房间就一个出口,刚好被这个东西堵住。无处可逃了。
要正面搏斗吗。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眼下如此棘手的情况,忽然一双冰冷的大手从背后死死勒住了她的咽喉。
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该死,是什么时候来的!
夏临一时不备,喉骨被那条胳膊死死压迫着,一点儿空气也呼吸不到。她脸涨得通红,伸手就想把那截胳膊掰开。胡乱扑腾之下,她居然也只是在那胳膊上小猫挠痒一样留了几道疤下来,不痛不痒。一点儿放松的迹象都没有。
反而是喉间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乎要把她的脖子整个勒断。缺氧的窒息感像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的扑上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笼罩住她整个大脑。
越到这种时候,她的脑子反而更清醒起来。想要她的命,还早着呢。
她拼死之下抓住那胳膊狠狠往前一摔,这一个过肩摔,居然也真的把背后钳制住她的东西甩了出去。脖子上的桎梏一松,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肺里,刺激得她生理性咳嗽起来。
脖子上也因为缺血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紫色伤痕。此刻,夏临像是一条被人抛上岸的鱼儿突然又回到了海里。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眼前有些恍忽,膝盖一软,“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
她捂着喉咙上的伤口,声音也因为刚刚的重击完全嘶哑。劫后余生的冲击再加上长时间的窒息,让她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人还有些头晕眼花的。
“喀察喀察”
手背上忽然传来一阵钝痛,她抬眼一看。那颗女人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手边,已经咬断了她两根指头。
她怪异的笑了一声,嘴里还在嚼着。
“喀察喀察”
不多时,她的那两根指头就全被她吃了个干净。
夏临冷笑一声,揪住她的头发扯到眼前,一双幽深的眼睛里阴森森的,她问:“我的手指,好吃吗。”
也许是没有碰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类,那人头在她手里挣扎了一下,居然没能挣脱。女人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怨毒,一张嘴,嘴里忽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像是某种特制的哨子吹出来的声音一样。
夏临下意识抬手就把她扔了出去。与此同时,刚刚被她摔出去的东西又起尸了。
她这时候才看清,刚刚那个一直在她背后的…居然是一具无头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