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默,王小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夏临则是一直沉默。见夏临不吭声了,他又凑到她眼前眨巴眨巴眼,“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输给我的。”她如实回答说。
“哦呀,你说那个时候吗。”赤琊也被这句话勾起了从前的回忆,“说起来,我们俩居然已经认识有一个月了呢。想一想,一个月前发生的事,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夏临点点头。确实,如果换做是一个月前,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能够接触到这样的层面。一个…和她从前认知里完全不同的世界。虽然感觉很奇妙,但伴随着的,也是成倍增长的危险。
赤琊张口正欲说话,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吧。”说话间他又回过头来叮嘱王小溪,“接下来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任务完成,我们俩也得先走了。”
王小溪乖巧的点点头应下,她知道这时候就是再开口挽留也是无用,反而还会招惹来赤琊的不快。既然如此,还不如就爽快让他们离开。
两人正欲离开,王小溪又关心的追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回去。今天就走吗。”
“恩,不用担心,我们俩已经定好回去的车票了,今天就走。以后有缘再见吧。”他敷衍了几句,随后就头也不回的拉着夏临离去了。
她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她非常需要一个像赤琊这样的大腿,但是她心中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此刻就算是再纠缠也无用,他根本不会在意。甚至会更加厌恶。
适当点到为止的关系,才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就是因为如此,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没关系,只要她想,以后总还是会再见的。
***
两人并肩离开小巷,走到了一条僻静无人的路上。走到这的时候,赤琊才慢慢松开了拉着她的手。
见他一副释然的样子,她坏心眼的打趣道:“你刚刚走得那么快,难道是怕王小溪追上来吗。”
“小爷不喜欢和她那样的人待在一起。”赤琊不予置否的撇撇嘴,“她不真诚。”
“哦?”她饶有趣味的反问,“哪里见得。”
“恩…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直觉问题吧。我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个人心思很重。一个孤女,小小年纪就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打好舆论牌。和心机这么重的家伙,小爷可玩不来。”
他向来直来直去的,和这种人玩儿反而没意思。
“再说了,像她这么弱的家伙,怎么能和小爷做朋友呢。”他一副十分骄傲的样子,“没有力量空有一肚子计谋也是无用的。”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赤琊。”
“你说。”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输给了我。那时候你为什么…”
不等她说完赤琊又出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明明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但我还是认了输。你想知道为什么,对不对?”
“……”
她点点头。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小爷输了就是输了,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输不起。体术上输给你了,难道就不是输吗。”他满不在乎的模样,“虽说那时候小爷确实轻敌了。但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反应过来,也能证明你的确天赋不凡了。再说,能打赢我,你还是头一份儿呢。”
他漂亮的眉毛一挑,“连神行司那几个A级都没有的本事,你该偷着乐才对。”
他之前在神行司的时候也是未尝一败,直到那一次碰上她了。好死不死还是跟那女人吵架的时候叫她看见,多少有点不占理。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和玉无瑕…”是熟人。
她默默把后面几个字咽了下去。其实知道或不知道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他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也算是件好事。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那时候不认识的人听见那些话误会也是正常。小爷都不怪你了,你还在这斤斤计较什么。”赤琊不高兴的看她一眼,“你就真的没什么别的想问我的了吗。”
“…恩。有吧。”
她的视线越过赤琊耳后,落在他背着的那把剑上。他的手指也自然而然的搭在了上面,戏谑笑道:“怎么?想知道?”
乖巧点头。
这一回他倒是没卖关子,十分大方的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想知道,那小爷就大发慈悲的回答你的问题好了。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
她的视线安静落在那东西上,许久一言不发。
“虽然说都可以问,但我想,有些东西毕竟不是我现在的等级能触及到的,对吧。”她伸手轻轻触碰着那层黑色包裹,手感却是意外的顺滑。
看着她专注的神情,赤琊忍不住反驳:“其实有时候你不必要在意那么多,在我这,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是太弱了啊。赤琊。”她澹澹收回视线看向他,眼睛里无悲无喜,平静得像是不起波澜的死水。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告诉我那么多。只要…告诉我一点点就可以了。我只想知道,这东西很危险,对吗。”
他点头。
夏临露出了然的神情:“从最开始你一直随身携带它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也不必这么关注。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件重要的物品。但是我后来又发现你很小心它,就像是,很害怕它会出什么闪失。再加上刚刚…所以我猜的。”
“……”赤琊抿着唇瓣,“我只能告诉你,这把剑确实是很危险的东西。除了我以外,目前也只有我的父亲可以驾驭它。一直随身携带它却是是因为,一旦丢失,这东西流落到不能驾驭它的人手里,很容易出事。”
“它会饮血,是吗。”
“…”他点点头,“是。驱动它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它会吸食使用者的鲜血。”
她的眼神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右手上。赤琊下意识指尖动了动。
“不过你不用担心,对于那些不能完全驾驭它的人来说,随意驱使这把剑的确会出大事故。但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只是,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这把剑虽然可以斩杀邪物,但它本身也是阴气极重的邪物。如果不能驾驭,它也会反过来弑主。”
倒是和她想得差不多。
“听上去的确是十分危险的东西。那你更要好好保管才行。”
“我以为你会问我,既然是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还要使用它。”
“那种问题有必要问吗。”她露出猫咪慵懒的神情,“我知道你能驾驭它,这种无关紧要的废话也就不必问了。有时候物件的本身是没有错的,只是看使用的人。”
“你说得对。”他的手指轻抚过那一层布袋,“物件本身是没有正邪的,只看使用它的人。你听过,以邪压邪吗。”
“听说过一些。和黑吃黑大概是一个道理。”
“确实如此。”他的手慢慢撤了下来,“毕竟这个世界上绝对纯净的东西极为稀少,所以,如果是极致的邪物也可以用来镇压。就像这把剑一样。”
回想起刚刚那把剑的模样,她情不自禁问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囚龙。”
他一字一字清晰说着,“它叫,囚龙。”
“囚龙。”她轻声重复,口中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的确是个好名字。也是把好剑。能驾驭它的你,也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赤琊长叹一声,“囚龙的事十分复杂,事关重大。因为涉及到我族内秘闻,所以非我族人不方便再透露更多,还请见谅。”
“没关系。”她一向思想开明,“我知道它是个重要物品,以后也一定会帮你多看着的。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既然是你们族里的规矩,那就按规矩办事好了。”
“恩。”他闷声应下,两人肩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一路上又不吭声了。
就在夏临以为这条路会一直无聊的走到底时,一只手忽然牵上了她的。
她蓦然回眸,看见了赤琊涨得通红的侧脸,连耳尖都红了个干净。
他知道她在看她,但是他还是梗着脖子假装没有看见,手也有些僵。
这时候她完全可以松开他的手,但她没有。甚至都没有多考虑几秒钟,她就回握住了赤琊的手。小男孩的手很暖和,比她身体的体温还要高一点儿。但她却不觉得烫手。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走在回去的路上,赤琊的脖子都红透了。但他还是假装看不见她的视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夏临不免有些失笑。
之前在神行司的时候,她总是听见这样那样的人在私底下说他如何如何的不好。但,事实真的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