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天,最讨厌的事还是来了。
林泱泱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装死,身旁是一脸无奈的林冲。他过去戳了戳林泱泱的脑袋,“祖宗,你可快点儿起吧,那太子爷还在等着你呢。”
“就不能不去吗…我真的看见他就烦啊啊啊啊!”
林泱泱爆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试图逃避这个根本就不可能躲过去的事。要知道,前几天的宴会她才被那家伙点了名过两天要做他的导游带他四处转转。这不,夏临刚一走,这家伙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了,还一直在连环催命。林泱泱哪里架得住这架势,真是恨不得当场刨个狗洞把自己头埋进去。
但是她知道,躲肯定是躲不过的。
在床上苦苦挣扎了一个小时,她还是生无可恋的起了床,梳洗打扮好准备出门去见她的阎王爷。
今天春光大好,当然,如果能不让她看见讨厌的人,就更好了。
闲散无人的街口站着一个黑发的少年,他侧身垂眸,身上穿着和发色相同的卫衣长裤。安静时,他的眼角眉梢都像是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郁。浅金色的光照在他鼻尖,勾勒出挺翘的轮廓和唇瓣。但也…仅限于没走近细看的时候。
林泱泱揪着裙摆,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先跑过去。她提起裙摆小碎步跑来的时候,少年也耳尖微动察觉到了她的靠近。眼眸抬起看向她的方向,一开口就是慵懒语调。
“你好慢啊,居然还要我等你。”
“那请问陆少你就不能不挑在一大清早的时候就要把人喊出来吗。”林泱泱毫不留情的吐槽,“就算是社畜也不会大清早五点就爬起来要去上班吧!暴君。”
陆祁渊单手插兜,居然还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对,你说对了,我就是暴君。既然你知道我脾气不好,那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带路。”
“……”我,忍!
既然不能得罪,那就只好绷着一张脸带路。之前这家伙说的是要带他去市里转转,那就随便带他去哪好了。
***
夏临面上笑意不减,“是这样的,王小姐说了,之前您提出来的条件是否有些太多了,她希望可以减少一点。毕竟现在从法律上来说,她目前为止才是王大富唯一具有血缘的孩子。而安妮小姐肚子里的…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虽然她已经斟酌了字句,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激怒了对方。
戴维斯十分恼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安妮肚子里的那肯定是王大富的孩子,我要找律师告你们诽谤!”
“您不用如此着急开口,至于我刚刚说的那些,您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提的那些要求,是否有些太贪心了。”
夏临眼底笑意慢慢澹了下去,眼神虽然柔和,但却暗藏锋芒。
戴维斯正欲开口,躺在床上的安妮摸着肚子出了声:“看来王小溪还是没吃够教训。我们的条件是不会变的,我要王大富名下90%的股份,剩下的那10%就当是我大发慈悲施舍给她王小溪的好了。至于之后,她也不准有任何和我肚子里孩子争股份的心思。否则,她的教训还没到头呢。”
这番话倒还真是不客气,完全就不怕王小溪做点什么。他们这是打定主意非要吞掉王小溪本应继承的绝大部分家产。
安妮的视线看向床边的两人,“至于你们两个,既然谈不拢就不用谈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们走吧。”
一直未曾开口的赤琊嗤了一声。
“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们这两条毒蛇还真不怕生前做尽坏事,死后得到报应啊。”
“你胡说什么!”一旁的戴维斯怒目圆睁,上来就想给赤琊点教训。后者只是朝他咧嘴一笑,唇边锋利的犬齿伴随着眼底的冷意让他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不…这怎么可能。
戴维斯浑身上下冷汗直冒,他眼神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坐姿慵懒的男人,他居然…仅凭那一眼就让他不能动弹了。
赤琊无视了僵立在原地的戴维斯,手指拽了一下肩膀上的带子,“这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这么赶尽杀绝,是会折损阴德的。懂吗。”
见两人一言不发,赤琊也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对这么两个已经被金钱迷了眼的家伙说话也没什么用。
他伸手拉起一旁夏临的手腕,“走了。”
送走了两位不速之客,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冷了下来。戴维斯察觉到身体肌肉逐渐松弛下来,这才拿回了主权。
他后知后觉的瘫倒在地,牙齿还不住的打颤。安妮也没好到哪里去,刚刚被那个少年注视着的时候,仅仅只是一眼,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开始闹腾了。那种感觉像是…畏惧。像是生来就极为畏惧似的,所以她才会那么快就把人赶走了。
刚刚那样的情况,如果不快点把他们赶出去,只怕她浑身烧得更厉害。
安妮扶着喉咙,现在胃里不住的翻涌。肚子的孩子扑腾得厉害,她也难受得紧。在翻天覆地的闹了一阵之后她才咬着惨白的下唇缓了过来,“那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说王小溪找来了高人来对付我们吗。”
戴维斯胆战心惊的,安妮缓缓眯起眼,一双美目中是掩盖不住的杀意。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赶尽杀绝了。”
***
两人原路返回离开了酒店,在顶楼的时候,夏临问他:“你觉得如何。”
“房间里阴气很重,但因为那是个近乎密闭的房间,我能闻到血腥味,但不能确定本尊在哪。但这次,王小溪的确是惹上了大麻烦。她招惹的,无疑是鬼曼童中最为凶勐的一种。这种鬼曼童要靠人血喂养,在死的时候就怨气极重,甚至能被饲养的主人指使杀人。”
“能解决吗。”
“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别人来可能还会解决不了,但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他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胸膛,“得了,今天还只是个踩点而已,不用这么垂头丧气的。前几天来的时候我就给了她几道黄符,只要她按我说的贴好,几天之内还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但愿如此。”
她不敢保证事情一定会圆满完成,但既然赤琊都说了不是难事,当然是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这栋大楼回到酒店时,夏临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来电显示…王小溪。
夏临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接起了电话。
“喂?王小溪?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只能听见电波紊乱刺耳的“呲啦…呲啦”的声音。
好久,她才听见王小溪哭着说了一句,“救命…救救我!”
那声音含湖不清,像是被人刻意剪断的录像带,很快又变成了一串杂音,消失了。电话也随之挂断。
夏临看着已经显示被挂断的电话,神色一凛:“王小溪有危险。”
“走!”
他抱起夏临飞快的朝着之前王小溪给的地址赶了过去。
***
阴暗的房间,王小溪躲在客厅的柜子里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偌大的别墅里除了她,今夜竟连一个活人也没有。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光线微弱,她竟什么也看不见了。此时此刻,也只有客厅窗外漏进来的一点月光能看清。
她死死的用双手捂住嘴。她不能出声,也不能哭,她必须要镇定下来。
密闭的柜子里,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整个别墅里安静得有些骇人。但她深知,这个房子里除了她,还有别的东西在。
也是因为那个东西,她现在开不了灯也出不去。她必须…必须等到夏临他们来救她。
原本今夜她按照赤琊的方法在房间和客厅门口都贴了黄符,但没想到晚上的时候浴室里的灯就莫名失灵,镜子里也出现了并不属于她的脸。她一时惊慌失措想逃跑,但是却很快又被浴室里爬出来的女鬼拉住了脚。她的脚踝瞬间就被划出了一条口子,但是她不敢吭声也不敢叫疼。
一番追逐之后她竟发现整座别墅都被锁住,她根本就出不去了。
即使现在的客厅里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但外面对她来说就是不安全的。她不敢。
王小溪一动不动的躲在柜子里,呼吸有些喘,但她尽力控制住自己让呼吸平稳下来。
那家伙还没找到她,她必须快给夏临打电话求救。必须快…必须快!
她哆哆嗦嗦的闭着眼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屏幕的那一瞬她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屏幕,为了防止那家伙循着光追过来,她用自己的记忆拨出了夏临的电话放到耳边。这里的杂音很重,电波也遭到了干扰。但万幸的是那头很快就接起了。
夏临熟悉的冷澹声音在耳边响起,“喂?王小溪?出什么事了吗。”
她一时间险些泪奔。“夏临…夏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