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什么事情？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发现。除了下午抽签和楚楚不对劲的事情以外，还有啥？”
此时忍冬觉得他就好像那个瓜田里的猹一样十分迷茫，瓜？哪里有瓜？
夏临不咸不澹的看他一眼，眉眼含笑，“王大富的尸体，不见了。”
“……”
忍冬现在惊得一张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戴军也是眉头一皱，“尸体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你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路明和楚楚身上的时候。”她慢条斯理的打开了手机相册，把一张图片在两人眼前放大。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灵堂照片。看样子，应该就是下午那会儿。
两个大男人头碰头的凑在一起看一张照片。照片里可以很清晰的看出，灵堂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王大富的尸体，真的消失了。
忍冬十分惊奇的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这次的里世界难道还会生吃尸体不成。”
不过话刚说完，忍冬又后悔了。他忽然想起了王大富的死状。这样一看，他好像真的算不上是，尸体。
都快变成纸片人了，想直接就地毁掉的话，也没见的有多难。
“我倒觉得，不一定是里世界的缘故。”夏临慢吞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如果不是里世界的缘故。还能是什么缘故。”戴军抬头看她，“难道…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夏临不反对也不附和，只是轻轻颔首，“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
“可…为什么呢？”忍冬两手一摊，“王大富的尸体又没什么用。不管是把它就地焚烧了还是把它拿走了都没什么用啊。有必要吗。还是说我们队伍里有变态，喜欢偷尸体？”
夏临：“……”
她皮笑肉不笑的抬手就给了忍冬一个爆栗。
“你倒是想得挺厉害，恋*尸癖都给你丫的想出来了，真是能耐了。”
忍冬疼得嗷嗷叫，一边捂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可怜巴巴的狡辩：“那不然呢。这种特殊癖好又不是完全不存在嘛。我就是…提个假设，假设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单纯看你不爽。”她笑眯眯的跟忍冬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眼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的丝毫不落下风，戴军也出来打圆场：“好了，都别闹了。这个点夏临也该回去了。”
“回去？”她挑挑眉毛，不仅不打算下床，甚至还故意往里面挪了点，“我就不回去。你叫我回去我还就偏不回去了。就赖着你们的床。”
看着某人这么孩子气的样子，忍冬有些无语。
“喂喂喂你不会真的打算今天晚上在我们这儿睡下了吧。”
她懒洋洋的一抬眼皮，“不行？”
被她那眼神一扫，忍冬哪里还敢说话，喏喏应了一句：“我哪儿敢啊。你想睡就睡，想睡就睡。就是…你晚上睡在我们这儿，真的不会死得更快吗。我记得江宛说最好不要聚得太密集。”
“你怕死？”
“……”忍冬沉默着，仔细回想了一下，“对哦。我好像不怕死。”
戴军：“……”
不知道怎的，听这两人对话，他总有一种智商被侮辱了的感觉。
“那不就得了。”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我就是在你们这儿呆一晚上也不会怎么样。大不了我们仨今天晚上通宵斗地主怎么样。”
戴军嘴角抽搐了一下，“斗地主？亏你想得出来。”
“我可不只是想得出来。”她翻身起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服扑克牌煞有其事的往他面前一放，“我还带了一副进来，怎么样怎么样，一起玩吗。”
戴军：“……”
他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叫嚷着拒绝。
但是…
“对八。”
“对K。”
“emmm…”忍冬摸了摸下巴，忽然眼前灵光一闪，“对2！”
戴军：“要不起。”
夏临：“要不起。”
“都要不起是吧，”忍冬嘿嘿一笑，“王炸！最后再来一手顺子，赢了赢了。”
夏临看着忍冬笑了一下，“有些人嘴上说着不想玩，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
身体很诚实的某人往角落里缩了缩。
“咳咳…那就再来一局再来一局，我就不信我会一直输给忍冬。”
“哇那可就不一定了。”忍冬朝他抛了个媚眼，“我今天晚上手气绝佳，一定是幸运女神给我开过光了哈哈！”
戴军皮笑肉不笑的看他一眼，“还不一定呢。”
***
小房间里他们游戏打得欢快，灵堂那儿就显得难熬许多。
楚楚紧挨着孙菲菲身旁，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又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不敢抬头去看。夜里的冷风顺着门口灌进来，吹得她根本没办法安心下来。实在是太冷了。
孙菲菲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又看着眼前的那口棺材，神色凝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明早上说半夜曾经听见有指甲挠过棺材板的声音，她现在总是会有一种幻觉。总觉得会有东西从棺材里爬出来，然后把她们全都吃了。
但越是紧盯着那口棺材看，孙菲菲就越是觉得心里憷得慌。不多时，她又兀自移开了视线。
感觉到身边人还是没有从内心的状态里缓和过来，孙菲菲只好抓住她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楚楚，你先冷静一点。现在木已成舟，我们已经抽到了这个签，那就冷静一点面对吧。”
“……”楚楚睁着无神的双眼，一时间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孙菲菲。
“醒过来啊，楚楚！”
她抓着楚楚的肩膀又加重几分，这才把楚楚的魂儿从神游天外拉了回来。
她看着眼前的孙菲菲，理智逐渐回笼。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睛里控制不住的就开始掉眼泪，“菲菲…我们该怎么办啊菲菲…”
她居然抱着孙菲菲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但当她的视线触及到门口那两个背对着她们的纸人的时候，她的音量又默默弱了下去，像是哭不出声儿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今天晚上，该来的还是会来。”
孙菲菲要比楚楚冷静得多。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江宛那伙人是一起的，自然不会管她们的死活。今天晚上到底能不能熬过去，也要看她们自己。
“你现在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快点冷静下来和我一起好好熬过今天晚上。或许，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不…不！”楚楚惊恐的抓着孙菲菲的胳膊，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被它们选中的。我今天晚上逃不了。”
她想起了白天的时候，她房门口的那个纸人。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而是…
楚楚无力的摔坐在地上，娇俏的脸上面如死灰。
那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她，下一个被选中的人，就是她。
而孙菲菲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她皱眉：“你在说什么啊楚楚。”
“我今天回房的时候看见了，你知道吗。”她像是上下两排牙齿打颤，又回头看了那两个纸人一眼。
此刻在楚楚眼里，它们已经不是没有生命的纸人了。它们像是立刻就会化身成恶鬼修罗，回头冲她张牙舞爪的，然后再咬断她的脖子。
“它们，就在我的房门口。”
“……”
孙菲菲皱眉，“会不会是别人恶作剧。”
话刚说完，孙菲菲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猜想不对。如果真是有人恶作剧的话，后果不是更严重吗。但是楚楚也很快摇头，“不，不会的。我很清楚的看见。下午的时候，那个纸人，和平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楚楚机械的回头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关往外挤，“脸不一样了。”
“我看见…我看见它脸上的五官，浓重得像是用血画就的一样。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它在冲我笑。”
下午看见的那个纸人给楚楚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孙菲菲甚至觉得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对了，她完全被影响到，失去判断能力了。
楚楚一阵后怕的往孙菲菲身旁靠了靠，“菲菲，我在想。我们…到底能不能熬过这个晚上。也许你可以活下去，但我…就不一定了。”
“……”孙菲菲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语气坚定的说，“会的。你也一定会活下去的。所以，你振作一点，不要睡。我们俩一定会活着出去的。”
听见这话，楚楚露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说能活着出去什么的，其实她知道都是骗人的。但是起码…现在也骗骗她吧。
两人在冷得令人发抖的灵堂里互相依偎着。一阵风过，吹得灵堂门口的两个纸人刺啦作响。那红笔绘就的五官上，似乎连同鲜血也一起凝固在了脸上，眼睛眺望着远方，久久未动。
今夜，还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