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的骤雨庄上,偌大一片鳞次栉比的屋舍并没有单独成院的所在。
不得不说屈洵极有眼光,他在西北角安顿下谢萧萧的房间三面合围,西侧是一路充当轿夫的那两名三境修士端坐于上瞭望庄外的高高围墙,北面相邻的房屋被连同瘸腿术士在内的六七名修士堂而皇之占据,而南面的房屋里则是整整十个修士看守贺安澜等人。
唯独东面是庄子里青石板铺就的笔直道路。
等杨寿潼让人送来一桌上好席面,屈洵亲自搬了张方桌,招呼双剑修士范元孝以及另外两名四境高手守在谢萧萧所在的房屋外面,那一排是三间屋舍,谢萧萧占了最中间,最里面的房间里关着毫无反抗力气的墨莉和黄莺儿,东头一间则是留给枯瘦刀修。
一丝不挂的谢萧萧惬意泡在盛满热水的大木桶里,墨莉与之前在他胯下承欢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即便是在赶往井水城的路上,这位气质阴冷的少年也不愿意让春宵一刻显得太过草率,他要沐浴更衣,一夜之间梅开二度。
悠哉悠哉捧水洗了把脸,即将成就好事的谢萧萧反而耐住性子不急着起身,民间俗话都说金榜题名大登科、洞房花烛小登科,陈无双那瞎子多半是身有隐疾啊,身边有如此可人的两个娇滴滴美人儿,竟然到现在都还是完璧之身,啧啧,这可就怨不得谢某捷足先登了。
福缘福缘,兴许说的就是齐人之福的机缘?
谢萧萧笑得很阴邪,自言自语道:“陈无双,替你入洞房可是力气活儿,你得拿什么来谢我?不如就用你那颗头颅好了,虽然不值什么钱,本公子勉为其难,倒也却之不恭啊。”
门外的屈洵时刻散着神识笼住骤雨庄西北,谨慎地以银针挨着试过杨寿潼送来的酒菜,这个举动让与他同桌而坐且已经动过筷子的范元孝尴尬之余,还有几分敢气不敢言的恼怒,都是在谢家门下效力,你个混账就连范某都信不过?
枯瘦刀修根本不在意范元孝作何感想,见两指间夹着的那根银针并无异样,才拾起筷子夹了口菜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说实话,骤雨庄上的厨子手艺确实不错。
屈洵满意地点点头,明知故问道:“元孝,这庄子的主人应是七品剑修?”
范元孝伸手斟了一杯酒,放下酒壶道:“我与他当年相识时,杨寿潼还刚刚踏足三境不久,这些年里广交江湖朋友,想来是也从中有所受益,进境七品倒说得过去,不过以他的年纪和资质,即便以后还有机会于修为境界上再进一步,此生也无望五境了。”
枯瘦刀修哂笑一声,天下八品修士或许有数百人之多,但能最终能引来天地呼应从而踏足九品的,却堪称百中无一,至少近几百年的江湖之中,他只知道两百年前的花逢春和被誉为当世剑仙的苏慕仙二人,是以散修身份成就五境。
这等造化,无论如何,恐怕也不会落在凉州这位杨寿潼身上。
屈洵叹了口气,虽说是各为其主立场不同,但他总归是希望这个江湖能更热闹一些,在他看来,假以时日的话,司天监那位新任不久的观星楼主,八成真有能迈进五境高人之列的一天,可惜啊···
这个世上可歌可泣的,从来都是英才天妒、红颜薄命。
自古美人与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桌上另一名四境修士往外面看了眼,凝重道:“姓杨的庄主能有今日成就,说不定跟这座骤雨庄画在墙上的剑法招式图画有关,依我看,这些招式前后连贯、精妙异常,不可能是出自区区一个七品剑修之手才对。”
范元孝笑着嗯了一声,举杯将酒水一口饮尽,“葛兄说的是。我早年就是被这套剑法吸引,才几次三番来骤雨庄小住,揣摩来揣摩去,无非就是一套剑法而已,又不是什么值得人视若珍宝的御剑诀。这座庄子是杨寿潼想要自立门户时花钱买下来的,一共四百二十七幅剑法图画,没有一笔是出于他手。”
身为八品刀修,屈洵尽管对剑法不太感兴趣,却也能管中窥豹,只从几幅图画就能看出来,在墙上留下这些招式的人定然在剑道上造诣极深,纵有千古、横有八荒,江湖上惊才绝艳之辈历来是层出不穷,没必要深究。
几人随意闲聊,整整两刻钟时间才见披着青狐裘的阴柔少年满面含笑,推门走出来。
“七伯,花烛还没送来?”
屈洵忙起身上前,好言解释道:“公子稍安勿躁,那龙凤花烛本就是娶亲时才用得到的东西,庄子上提前没有准备,那姓杨的庄主已经让人去离此最近的鸡鸣县采买,很快就会回来。”
谢萧萧一反常态地没有因着急而出声斥责,点点头道:“不急,今日小登科之喜确实有些仓促,本公子也没给几位一路辛苦的前辈准备红包谢礼,等回了井水城一并补上。”
范元孝等三人忙站起身来,拱手称谢。
心情大好的阴柔少年摆了摆手,笑道:“拿一壶酒给我,等花烛买回来,七伯送进屋里就是,本公子就不打扰诸位酒兴了。”
屈洵没有去拿桌上的酒,而是从自己储物法宝里取出一坛好酒,递给终于要心想事成的谢萧萧。
兔儿爷捧着那坛酒,径直走向墨莉跟黄莺儿所在的房间,竟然很有礼数地抬手轻轻叩门,然后才推门而入。
屈洵目送着他进了门,转身回桌前坐下,忽然叹了口气。
房间里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火,并排倚着墙坐在床榻上的两个女子都闭着眼睛,对门口处传来的动静置若罔闻。
谢萧萧也不以为意,将那坛酒随手扯下封口放在桌上,拿起三个茶杯,一一斟满。
而后,又从怀里摸出两本一模一样的薄薄册子,先后掀开扉页,摊开在桌面上,“本公子有个习惯,睡过的女人都要画一幅春宫图留着以后赏玩,从无例外。墨姑娘与花魁黄姑娘这样的人物,自然不能跟那些庸脂俗粉相提并论,瞧瞧,我特意准备了两本崭新的册子,只画你二人。”
一身黑裙的墨莉愤而睁开双眼,冷冷看着屋子里的兔儿爷,不屑地哼了一声。
谢萧萧知道她此时别说反抗,闻过软筋散之后只怕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嘿笑道:”一颦一笑总关情啊,墨姑娘,本公子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跟你说,总之咱们洞房要用的龙凤花烛还没有送来,你不妨听听,反正事已至此,也许你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墨莉深深吸气,干脆闭上眼睛,只恨真气殆尽,没有办法关闭五识。
倒是身穿蟒袍的娇媚小满幽幽叹了口气,“谢公子有何高见,奴家愿意洗耳恭听。”
谢萧萧笑着端起酒杯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语带双关道:“兰芝入室,香气袭人呐。黄姑娘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倒让我有些向往京都城闻名遐迩的流香江了,那本公子就说几句,两位姑娘听听有没有道理。”
喝下一杯酒。
谢萧萧咂摸咂摸嘴,笑道:“眼下大周颓败已是定局,不过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情罢了,司天监被漠北妖族牢牢牵制住,只剩下一个陈无双,他就算浑身是手,能在凉州掀起多大风浪来?我谢家如今麾下披甲数十万之众,夺下十四州江山指日可待,到时候,本公子兴许就是一人之下的东宫太子,论身份不知道比没有几天活头的陈无双强出多少倍,两位姑娘跟了我,以后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苦在江湖这种浑浊所在受奔波之苦?”
顿了一顿,披着青狐裘的兔儿爷笑意更盛,得意洋洋道:“今夜云雨之后,再见天晴时,两位姑娘就是我谢萧萧的妻妾,若非不愿意委屈你们,我何必用心良苦,非等那一对龙凤花烛送来?实不相瞒,费劲心力设下埋伏生擒你们,就是为了引陈无双来井水城送死,莫说是他,就是天底下三位十二品修士同时到了,也杀不完我谢家五十万精锐,他是必死无疑的。”
墨莉的呼吸明显开始变得粗重急促,从在槐树林中被擒下,这位孤舟岛风华绝代的女子剑修就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既然免不了清白受辱的命运,无非就是有死而已,只不过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陈无双的安危。
以她对陈无双性情的了解,那个重情重义的观星楼主,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井水城自投罗网,那她的死就没了任何意义。
黄莺儿认命般地苦笑一声,紧接着居然说出一句让墨莉匪夷所思的话来,“奴家本就是出身于流香江,能给谢公子做妾室也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总好过做个徒有名分的寡妇···”
墨莉猛然睁开眼睛,努力偏头看向身为司天监死士的小满,难以置信道:“你···”
黄莺儿低着头,不肯跟她目光交汇,轻声道:“墨姑娘终究是未经男女之事,等花烛送到了,不如先让奴家伺候公子。”
喜不自胜的谢萧萧哈哈大笑,“好,这才是懂事的聪明人。墨姑娘放心,本公子定然雨露均沾,不会偏宠黄姑娘一人。”
总算明白了小满打算以身相代的良苦用心,墨莉神情凄然,痛苦地再次闭上眼睛。
谢萧萧肆意笑了一阵,眼神无所顾忌地在小满身上凹凸有致处游走,挑眉问道:“既然是流香江上有名的花魁,不知那些女子的魅惑手段,黄姑娘这些年耳濡目染学了几成?”
小满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公子莫要心急,到时候一试便知。”
兔儿爷连声道好,随即略带惋惜地转头看向墨莉,那容貌绝美的少女脸上,竟不知何时有了两道泪痕,梨花带雨。
有些按捺不住胯下燥热的谢萧萧端着一杯酒,凑到身穿蟒袍的小满身前,将酒杯凑到她唇边,“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没有好酒助兴?莺儿先陪着为夫喝一杯如何?”
小满心下哀叹,浅尝辄止,“奴家在流香江上卖艺不卖身,委实不胜酒力。”
谢萧萧也不多勉强,就着小满留在酒杯上的好看唇印,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而后一扔酒杯,伸手握住她柔弱无骨的玉手缓缓摩挲,淫笑道:“说的是,酒香哪有美人儿香。”
小满连抽回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装作娇羞,低声道:“公子···花烛还没有送到。”
也是无巧不成书,谢萧萧刚要张口调笑几句,就听见身后一阵敲门声,喜道:“刚才就说,跟了本公子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不,料想是花烛送到了。”
门外的屈洵听见他说话的声音,轻轻推开门,手里果然正拿着一对龙凤花烛。
杨寿潼拖了一个半时辰还多,范元孝已经催促过两遍,委实是搪塞不过去,只得等祝存良离开庄子去召集那两百马贼之后,亲自把花烛送来,而戒心颇重的枯瘦刀修,却根本没有让他靠近墨莉所在的屋子。
谢萧萧欣喜接过花烛,亲手就着屋子里的灯火点燃,滴了两滴融化蜡油,两根花烛就站在了桌面上。
同样是金漆,一根盘龙、一根游凤,双双呈祥。
屈洵刚准备转身退出去,突然听见坐在庄子西侧围墙上的两名修士出声示警,“庄子以西三四里外,有大队骑兵朝这里奔袭而来,人数不下两百!”
枯瘦刀修登时跃出房间,只留下一句话给谢萧萧:“公子勿忧,区区两百骑兵,老夫拦住就是。”
谢萧萧这才安下心来,尽管他有时会对屈洵不留情面的厉声呵斥,但很信得过他四境八品的不俗修为,来的那两百骑兵不管是凉州常见的马贼,还是郭奉平手下的斥候,对门外喝酒的范元孝等四位四境高手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棘手的麻烦。
除非,那两百之众全都是修士。
正想到此处,门外的屈洵就沉声喝道:“修士气息!那两百人是马贼,不许让他们靠近庄子一步!范元孝,去把那姓杨的庄主给老夫找来,这事或许跟他有关!”
房间里的谢萧萧短暂错愕片刻,心下一横,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公子也得把这两个美人儿画成春宫图!
小满哀婉一笑,看着谢萧萧脱下身上的青狐裘,朝她一步一步逼近。
脚步虚浮的阴柔少年,每一步落地,好像都重重踏在两个少女的命门上。
“且慢!”
谢萧萧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出声喝止他的墨莉,轻佻道:“哦?墨姑娘想争一争先后?”
墨莉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浊气,恨不得能以冷冽眼神将面前的王八蛋千刀万剐,语气平静道:“谢萧萧,我求你一件事。”
谢萧萧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欣然道:“墨姑娘但有所求,为夫岂能不答应?”
“我愿意委身于你,求你放过小···黄莺儿。”
短短一句话,心如死灰的黑裙少女泪流满面。
庄子外面已经能听得见马蹄声,这让小满看见了一丝有可能获救的希望,她怎么肯答应墨莉如此决定,忙出声道:“公子莫要听她,她···”
谢萧萧连看都没再看小满一眼,盯着墨莉道:“姑娘这话,当真?”
墨莉倔强地努力仰起头,不屑回应。
谢萧萧顿了一顿,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好!我答应你!”
两步上前,伸手把流香江花魁扯到地上,随即顺手一把将墨莉推倒在床榻上。
嗤啦一声,墨莉长及脚踝的黑裙,被谢萧萧撕去一半裙摆,露出一双在昏暗烛火中美如凝脂白玉的修长玉腿。
小满凄厉大叫,“不!你这该死的贱人,是要与我争宠?谢公子,谢公子,你说了先让奴家伺候的···”
淫笑不止的谢萧萧丝毫不理会黄莺儿的话,反倒觉得女子凄厉喊叫声更能助兴,伸手解下自己腰间玉带,甩掉两只脚上价值不菲的鞋履,“墨姑娘喜欢闭着眼,那也由你!”
无数喊杀声盖过马蹄铮铮。
一时间,门外剑光闪烁,屋里春色无边。
谢萧萧纵身扑到床榻上,再一把,撕开墨莉胸前衣襟,露出少女香肩锁骨,和贴身亵衣。
低下头贪婪嗅了一口,“陈无双那瞎子没福气,再也没机会知道,玉体横陈的墨姑娘才最香!”
墨莉咬着牙,只是泪流不止。
在谢萧萧正要吻向墨莉红唇的同时,这间屋子的房门被一股巨大力道狠狠撞碎,被人一刀直接劈断手中双剑的范元孝摔落在屋里,带起来的劲风不由分说,将桌面上两支龙凤花烛的火光吹灭。
小满讶然朝外望去,无数人影从天而降。
一道雄浑无比的刀芒往来纵横,竟以一己之力,逼得屈洵等三个四境高手无暇他顾。
然后就是墨莉日思夜想的清越声音响起,“狗日的谢萧萧,公子爷今日要是不把你碎尸万段,就对不起司天监千年不衰的名号!给我滚出来!”
峰回路转,小满喜极而泣。
谢萧萧悚然大惊,茫然失措间,见到墨莉冰冷如刀的凛冽眼神。
胯下坚挺,瞬间软如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