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狂风如重锤,撞得门扇直响。
我起身去关窗户,隐约看见河边钻上来一个硕大的黑影。
神婆的家就藏匿在江边树林里,只有十几米相隔。虽然天黑,但我差不多能看清江边黑影的轮廓。
那是只足有一人高的二足异兽,身体看起来像只提醒极其庞大的狗或者老虎,但它只有两只脚,走起路来就像觅食的霸王龙。
这种动物我在祖父家的古书里见过。
它叫貀。
传闻貀是一种出现在海边的海怪,额头有角,没有前足,生的样子像海豹或者老虎。
一般人都以为貀指的是海狮或者海豹。
实际上貀跟海狮和海豹根本的区别在于其体型远比海豹海狮要要庞大,而且灵活异常。
听祖父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跟着一艘英国的游船出海,就见过貀。
当时貀兽袭击了游船,原因是船上刚好装有其喜爱的食物,据说貀兽很喜欢食用蛇虫。
人们形容那头貀兽说它提醒巨大,而且脸部跟狮虎兽无疑,它伸出两只爪子就足以抓住整条船,一只眼睛就有两扇窗户那么大。
眼前的这只貀兽显然没有那么体型庞大,单也不算小。
它爬上岸边,嗅到饲料的味道,发出饥饿的后脚。
声音大若惊雷。
我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沫,屋里二胖和刘飒摆好了架势,只有阿辉吓得哆哆嗦嗦。
我过去打了他一巴掌,对他低声吼道:“你要不想死就拿起枪,它充其量就是个动物,你几枪过去,它准死!”
阿辉听了我的话,哆哆嗦嗦挺起枪,对准门口。
貀兽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甚至清晰感受到地面在震动。
我听着它的脚步声,并在心里计算距离。
十米、八米、六米、五米......最后我感觉到它循着气味来到房前。
我们已经准备好等貀兽破门的瞬间便开枪打死它。
可是,那个脚步声就这么停止了。
等了许久,也没有反应。
我们面面相觑,难道说貀兽知道有人在猎捕它,离开了?
它不应该有这么高的智慧吧?
“咸鱼,咱俩看看去。”二胖低声跟我说。
我点点头,跟二胖来到门口,顺着门缝去看,外面空无一物。
我们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面眼中看到了疑惑。
我觉得可能是角度不对,再凑到门缝去看,仍旧空无一物:“好像真的没在啊.....”
我低声说着。
刚说完!
门缝里攸忽出现了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腐烂的人脸!
眼球外露!
腐肉间突着白骨!
森森的一排牙齿!
它也在门缝里看我!!!
“啊!”
我吓了一跳,大叫着后坐。
与此同时,门外那怪物发出嘿嘿嘿嘿的笑声,声音大且沉闷。
接着它开始撞门!
大门被撞得轰轰直响,固定门的栓扣发出变形的响声。
不锈钢造成的门在这怪物面前脆如薄纸!
门框上的灰簌簌落下。
眼看着大门已经经不住它的撞击,在一声咔嚓的历响过后,那大门应声两半。
一个硕大的黑影从门外挤进来。
借着屋里的灯光我看清了它的模样。
哪里是什么貀兽,根本就是个用腐尸缝合起来的怪物!
它浑身都挂着腐肉!
身体是腐尸,双足也是腐烂的人腿,缝合皮肉的全都是人的组织器官,有眼睛,有鼻子,有手,有头颅,还有坏掉的内脏。
只是一进门,就是一阵腥臭。
这怪物的背部却不是腐烂的人皮,而是很光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一层皮,上面长着鳞片。
怪不得老警员晚上看见它时,以为是类似龙的东西。
最可怕的还是它的脸。
这怪物的脸大部分都是用人脸拼凑而成的,但是小部分还有着鱼的奇怪,比如鱼鳃。
它扑上来,那张腐烂的脸摆出一副恶心的笑容。
“TMD!”它张开那张大嘴就要咬上来,二胖迅速反应,把手中猎枪横过来,架在怪物嘴里。
谁知怪物咔嚓一声直接把枪管给咬断了。
接着它发出雷声般的大笑,用那光滑的身体一撞,就把二胖撞飞出窗外。
我趁它分身对付二胖的空荡,迅速把手枪上膛,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叩动扳机,它居然把我的手臂吞进去。
我清晰感觉到上臂传来的剧痛。
那是牙齿切入骨髓的痛彻感觉。
我没想到这怪物咬合力如此惊人,只差一点就把我的手臂直接咬断。
可是那副吹毛立断的牙齿却并没有直接咬断我的手臂,而是停止了咬合的动作。
这个时候刘飒和阿辉已经反映过来,对着怪物开枪。
可是尽管子弹洞穿了它的身躯,怪物却并未感觉到疼痛,甚至连血都没流。
看来从外部攻击是没有用了。
我只能寄希望于从内部打坏怪物的内脏。
好在它没能咬断我的手臂。
在其咬合动作停下之后,延维蛊开始生效,我浑身传来清晰的痛痒感,与此同时麻木的手臂恢复了直觉。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叩动扳机。
只听到嘭嘭嘭三声枪响过后,那怪物被我打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果不其然它眼睛一翻,嘴巴一松,便倒下了。
这一切看似复杂,其实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我们都没来得及从震惊中走出来的时候,那怪物已经一命呜呼了。
我躺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盯着天花板,同时觉察到自己的体力正在流失。
我感受到有那么一瞬间的冰冷和困倦。
我很想闭眼睡过去,可是转眼间我浑身每一处骨头都在发出锐利的疼痛,就像有一把锉刀在我的骨头上错来错去!
以前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现在我意识到,这是延维蛊到达了我身体能够承受范围的极限。
以前我感觉不到疼痛是因为我的骨质能够承受微创。
但是随着延维蛊生效次数越来越多,我的骨质开始变差,渐渐出现了疼痛感。
那种剧痛是我无法忍受的,是钻心的疼痛。
我痛到在地上打滚,最后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我醒来已经是从县医院的病床上,二胖、刘飒和阿辉已经守了我一天一夜。
“呜呜呜!小先生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拍了阿辉一巴掌。
一旁二胖表情很严肃:“咸鱼,这一趟,我想你别去了。”
“那可不行!”我坐起来,同时感觉身上刺痛的疼痛,我看见自己全身都是绷带,手部和脚趾的指甲还在渗血,“我这是?”
“你已经到了延维蛊的极限啦,学弟。”刘飒本来想拍我,但是想起来我身负重伤,只好拍了拍被子。
“给你看看你的片子。
现在你的骨髓已经几乎不能造血了,延维蛊在不停榨干你得身体机能。
但是延维蛊是个被动技能呀,要是你再多这么几次,还不等解蛊,你就先嗝屁着凉了。”
“不行,我必须去。”我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浑身都在疼痛,我无力站起,“要是我不去,岷江这一趟,很多谜题就无法解开了。”
“那就不解了!”二胖瞪着我。
“我不去,你们怎么知道哪个是解延维蛊的法子?”我反问他。
二胖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老警员推门进来,今天他穿得格外正式。
见到我之后,先冲了我敬了个礼:“辛苦你们了。这次你们可是立了大功。”
我看见他,就意识到那个怪物残骸已经被捕获:“那个怪物呢?”
“上交了。”
“什么!可是!”
“别急,这种事情你相信我。不会往上报的,毕竟有些事情不太好对外说起,否则会引起社会动荡。”
听老警员这么说我松了口气。
“咳,那什么。慰问就到此结束吧,我跟朋友叙叙旧。”老警员屏退其他人,所有人都离去了,屋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他来到病床前,把手机递给我:“虽然怪物的遗体上交了,不过有些重要的地方我拍了照,你就保存在你这里,然后我这边删掉了。”
我将信将疑地结果手机,一看上面的图片我顿时惊呆了!
在那怪物的身体内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虫蛊的幼卵。
不光如此,它的胃里还发现了一些青铜器。
其中包括一件我在蚕丛墓讲过的青铜面具,面具上用鎏金的漆写着“蜀山氏”。
以及一块画有图像的瓦片。
上面似乎记述着什么故事,只是已经残缺不全,但是其中有两个保留下来的字,我认出来了。
那是“鳖灵”!
我大惊,同时抬头看向老警员。
他的脸上出现一丝很是奇怪的笑意。
我连忙把这些图片备份到手机里,然后把老警员的手机归还给他。
他把图片统统删除,然后对我说:“有关于那个怪物嘛,差不多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哦?”
“那个怪物的本体,是一种叫做蠃(luo)鱼的动物,本体形象嘛你可以在手机里查到,刚刚的图片里也有古代画像。
据说这种鱼出现会引发大洪水。
传闻大禹治水曾经用蠃鱼来堵塞河道,起疏导之用。
之所以变成这个鬼样子,我猜应该是吃了太多废料、垃圾,又吃了水下古城的虫蛊,变异了。”
所以说归根结底还是人类自己不爱护环境导致的吗。
“等等,水下真有古城。有啊,就在海眼......严格来说呢,”
“等一下。”我敏锐的捕捉到想岔开话题的老警员说错了话,“你刚提到了海眼对吧?我之前就觉得你好像跟别人不大一样,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不是普通的警员吧?”
闻言,我们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老警员的身上。
他看了看我们,似乎还是想辩解,但是也确确实实没有辩解的余地了。
于是发出不快的声音:“嘁,所以说聪明的孩子惹人厌啊。
行吧行吧。
陈思瑜是吧?
我就等着你呢。
江湖不改,岁月不更。
在下不才,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