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阿sir。你在少数民族还有情史?”
五叔敲了我一下脑袋:“屁,你五叔我没有那么滥情好吗!”
“您谦虚了。”我捂着头说,“您到底跟那个拓跋倩有什么艳史,说来听听?我怕我到时候精准踩雷。”
五叔一挑眉:“说出来怕破坏你爸妈的感情,都是你老爹造的孽。总之,记住我的话。走了~”
留下这么一句惹人遐想的话之后,二叔和五叔带着尚青云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剩下的人齐刷刷看向我。
“岂可修。我那个混账老爸,这么坑儿子。”我气得跺脚,“别看我,我只想找个地缝。”
“不用啦,到时候又有古墓叫你钻啦。”刘飒拍着我的肩。
一旁,我看到尤如梦和苗族祭祀长老窃窃私语。
尤如梦露出为难的神色,交谈之后他来到我们面前:“对不起,本来我想帮你们。但是,黑苗那边还需要我。”
“没关系,后会有期。”我说。
尤如梦向我们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黑苗人的礼节:“以后再来成都我做庄。”
我们一一跟尤如梦告别,李名雅派了车送尤如梦和祭祀长老离去,转眼又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现在我终于可以有话直说了。
“前辈,求您告诉我,那个三生石到底是什么,还有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现在,很迷茫。”我对竹杖客深鞠一躬,只是他也看不见就是了。
陶未央把我们让到位于上清宫后堂的待客厅,在那里我将得到的完整无字地图展示出来。
并跟所有人讲了我们在蚕丛古墓的遭遇。
竹杖客给我们一一解答问题:“有关于三生石,我也不知如何作答。你们若是听过有关冥府的传说,应该知道,在真正的地府也有一块三生石。
人死之后度过鬼门关,见到三生石,就能明知前生因果,了却尘缘。
不过如此明确的因果论,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们本土的神话,而是最早从藏传佛教西引过来的。
有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不是你们先在能知道的。”
“可我很想知道青云到底怎么了!”我说。
“以你现在的残躯,知道了也管不了。何必自寻烦恼。
不如先去寻找延维蛊的解蛊之法。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我就跟你明说了。”
竹杖客手指点在龟壳地图的某处:“你们要去岷江上游找到蚕丛所在,只有他才知道延维蛊的来历。
你已经失去一颗母蛊,要设法解蛊,就要追本溯源。
这其实只是你祖父给你设下的考验,若连这一关你也过不了。
中蛊而死,或许要比被铜渊下手杀死更舒服。”
“考验?”我不解,“那海眼龙宫也是考验?”
“海眼龙宫是李明合给你们的一个做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们不愿意追查你祖父的事情,那也不会身中延维蛊。
既然你选择抵达海眼龙宫,那就等于你自己选择步入这场迷局。
你已经知道了铜渊几十年前在海眼龙宫盗取了某件东西,这件东西牵扯九世家所守护的秘密,以及咱们华夏的命脉。
现在,是你证明自己能作为一枚破局棋子的机会。
首先你要活下去。”
竹杖客用手指在丝绸上画了个圈:“去蚕丛墓是为了告诉你,你,你父亲和你祖父的处境。
同时,也是给你们考验的第一关。
接下来,你们要去的是这里,
岷江上游,九寨沟。”
滴滴——
车辆的汽笛声长鸣,刘飒催促着下面秀恩爱的某位仁兄赶紧上车。
有陶未央的人脉在,青城山给我们找了一辆质量十分有保障的越野车。
本来陶未央想跟我们一起去,二胖说什么也不同意。
两个人依依不舍。
陶未央拉着二胖的衣角,依依不饶:“兮南哥哥,你就让我去嘛,人家要陪着你一起去噻。”
“不行!我们要去的地方危险的很,让你爹知道了,非找我爸告我黑状!”
“放心,我爸爸可听我的话了,不会的!”
最后连竹杖客都看不过去了:“陶姑娘,此行是香火司给他们的考验。你也不能插手。你应该知道,没有人能干涉香火司的事情。”
听完竹杖客的话,陶未央撅起嘴,不舍的松开手:“那好吧,你要照顾好自己。九寨沟那头晚上冷,你多加衣服,多吃饭。”
“啊行了,行了,我知......”二胖摆着手就要走,陶未央忽然转到他身边,踮起脚尖亲了二胖一口。
“那我等你回来!”
我看见二胖的脸唰就红了,一声不吭钻进车里。
刘飒发动车子,随着引擎轰鸣,我们走下山路。
路上刘飒嘲风二胖:“矮油,真看不出咱们兮南锅锅还是铁汉柔情呢!”
“丫的,那个谁!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别闹,别闹,开着车呢。”我阻拦要扑上去的二胖,“我说啊,这次的路挺危险的,要是你们不愿意的话......”
“你TN说什么呢!不愿意我会上车?要不是看你这么辛苦,冲你这话我就得揍你一顿。咱俩是发小,刀山火海也得一起闯。”
“九寨沟诶,就当去旅游了呗。说不定能碰见漂亮妞呢!”刘飒冲着后视镜眨了眨眼睛。
二胖拍着我的后背说:“再说了,就凭你这样的。到不了九寨沟就得死,没我们你能行?”
旁边阿辉不住地点头说:“俺也一样。”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很感动,虽然尚青云不在,可只要有二胖他们在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心。
2020年9月5日星期六
今天是我的生日。
只是当时我忘记了。
但是,和二胖、刘飒学长、阿辉他们在路上有说有笑的这一天,是我平生过的最开心的生日。
我们终于要前往岷江上游的九寨沟。
在海眼龙宫,我们得到了一个答案,铜渊从龙宫盗取了一条线索,这条线索关乎于九世家所守护的秘密,关乎于华夏千百年来的命脉。
在蚕丛古墓,我知道了我们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多么凶险,同时我在其中得到的延维蛊和丝绸地图,是一把钥匙。
我们要打开的门,是一段跨越了万年的时光,被人们认为是子虚乌有的神话。
很多年后,我伏案在桌前,写下过去我们所经历的种种诡异事件的回忆录,别人只当我在胡编乱造。
因为没有人见过龙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相信巫蛊之术真的可以操纵死尸,控制生死。
更没有人相信,于华夏神话中的浪漫,忘川河、彼岸花、三生石。
就连我也以为,或许我们遇见的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
但每当我翻出当初拍下的照片,走过的足迹。我就在告诉自己,有些事情,就算别人不信,岁月抹去踪迹,只要自己不忘记,它便存在过。
如今,我终于明白。大学的那位专业老师问我们的问题:考古究竟是什么。
这句话的意义。
曾经我以为考古是对古墓的挖掘,是对过去历史的追本溯源,是对在历史中成迷的事情进行论证、探讨与发掘。
这些都没错。
但归根结底。
考古是什么?
是对过去的继承,是一种责任。
我曾听到有人这样说:你们考古的不就是官方盗墓嘛。
那个时候,连我自己也一度这样认为。毕竟在本质的手法上,似乎并没有区别。
但是,当我真正开始面对“铜渊”,这个跨国际的盗墓团伙,我终于明白。
考古和盗墓,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我们是考古者,考是据证寻根、考取察论的考,古是继往开来、承古喻今的古。它代表人促使人类进化的,最纯净的求知欲。
而铜渊是什么,它不是一个组织。它是人心中的无止境的贪欲。
直到后来,我也不知道铜渊是否还存在。但我知道,它没有消失。
盗墓让我们失去了我们本有的历史,而考古将这段失去的历史重新展现在世人面前。
考古者与盗墓贼,九世家与铜渊。
这不是什么人与什么人的博弈,而是人心中所存公义跟妄念和欲望之间的抗争。
现在,我们要去九寨沟。去找蚕丛,去解开幕后尘封的秘密。
我叫陈思瑜。
我来了。
江水滔滔,晨曦的阳光照在宽阔的江面上,泛起粼粼的金色波光。
我们在河边停泊,不是在欣赏美景。
而是被人群拦住了去路。
人们结成长队拦在江边,四五个壮汉抬着一乘花轿。
走在前面的老妪扬声呐喊:“无关人等闪开哦!
河伯娶亲咯!”
聚拢在江边的人哄笑着散开了。
抬轿子的壮汉放下了花轿,掀开轿帘。
轿子里传来嘤嘤啜泣之声。
壮汉们根本不为所动,粗暴地将轿子里的女孩拽出来。
他们分别抓住女孩的手脚,把她高高举起。
周围的人们开始兴奋起来,他们高声呼叫着。
那个打扮花枝招展的老妪忽然念念有词地跳起舞来。
面向滔滔汹涌的江水,人们陷入狂欢,只有那个无辜的女孩。
笑声和歌声盖过了她的呼救,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个女孩被投进江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