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二胖一手握枪,一手反握军刀挡在最前面,我们紧随其后,往甬道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一般来说,越往前,脚步声越应该清晰,但直到我们快到走完通道,那个脚步声都一直若隐若现,最后干脆消失了。
我以为是我幻听了,但其他人都听见了有细微的怪声。
要不是此地事先设有的某种机关,要不就是.....
“小,小先生,这里不会闹鬼吧?”
刘飒说:“这里可是佛门神帝,什么样的鬼魅魍魉敢在这里撒野?”
我说:“你俩能不能呢坚持一下唯物主义思想?好歹我们都是生活在现代阳光下的三好青年。”
“你快玩去吧,咱们这一路活尸,蛟龙、虫蛊,什么没见过。还谈什么唯物主义,少拿腔拿调的,你自己就很不唯物了。这要是让什么生物学机构知道你身上的特异能力,非把你抓走解剖研究。”
刘飒这么说我还真是无言以对。
这一路我们经历的事情,随便一件公之于众,都是足以撼动各行各业传统认知的大发现。
但是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是我们作为考古系学生,毕业前老师教的最后一课。
前期在考古所做实习工作,我的主要职责是分类考古史料,过程中我整理出很多近现代的一些奇闻异事,这些不能算在古史参考中,只能算是坊间传闻。
我问江教授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他说这些东西都是切实存在的啊。
我不信,于是江教授调出考古所保留的资料、影像和照片,看完以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这些东西随便放出去一个,营销号还不赚翻了?
“既然有确切证据,为什么这些东西不能公布?”我问江教授。
江教授是这么说的:“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是人们可以看到的,有些是他们不能看到的。过于窥探深渊,就会被深渊吞噬。”
这个道理我一直没有想明白。
直到后来从海眼龙宫回来,我很难过,对于那些学长学姐的死难过,更对江教授的背叛难过。
但这促使我想明白了我一直不明白的道理。
人的好奇心往往绑定着贪婪。
好奇过后人们就会想如何利用别人的好奇心来牟利。
就比如豢龙氏把天下所有的龙都困在海眼里,所以人们见不到龙。
因为龙这种生物,即使从外貌上就威风凛凛,独有价值。且龙数量稀少,若是被人加以利用,终会酿成大错,历史上那些灭绝的动物哪一个不是如此?
所以干脆让人认为龙压根是不存在的,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我们经历的一切同理,试想,某些天天爱拍照的网红知道四川的深山里有古老的古蜀一族还有延维巨蟒,怎么可能会按捺不住,到时候他们的安宁会被打破,就像很多年前八国联军敲开了清国的大门一样。
信息的隐瞒是生存的规则之一。
也是想到这一点,我重复了一遍:“对了,咱们这一路经历的事情回去千万别对外讲。”
刘飒翻白眼:“还用你说?我可不希望被什么神秘组织关小黑屋里挠脚心。
而且,看现在的情况九世家内部也难以放心,更别说外界。”
我忧虑地回头望着被封死的出口,表示赞同。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完了人工开凿的通道,映入眼帘的一间很宽敞,甚至来说规模已经非常大的佛堂。
没错,是佛堂。
相比古墓而言,这里更像是一处佛堂,整个大堂都是经过精心打磨的,包括墙面也很平整,而且刷满了金漆。
光是这一点,跟古墓就不一样。
古墓一般都是从天然的山体或者地下经过人工开凿出来的墓坑,虽然说这种墓坑多数时候规模很大,甚至比这里的佛堂大得多,但是四周很粗糙,毕竟古代权势的殡葬讲究的是排场,对于墓室有多精雕细琢也谈不上,基本也就是要求墓室的外形如何。
至于墙面怎么样,周围有多富丽堂皇,倒不讲究,毕竟人已经死了,黄土一填下面有多豪华也看不见了。
也只有像秦始皇,蚕丛那种仍旧抱有死后重生的幻梦,才会把栖身之地弄得雕梁画栋。
这里显然不一样,不光是墙面,四周用于支撑的柱子上还用纯金做来装饰,整个佛堂摆的全都是三米左右的泥胎塑像。
最中心的地方是一个与大堂同高的莲花座,这个莲花座比我们之前在霍尔国遗址见的大多了。
这么说吧,这个**神墓是藏于承载布达拉宫的山体里的,这间大堂几乎与山体同高,这个莲花所少说也有十米。
我们仰望它,就像在看一座高楼。
“看来这里的佛像也被盗走了。”我说。
“盗?这么大莲花座,能置放一个巴掌大的佛像?你不想想。这原先放的佛像怎么说也得八九米,这么大的佛像你盗一个我看看?”刘飒跳上莲花座查看。
了却和尚说:“刘施主说的在理,如此巨大的佛像,即使是如今,要取走也不易。与其说是盗走,不如说是取走。”
“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我偷你的钱包,和问你要钱有没有区别?想挪走这么大的佛像,偷偷的肯定不行,只能光明正大的挪走。”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从这里要走了大佛像?这么大的东西,跟乐山大佛似的,拿走干嘛用啊?”
“自然是拿去供养。”了却和尚说,“刘施主发现了什么?”
“这里好像有很奇怪的印子,像被水长年浸过,又像是被火烧过,有黑色的印。”
了却和尚飞身上去,察看了一番,他趴在莲花座上嗅了一下。
刘飒打趣:“闻什么呢?神佛不是不上厕所嘛。”
“是血腥味。”了却和尚站起来,“这里经过一种特殊的处理,黑印是焊接佛像的时候留下来的,水迹的印有很重的血腥味。”
“不是吧,这帮和尚还杀生?回头看来有必要检举揭发一下。”刘飒这会倒是正义感爆棚。
了却和尚摇摇头:“不是他们,这血腥味很陈,已经淤积了很久,小僧猜是佛像本身。”
“别打哑谜了,你不是有那什么六通?你早就看透了吧,有屁快放。”二胖忍不了了。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我叹口气:“算了,咱们再去别地看看。”
我们探查了四周,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就是这里除了佛像丢失以外,其他佛门的各位神祗完好无损,金刚**应有尽有。
“我怀疑偷佛像的是个佛祖手办狂热粉丝,不然怎么就只拿佛像,别的一概不碰?”二胖精准吐槽。
我陷入思考。
想起霍尔国那些人的遭遇,以及这里的佛像。
难道是有人在收集佛像?那他是在找什么呢?
我拿出之前从干尸身上得到的佛像,无意间转动,我发现佛像底座下面有个圆孔。
我爬上莲花座,去看他们说的印子,如果把佛像放大几倍,底座的圆孔中间有血腥味的水印。
也就是说,那座巨大佛像里面真的藏着什么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如此大费周折呢?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于是抬头向上看,莲花座的正上方穹顶画着壁画。
说是佛祖乘着一条龙向西而去,而水印的中间点正好对应那条龙的眼睛。
龙眼?
难道说——血龙眼!?
壁画上龙头和佛祖都看向西边,也就是莲花座的后面,更是深入古墓的道路。
“二胖,学长,了却还有阿辉,咱们再往前走走。”
他们答应一声,跟着我绕过莲花座,继续往古墓身处走。
在走过很长一段路之后,我们来到下一个古室。
相比前面,这里倒有几分古墓的感觉了。
周围都是湿滑且粗糙的石头,整个墓室里摆放的都是瓮器。
不过,这里的瓮体型却比缸还大,足有一人高。
一般古代瓮都是用来腌菜或者储备粮食的,冬天把凉菜放到瓮里盖上盖子腌着,等想吃了拿出来,酥脆可口。
但是这么大的瓮,而且还摆了上百个,到底是腌了多少咸菜?
联想到这些东西是摆在地下古墓,而且同样是佛寺,难免让我想到,这些其实跟法门寺地下古墓一样,是用来埋葬和尚的瓮,又称瓮葬。
对于这点,二胖也表示同意。
我摸了一下瓮,感觉表面很凉,确实有可能是用于存放尸身的。
“这里摆这么多瓮,难道说原本是这里的和尚都死了?”
“也没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就是统一的翁葬群。”刘飒说。
“不对。”了却和尚摇了摇头,他在其中一个瓮前面蹲下,嗅了嗅。然后起身,架开弓步。
“哈!”他一声暴喝,挥拳打碎了瓮。
瓮啪嚓一下就碎了,声音响彻整间墓室。
我们被他吓了一跳。
在碎裂的瓮里倒下来一具干尸,果然是藏族佛教僧侣的打扮。
看来这里是瓮葬没错了。
“我说了却,你这是做什么?”
了却没说话,低头看着脚边的干尸。
随后,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具干尸,化作了一滩血水。
只剩一件衣物散落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