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虽然用在这里不是很确切,但也似乎不为过分,同样是美人,羽沉星看叶罗百花的眼神则不一样。
叶罗百花与叶罗剑暮等人并未理会羽沉星的目光,而是看向了羽沉星的画,七种颜色描绘出一幅山水图,清新自然,阳光,河流,高山,绿树,鲜花,飞鸟,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山水图中,一眼看去,给人一种心旷神怡,如坠落此山中的感觉。
叶罗百花不由赞叹道:“姑娘好笔力,好意境。”声音很轻,却很甜美,即使一直藐视她的羽沉星似乎一时也没了脾气,只是笑了笑,道:“过奖。”
叶罗百花接道:“只是姑娘如此以德报怨,是否心胸过于狭隘了?”
当然,羽沉星知道叶罗百花所指之意,柳逸与她比武,手下留情,并未杀她,而她此时却要求和一个瞎子比画,这分明是在报复柳逸,想使他当面出丑,将比赛输一局,听着叶罗百花的话,羽沉星不由冷冷的笑道:“公主说这话,是在怪沉星不该提出这场比赛呢?还是可怜这个瞎子?”
叶罗百花并没有生气,目光如水,倒映着羽沉星那漂亮的脸,道:“知道姑娘颠倒是非的本事很厉害,不过……对于这一场比赛,我们心中都有数。”随后,转身向柳逸的画桌走去。
叶罗剑暮看了看羽沉星,又看了看她的画,不由摇了摇头,与三位评判一起随叶罗百花向柳逸那里走去,羽沉星此时脸上却出现了得意之色,不由也向柳逸的画桌走去,她要看看那瞎子到底画的是什么。
柳逸一直安静的站在这里,他的世界黑暗却安静,孤独却祥合,一切都因心起,由手出,由画现,仿佛是一个故事,却被他画了出来,又仿佛是个记忆,不停的诉说着什么。
轻风徐徐吹过,百合的清香慢慢的流动在空气中,随后,一个甜美的声音传入柳逸的耳中,道:“先生画的是什么?”是叶罗百花的问话。
柳逸想了想道:“我已经十年未曾画过东西,对于这画,我也不知道。公主看是什么,就是什么。”话语平静,仿佛这比赛的输迎与他无关一样。
随着柳逸将话说完,众人不由把目光放在画上,这是一幅很普通的画,白色的绸缎,黑色的墨汁,勾勒出一幅画面,画的中间站着一人,黑衣白发,手持长剑,仰头望月,而在那月下星空,却有一张模糊的脸,一个女人的脸……
画中人的背影孤独而落寞,所望之处更是让人感觉到画中的故事,对着那明月,这孤独的身影似乎在诉说着思念,诉说着悲哀,一生一世的思念,沧海桑田的衍变,却无法改变那月下星空中的那张脸。
这张画很简单,似乎在描述着一名剑客对自己妻子的思念,黑白明了,但在众人看到的同时,心中不由同时沉重,无限的遐想使他们将自己引进了这个画中世界,有一种冲动,他们想知道这个孤独的身影是谁,有一种冲动,他们想知道那思念的人儿是谁。
此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而这说话之人,正是羽沉星,道:“这画中人是你吗?”
柳逸点了点头,随口道:“算是吧。”
羽沉星接问道:“那这个模糊的女人是谁?你的妻子吗?”
柳逸仍旧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或许,吧。”
羽沉星忽然笑了起来,道:“瞎子,你在开玩笑吧,你来选亲,画画还要画出自己的妻子?你真打算把百花公主娶回去做妾氏啊?”话语带着讽刺。
柳逸接道:“我已经说了,我上擂台,不是来选亲,而是管公主要一样东西。”
羽沉星冷冷的笑道:“我看你是没这个机会了,第一,你已经有了妻子,第二,你这画未免也太滥了,显然,你可以回去了。”
柳逸摇了摇头,道:“这对我很重要,无论如何我也要得到那样东西,所以,这一场我还是要胜你。”话语坚定,有力。
羽沉星接道:“你凭什么胜我,我那幅『春意图』用了七种颜色,共用了九千多笔去细细描画,画中描出了一切该有的东西,远比你这破画强多了。”
柳逸接道:“姑娘画的确实很漂亮,只是,画中少了一样东西。”
羽沉星不由好奇的问道:“那我到要听听我画中少了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都有画上去,你说还少什么?”
柳逸回道:“你的画少了灵魂,所以,它看起来是死的。”
羽沉星不怒反笑,道:“好,好,那这么说先生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使画变活咯,能画出画的灵魂?那为什么看你这黑白画也没有乱跳乱蹦啊,不一样是躺在这桌子上的吗?”
柳逸叹息着摇了摇头,那一声叹息仿佛来自另一世,遥远不可触及,接道:“我还没有画完。”说着,将左手的手套摘了下来,放在了桌上,随后,“镪啷”一声,剑归鞘的声音,柳逸将左手中指伸了出来,一滴黑色的血顺着手指流了出来。
那一滴黑色的血轻轻的掉落,正好落在了画中那女子模糊的脸上,众人不由在一此向画看去,只见那黑色的血液一瞬间竟然变的清纯如水,变成了那女子的一滴眼泪。
柳逸重新带上手套,接道:“画完了。”
随着柳逸的话语说完,众人不由仔细的打量起来,此画与刚才相比,只是那女子的脸上多了一滴泪,而正因为这滴泪,却改变了整个画的方向,重新定义了画的灵魂,黑白世界同样给他们的视觉带来了冲击,更在他们的心深处埋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黑色身影的孤独,白发后的落寞,那模糊面容后的故事,那女子的痛苦以及思念,随着那一滴泪的出现,真实的表达出来。慢慢的,那女子的脸变的清晰,所有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花还是怎么,但没有人去否认,确实,那女子慢慢变的清晰。
随后,整个身体都清晰,画面的星空变的无限广阔,女子伸出手想拉住那黑衣人,可是,却因为身体慢慢的消失,而无耐,无力,渐渐的,画面在一次开始朦胧,随着那朦胧,一个声音出现在众人的耳内:“在这亵渎真爱的战争中,你是我的眷恋,我愿意,为此生,为此灭”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清新,最后,画面又恢复了平静,也没有了那个声音,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可是,在那梦幻泡影般的错觉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真实的存在,一句话,不停的在他们的心头停留,一幅画,似乎在描绘着世界的悲哀,似乎在诉说着一段记忆,当众人从那段记忆中回到了现实,忽然发现擂台下的人发出了各种赞叹,各种感叹。
叶罗剑暮身后的三名老者不由也开始讨论起来,而他们却是想证明刚才看到的,听到的,是否同样也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擂台下的赞叹是画竟然可以画活,感叹的则是那一句话的悲伤:“我愿意,为此生,为此捏。”人又有几生,能把生命做为代价的又有几人?
看着画,擂台上的人久久没有动静,但很快,有人打破这份沉寂,羽沉星忽然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向擂台下走去,重新回到了二位老人的身边。
柳逸听着那离去的声音,接问道:“公主认为这场比赛如何。”
叶罗百花似乎刚从那梦幻中走了出来,轻轻道:“好悲伤的画,我想结果已经出来了,既然羽公子已经走下擂台了,那么,这胜利者当然是先生的,只是……百花有一事不明,不知先生可否告知。”声音十分亲和,并未有一点公主的架子。
柳逸回道:“公主请讲。”
叶罗百花接道:“既然先生说了,来此擂台并非选亲,而是要一样东西,既然如此,请先生讲明,是金银珠宝,是武功秘籍,是神物法器,是神兽灵丹,只要先生答应留在我无泪城中,我想……这里面总会有先生想要的东西。”
柳逸听后,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轻声叹息道:“或许在下真的是一介凡人,不过……公主所说的那些东西对在下没有一点用处,我要的东西,只有公主才有,但我却想得到又不想留在公主的城中,所以,我想以这打擂方式,来换取我想要的东西。”
叶罗百花的目光流转,在一次打量着这个瞎子,漂亮的眼睛中带着一丝好奇,她所说的这些东西,都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拥有了其中任何一样,便可一朝成名,而眼前人却说对他没有用处,更奇怪的是要自己的某样东西,不由接问道:“先生想要什么?如果先生真的可以一直打到最后一关,胜了百花的话,那么,只要百花有的,就一定双手奉上。”声音甜美,柔和却很有力量,给人一种不容质疑的感觉。
柳逸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要你的眼泪。”声音并不大,但是,擂台上下的人似乎都听到了一样,表情同时升华到了一个不可思意的境界,而所有人对这个瞎子在一次重新评价,这小子不仅是瞎子,还是个疯子,这百花公主就是有泪能在外人面前流吗?就算要流泪,也会伤心才流泪,这可要比比武,比文难得多了。
一直在擂台下面的羽沉星不由冷冷的笑道:“疯子。”
叶罗百花似乎也不能理解,接问道:“先生来这里选亲,打败所有人的目的只是要一滴眼泪?”
柳逸点了点头,很肯定的道:“是。”
叶罗百花的双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随后接道:“先生所说之物,百花应该有,只是……这么多年来,连百花自己也没有见过此物,如果先生真想要的话,就要看先生有没有这个能力了。”声音带着质疑,也带着挑战。
柳逸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公主成全。”
叶罗百花并没接着柳逸的话说,而是接着用怀疑的口气,道:“先生真的双目失明吗?”
柳逸被叶罗百花这样一问,忽然停顿了一下,接道:“公主怀疑?”
叶罗百花忽然轻声笑了起来,虽然在那白纱之后,但是笑声如莺鸣,清脆好听,不由使柳逸茫然,停止了轻笑,叶罗百花道:“只是感觉,感觉有些人并不是瞎子,只是不想看到某些东西,而闭上双眼而已,当然,百花不是在说先生,也没有怀疑先生的意思,只是一时的感慨罢了,既然先生胜了这局,那么……就请继续吧。”
在风中,那百合的清香慢慢的消失,脚步声渐渐的远去,柳逸知道,擂台之上现在只有他一人了,随着上来的仆人打扫擂台完毕,柳逸随口道:“还有哪位朋友上来。”此时,柳逸心中似乎更急了,他急着要看到那滴眼泪是不是他寻找的,但是,欲速则不达,所以,他还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完成这个过程。
但是,似乎老天就偏偏和他作对,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人走上擂台,虽然擂台下面的人越来越多,把这个叶罗城挤的风雨不透,可是,他们知道,走上这擂台就是拿生命开玩笑,刚才柳逸与羽沉星的对战他们都看到了,除非是有把握的,否则谁也不会上去,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走上擂台,难道这万人之中竟然没有人有把握打败柳逸?
柳逸虽然有些焦急,但是,他还需要等待,否则,他永远没有机会接近叶罗百花,永远没有机会得到那滴眼泪,更别说以后那九种眼泪了。
而就在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仿佛来自天尽,又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而这个声音针对的人正是柳逸:“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是魔界的魔主。”一句话,简短,却使所有人的心中巨浪翻腾,那句话揭漏的是这黑衣人的身份吗?魔界是哪里?为什么从来没听过。
随着声音的消失,擂台前那万千密集的人群忽然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路来,其他人的目光不由在同一时间内向这里看来,因为那个发出声音的人似乎也很神秘,只见双目所望之处,正有五人向这里走来。
为首之人身形高大,一身白色的铠甲,但材料却不知是什么做成,似乎比绸缎还要柔软,仅仅的包裹着他的身体,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黑色的长发整齐的扎束着,浓眉如剑,冷目如电,鼻梁高耸,皮肤黝黑色脸庞轮廓清晰,看上去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却拥有着三十岁的成熟感,万人之中,他的步伐刚劲有力,黑色的披风轻摆,一种难已言语的气势散发在周围。
身后的四人同样是白色的铠甲,黑色的披风,但那四人看上去却都是七旬以上的老人,不过,双目精光四射,没有人否定这四位老人的修为会低过谁,包括擂台上的黑衣人。
此时,擂台下面羽沉星身后的一名老者道:“主人,是雷君,他亲自来了。”
羽沉星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雷日星宫只会派那四个老头来帮我们呢,没想到雷君哥哥亲自来了,这回有这瞎子好看的了。”
身后的另一名老者接道:“雷君一直最关心主人,这次主人亲自写信求助,雷君自然会重视。”
羽沉星似乎又些不耐烦,随口道:“好了,不要说了,不过雷君哥哥好象知道这家伙的来历。”刚说到着,只见那白衣少年已经走到了羽沉星的旁边,身后的四名老人不约而同的停止的前行,少年看了看羽沉星,爽朗的一笑,道:“怎么,沉星妹妹被这瞎子欺负了。”
羽沉星似乎找到了靠山一样,气道:“就是这家伙,还伤了我,雷君哥哥帮我杀了他。”
七月离他们并不是很远,听到了这话不由转头有意无意的道:“现在的人,越来越不厚道了,人家饶了她一命,她还哭爹喊娘的叫人帮她报仇,诶……”
雷君不由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所望之处不由眼前一亮,看着七月似乎呆了一下,但马上反映过来,忙拉住正要发怒的羽沉星,道:“输就输了,没什么可气的,我们又不是输不起。”话语虽然简短,却尽显此人心胸的豁达。
羽沉星气道:“尽说风凉话。”
雷君接道:“这个人是从人间来的,似乎和帝君之间还有些瓜葛,不过我的探子也并未说的太明白……听说帝君要回冥界了,可能就是因为他。”
羽沉星一听,似乎很惊奇的道:“你是说……帝君爱上的人,就是这个瞎子的妻子?”
雷君摇了摇头,道:“这里面的细节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曾是魔界的魔主,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我们这里,不过……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高的修为,也好让我知道我的刀是否可以和帝君一争长短。”
羽沉星点了点头,接道:“我支持雷君哥哥,看到帝君就不舒服,真不知道王为什么把冥界交给他,而且他还跑去人间十年不返,估计现在这个瞎子对他造成了威胁,才想着回来看看,否则……早就享受去了。”
雷君点了点头,就要走上擂台,羽沉星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雷君哥哥小心,这个瞎子的剑好快,好奇怪。”
雷君回头看了看羽沉星,并未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但他的脑中却想着这个瞎子的剑到底有多快,到底有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