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树林从疾驰的战马身侧急速后撤。
老严和赵夜清率领着阴兵军团在林间的小道上席卷滚滚烟尘。
“赵姑娘。”老严还是放心不下赵夜清的心态。他不是没有见过在战场上被吓疯的百姓，也不是没有见过一辈子都无法从战争的鲜血中走出来的战士，一辈子都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活着。
他们现在身上负担着的责任不允许他们出现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情况。
老严神色严肃，至少也要知道赵夜清心里对于这场突袭的态度。如果她的态度不端正，现在还有纠正的机会。
一旦等到作战的时候才暴露出来就会是用血的代价来偿还。
“你为什么要选择走上战场？小侯爷告诉我你应该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战场的才对。”
一直低着头默默赶路的赵夜清听到老严问起，抬起头看着天边的微白，犹豫了一会儿，笑着道：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男子，就像是中了毒一样，恨不得马上就嫁给他。
可是我不能。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教会我一个道理，男人都是看重自己的名声的。而我从前的名气虽说很大，但是却少了些许清白。
正因为我发自内心的想要嫁给他，所以我才要清清白白的嫁给他，不管是身体也好，名声也罢。我都希望干干净净。
如果我能够立下战功，陛下答应我给我一个清白的身份和将军的职位，到时候我应该就能配得上那个人了。”
说着说着，她转头看着老严，有些害羞的说道：
“另一方面，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问我以后想要做什么。
但是我发现自己只是想要跟在他的身边，最好能够走到天荒地老。
所以他要做什么，我就帮他做什么，哪怕只能帮到一点点，哪怕这一点点要用我的命来换。
不过也许有一天我不在的话，他能够过的更好也不一定呢。
但是至少现在我不想放手，死也不要放手。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要把他抓的死死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这次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尽力让阴兵执行你的命令的。你不用担心。”
老严现在孤寡一身，但是他从前也有自己不是那么美丽但是却完美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
虽然距离当初的家在战火纷飞中破碎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不过老严始终忘记不了。
“如果当年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也该是这个年纪了吧。”
老严看着赵夜清低声自语，从来不曾做那种透露消息的事情的他情不自禁的说道：
“其实林凡阁下是很看重你的。这次我们出发的时候不也是屡屡叮嘱你，就连小侯爷都觉得你以后肯定是林夫人的。”
“我喜欢林凡有这么明显吗？”
看着老严“当然”的神色，她自暴自弃的否定道：
“大概是接近于朋友的看重吧。林凡他其实发自内心的孤独，所以把朋友看的很重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是和这片天地格格不入，不论和谁沟通都是隔着厚厚的隔膜。很难有人能够走到他的心里。
十三算一个，所以他不愿十三来到战场，将她送回家。
你家小侯爷算一个，所以他一直关注着你家小侯爷，多次伸出援手。
至于我，勉强算是一个朋友吧。
他关心我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关系吧。”
老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有赵夜清了解林凡吗？
他有什么立场去说赵夜清的想法不对？
“不说了，快到了。”
赵夜清果断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们前方看不到尽头的林木已经露出缺口，旷阔的陌生土地已经展露在眼前。
这就是他们一番讨论之后选择的第一站，是大商最有可能用来存储粮草的城池之一。
本也算得上雄伟的城池在见过玉门关的赵夜清眼里自动添了几分小家子气。
老严从怀里掏出地图，指着他们现在的位置安排到：
“就按照说好的计划，我们先带着军队藏好。
阴兵的能力实在是不适合攻城战，太缺乏灵敏了。
但是等到晚上直接强取城头的把握还是很高的。”
赵夜清自然知道阴兵的弱点。
只有简单灵智的阴兵不能做到像是普通士兵一样随机应变，每一个目标改变都需要她来下命令。
“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两人找到一片背风的谷地安顿下来。老严负责戒严，赵夜清则不断的强化着自己对于士兵的操控。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不过黑夜终究还是降临了。
城中一处小酒肆里。
老王不情不愿的放下手中的话本和酒壶，从交班的人手中接过灯笼。一边走上城墙一边都囔道：
“队长是有病吗？好好的突然这么严格的要求巡夜。”
“别说了，”走在他身边一个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刚起的士兵摆摆手，“万一叫什么人听去告诉队长你就完了。”
“切，弄得好像我怕那个老头子似的。”
老王一脸不屑的说着，“要不是她闺女是城主的小妾，他哪里能够坐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
“嘿，你还别说，别人能生个漂亮闺女也是本事啊。”
老王啐了一口唾沫，将灯笼摆到灯架上，懒趴趴的靠在女墙之上。
城外的原野上一片寂寥，远处的森林中却突然传出一阵乌鸦的啼叫。
“奶奶的，一群死鸟大半夜的叫个不停，还TM的怪吓人的。”
“你不会是怂了吧，老王。昨天晚上在那个屋里抽抽了？”
“在你家里抽抽了，不信的话你问你娘子。”
老王臭嘴一张就是回骂。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旷野之上，上千个小黑点正不断地向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他们就像是一群死神无声无息的降临在城墙之上，用锋利的刀刃夺走一切生命。
“严叔，接下来怎么办？”
“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大商这次用来存粮食的城池，守卫的态度虽然很松散，但是数量出奇的多。接下来找到城中粮仓就行了。”
“可是这城不小啊。”
“没事，在来之前我就带上了一只训练过的宝鼠，半个时辰之内一定能够找到。”
捂着漏风的气管躺在地上装死的老王没想过这辈子还能碰上帝国突袭。
“这要是能够上报城主绝对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岂能还是一个小兵！”
“以防万一，每个人胸口左右都补上一记贯穿伤。”
那个被称呼为严叔的男人冷漠的下着命令。
老王只来得及一声痛呼，美梦就消散在透胸而出的伤口中。
等到了老王他们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这座城已经被映红半个天际的烈焰惊醒。
可以共给前线部队整整一月的粮食在这片烈火中几乎完全被焚烧殆尽。
残余的甚至不到四成。
而在城主下令寻找敌人的时候，老严已经带着赵夜清一行奔赴下一个城池。
虽说一开始就知道这些阴兵将士不怕受伤也不会疲惫，可是真正看到这士兵就像是完美的战争工具一样执行命令，老严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可怕。
两匹一流的战马互相交换奔袭在加上士兵永不疲劳的特性，他们这种出乎意料的攻势没准永远会快大商的通讯一步。
“没准除开原来的计划，我们能做到的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
老严的指尖在地图上四处比划，他眼里的神采赵夜清很熟悉，那叫做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