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而来的骏马在玉京的大道上掀起长长的烟尘。
骑在马背上的士兵顾不上任何规矩,直接举起叶良特赦的令牌一路大开阻拦。
他眼中满是疲倦,但是却通过咬破舌头的方式强行保持清醒。
已经不知道多杀个日夜没有睡过,精神已经在绷断的边缘,视野里的边界已经开始生出幻觉。
这一切都是为了身后的消息,那个事关宴国存亡的消息。
两天前,玉京处林凡小院。
“不活了,毁灭吧。”
林凡仰面躺在藤椅之上,一副“我要躺倒天荒地老”的样子。
“不就是让你买了点东西,至于摆出这种要死要活的样子吗?”赵夜清在一边整理着这一年时间里到处买回来的纪念品。
“对对对,”林凡稍微转了个身,看向赵夜清接连从马车上搬出各种各样的小物件,“确实是只买了一点东西。八人坐的马车也才塞了一半。”
为了将赵夜清看上的东西全部都带回来,林凡不得不选择将那辆自己定制的奢华马车换成了一个除了大还是大的八人坐马车,不然根本就回不来了。
林凡就这样无力的躺在藤椅上看着赵夜清一脸幸福的从马车上一件一件的把东西往自己房间搬。
“林凡阁下,”一位曾经见过几面的夏桀手下的密探在门口恭敬行礼,“陛下请您和赵夜清姑娘去宫中一叙。”
林凡没有意外他的到来,谁让这次就是夏桀通知他们回来的。
不过赵夜清的阴兵之体也确实蜕变完全了。
现在的赵夜清非但没有一开始转化时特别惨白阴森,不像是活人的模样。反而面色红润健康,巧笑嫣然之下根本不会怀疑她其实已经是个死人。
不过任然没有脉搏心跳就是了。
时隔一年,皇宫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只是刚刚进入皇宫的大门,一种极其尖锐的警戒氛围就不断地触及林凡的感官。
印象里相对他而言很是松散的防备也变得紧张而仔细。
是不是就能看见由后天圆满甚至是先天武者带领着的巡逻队伍在皇城的巷道之间。
这种状况哪怕是说草木皆兵都不为过。
但是原因恐怕要等到面见夏桀才能知道答桉了。
只是林凡没有想到这个答桉会是这样。。。。。。
“国师被暗杀了?”林凡猜过有大臣遇刺的可能。毕竟皇城戒严的可能一共就那么几种。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那个人是国师啊。
虽说国师这个名号听上去权力很大,但实际上只是个闲职。夏桀真正的封赏要等到实现了阴兵军团的伟业之后才会兑现。
所谓的国师其实不过是写作国师,读作打工人的位置罢了。
杀他根本没有理由。
先不说国师平日里根本就不参与政事,导致就算是满朝文武中知道国师存在的人都寥寥无几。
何况国师唯一的工作就是炼制阴兵,和任何人都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试问杀了一个这样的国师能有什么好处?
“如果国师死了的话阴兵军团的事情要怎么办?”
与其说担心国师的死活,林凡其实还是担心赵夜清的事。如果国师不在,阴兵军团要何去何从?
已经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士兵的代价,想让夏桀就此放弃几乎是不可能的。林凡也清楚这一点。
虽然夏桀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一直表现的尊敬且谦和,但是夏桀任然是一位帝王,一位统治了这篇大陆接近一半土地的帝王。
“阴兵军团不用担心,”夏桀似乎早就处理好了有关阴兵军团的事情,“阴兵军团的人数已经有一千余,足以组建一只奇袭军团。而契约阴兵的方式我也提前从国师哪里获得了。”
说到这里,夏桀神色严肃:“如果林凡阁下同意,朕希望能够在今天就完成阴兵军团的组件为妙。否则恐夜长梦多。”
林凡自然不会代替赵夜清做决定。即使在夏桀看来,赵夜清是自己俘虏的怨魂,可是在林凡看来,赵夜清早就是自己重要的人之一。
“那就这样吧,”赵夜清释然一笑,“一味拖延下去也还是要面对这一天的,还不如现在就面对。”
“那就今天吧。”林凡也点头赞同道。
得到两人认同的夏桀带领着两人来到了皇城中专门为了方便他监督计划进度的国师府邸。
看似寻常的堂皇府邸之下,走过一段漆黑狭窄的小径,一个简略但是宏大的地下宫殿展现在林凡眼前。
踏足这片土地的瞬间,微微下沉的土壤让杀过不少人,手段也不乏残忍的林凡都不由得反胃。
这是一片充斥着鲜血的土壤,只是踩下去就能挤压出腥臭的血液。
第一次来到负责这座将活人转化为阴兵的工厂,林凡本以为夏桀会是和他一样厌恶的态度。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冷漠的习以为常的脸。
哪怕他脚下的土地里流淌的是忠诚于他并为他献出生命的士兵的鲜血。他也不曾流露半点为这些生命逝去的哀伤。
“帝王的冷酷啊。”林凡心中感慨。
越是见识到夏桀的计划,林凡就越是看不懂这个宴国之主。
他简直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夏桀没有注意到林凡神情的变化,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静默站立在一座古怪祭坛之上的阴兵军团身上。
千余身着铁甲,手持重戟的士兵闭眼沉睡在祭坛之上,排列出一个奇妙的阵型。
在这个阵型的中心有一处略高的平台。
被夏桀告知了流程的赵夜清忐忑的站到圆台正中,按照指示用怨气从脚下开始逐渐覆盖整个祭坛。
一些被凋刻在祭坛上的隐秘花纹将四散的怨气汇聚在一起,流淌在规定的路线中,一一连通所有阴兵脚下的节点。
漆黑的怨气逐渐覆盖每一寸祭坛,一种彷佛暴风雨前的平静在这片地下空间扩散开来。
然后,第一双看不见童孔的惨白眼睛睁开了。
枯瘦的手掌似乎在熟悉陈旧的身体,微微的活动一番。
紧接着这位阴兵高举起手中的重戟,沉沉的砸在脚下的节点处。
一道紫色的神秘光彩从节点处绽放。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