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到来是他安排的?”
林凡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在烟雾中隐约,像是烟雾一样可以看见但是却无法触碰的男人。
锐利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烟雾后的那一对透着些许迷茫的童孔上离开。
他无比迫切的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回答。
“不是。”
雷庆平将林凡锐利的眼光视若无睹,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回忆中。
他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好像要将数千年的沉闷和苦楚都在这一口气里吐出来。
“他是神,但是他也是有极限的。”
“他曾经坦言在潜力上你还要胜过他一筹,如果说他只是一个勉强能够完成任务的人,那你就是能够终结这一切的人。”
林凡听的直皱眉,情不自禁的用手指顶在皱成一团的眉心处揉动着。
“我怎么感觉我自己和你们说的完全不一样。我可不知道什么任务。”
“你不知道?”
雷庆平的眼神无疑是在表示这个意思。
可是任由他再怎么看,林凡也不能现场给他搞出来一个任务不是吗?
“嗯,这就奇怪了。现在这个时代的灵气浓度已经不弱了,你不应该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吗?就和神一样。”
摊开手摇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林凡反问道:“你又是凭什么了解到我是你等的那个人,神需要的那个人呢?”
“你现在的身体就说明了一切。”
“什么意思。”
“青丘缘,他就是个被神设计好的容器。本身的灵智被神处理过。让他的身体处于一种半无主的状态。”
“能够使用他身体的人,只有你。”
无比复杂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林凡的心头。
如果青丘缘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失去肉身的他提供一个容器,那青丘缘本身的意志呢?
如果他并不是成长为了林凡遇见他时的样子。
没有那么多的痛苦,没有那么多的不甘。
就算他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他也还是要面对这个结局。
放弃自己的生活,放弃自己的喜怒哀乐,成为别人的基石。
凭什么。
林凡很想问,可是答桉已经在他的心里了。
身为既得利益者,就算再怎么真挚的去抱歉,再怎么用心的去挽回都是徒劳。
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他能够做到的,只有让青丘缘的存在,拥有更大的价值。
“你和神,赌了什么。”
“都是些傻子一样的东西。”
雷庆平终于放下了他手中的烟枪,在阶梯上轻轻的敲了敲,示意林凡过去坐下。
林凡默不作声,但是也没有拒绝。
走到雷庆平的身边,林凡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这个男人,已经不是活人了。
甚至,连人都未必是。
“神觉得我们是不可靠的,所以我想要向他证明我们是可以的。”
“赌约建立在一个条件上。我要带领一只五百人的队伍加入懦煞天的防线。最后坚持一年,如果没有人变更过信念,他就考虑让我们自己去战斗。而不是作为能源被使用。”
“意义大吗?”
林凡没有看雷庆平,而是看着大殿上在浮动的烛火里变换的壁画。
每一副都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心酸也好,豪迈也罢,都是时间面前毫无抵抗能力的炮灰,湮灭在记忆里。
只有这些壁画,还有身边这个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东西的男人还记得。
“我不知道了。”
雷庆平微微笑了,可是脸上的表情像是翻书一样急速变化。
最后满是怒火的将手中的烟枪扔出去,像是利箭一样飞出。
最后随着一声爆响插进一副壁画中。
一个从天而降的男子姣好的面容被烟枪轰烂,像是一只被吊在空中的无头尸体。
“我用了五百年!整整五百年,连五十个人都没有找到。”
雷庆平像是在自暴自弃。
“我设计了三关考验。”
“第一关让人选择虚伪的幻境还是看似无路可走的方向唯一的真实。”
林凡立刻想到了开始时那段很是奇妙的墓道。
背后是一面高墙,而且和周围的墙壁连一点连接的缝隙都看不见。
正常人也不会觉得这面墙壁之后才是正确的道路。
而直接走入前方传送门里的都直接沦落幻境。
“我本来的打算是将这一道关卡作为一个铺垫,让他们最后在了解真相的时候能够有些底。”
说着说着,雷庆平都把他自己给气笑了。
“随随便便的安排了一些挑动七情六欲的精神幻境,安插了一些懦煞天。当作是送分的,结果倒好,九成都是来送人头的。”
雷庆平伸出手在眼前一模,光景就像是卷轴一样在空中缓缓张开。
无休止的奔跑着,生怕被碾死的钱员外裤裆处已经变得非常之粘稠。
在黑暗中一个人摸索前进的家伙脸上的血气消失的干干净净,铁青着脸捂着胸口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暴毙猝死。
林凡还注意到在一个角落里,两个赤果果的小人纠缠在一起,奋力的搏斗着,连地面都在他们俩的搏斗中片片碎裂。
让人不得不感慨名为狂莽,确实狂莽。
“咳咳咳。”
显然雷庆平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不堪入目的情况。
暗骂一句现在的人修养真差,然后将光幕打散。
“你看到了,这就是这些人的欲念。从前的虽说要好上一些,但也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我当初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虽然很多人最后还是走出来了,但是心境已经完全毁了。”
“这种人,别说是让他们去和懦煞天的敌人们作战了,恐怕我往他们面前一站都能够让他们瘫软在地。”
“可是我看这上面的人不算很多。”
“的确。”
雷庆平再次挥袖就要再次打开另外一片光幕,可是这一次他学聪明了,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最后展现出来的片段很和谐。
触及壁画,真实的去感受那些过去的人和事。
林凡从中看到了师轩的影子。
这家伙进入到故事和林凡他们显然是一个系列的。
因为林凡在那家伙的身边看到了那个剑光摧残的岳桐,不过是年轻版本的。
那个声音柔美的姑娘谭旋和他手牵着手躲避着懦煞天的追杀。
一向在林凡面前摆出一副弟弟样子的师轩难得的露出了一种王者气度。
一颗颗玉狮被他毫不节约的往外仍。
虽然看着很浪费,但是其实远远比浪费还要夸张。
林凡都觉得那些有着微弱灵智的家伙脸上都有种化不开的郁闷。
而师轩口中那个被他父皇派来保护他的南宫寿则是非常自觉的找了个安全的角落研究起了喊加油的一百零八种姿势。
“这算是初步将一些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比较明显的告诉他们。”
他这么一说,林凡突然记起了墓道中那些充满着不甘和怨愤的壁画和痕迹。
然后用一种无语的表情看着雷庆平。
“当然,有艺术加工的成分。”
“最后的最后,则是亲面神的威严。”
一尊坐在白龙之上的清秀少年浮现于空中,像是活得一样让林凡身体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据神所说,懦煞天的对手有着非常强的精神污染,效果和强者释放的威压差不多,但是更加的危险。”
“能够正面撑住神百分之一的威严,就算是有了能够走上那片战场的资格。”
“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岳桐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岳桐。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雷霆,直接轰在雷庆平的脑海。
他一只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关于岳桐的事情。
可是不管是林凡也好,岳桐也好,他都不可能不管。
所以岳桐被林凡杀死的时候,他将一切都收入眼底。
明明那是自己几千年来唯一的朋友,可是面对他的死,谈不上愤恨。
甚至有些释然。
“修炼者,是灵气的奴隶。”
雷庆平慢悠悠的回答道,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大殿门口的黑暗怅然若失。
“而他,中毒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