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孽啊!”
翌日,清晨。
苏诚从睡梦中醒来,他半坐在炕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窗外灰蒙的天空。
他没明白为什么又梦见了何雨水,忍不住叹了口气,跟着又轻声呢喃道,
“苏诚,你可不能学人家曹阿瞒啊。”
说完,人也跟着起了床,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就好像小孩子被抢了心爱的玩具,莫名的有点伤感。
同样的早晨,跟苏诚一样醒来的还有何雨水。
她昨晚也做了个梦,梦见回到了小时候。
她见到了那个总是带着和煦笑意,喜欢揉她脑袋的大男孩。
“大骗子!”
何雨水同样的半坐在炕上,带着有点肿胀的眼袋不禁陷入了回忆中。
………………
………………
“苏诚哥,我爹是不是真的跟寡妇跑了?”
小女孩认真的看着抓着她的手腕、细心替她包扎着伤口的大男孩,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倔犟问道,
“我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雨水,何叔只是去外地工作了,光齐说的都是骗你的!”
大男孩给小女孩包扎好了手上的伤口,宠溺的揉了揉小女孩光洁的额头道,
“给你包扎好了,快回家吧,不然你哥回来没见到你,可得着急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将眼睛眯成了月牙,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冲着大男孩俏皮的招了招手道,
“苏诚哥,谢谢你,那我回去啦~”
小女孩说完,便转过了娇小的身子,蹦蹦跳跳的朝着中院走去,只是大男孩没注意到的是,
小女孩在背对着大男孩的时候,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但绝对不是因为手掌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
她已经七岁了,已经不是那么好骗了,小女孩知道大男孩在说谎,可她却倔强的要来听大男孩那拙劣的谎言,因为小女孩已经学会了自欺欺人。
可现在,小女孩已经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大男孩说的都是真的,可在转身后,却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她其实都明白,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小女孩流着泪,蹦跳的进了前面的拱门,但却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院子的一处偏僻角落,她把自己藏在一个废弃的石墩后,蜷缩成一团,不断的对自己小声的说着,
“何雨水,不许哭,不然苏诚哥会瞧不起你的。”
但尽管如此,小女孩的眼泪却依旧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就在小女孩躲在石墩后独自伤心的时候,她听见了大男孩的声音,于是赶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不想让大男孩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的探出个脑袋,看到了大男孩还有那个欺负了她的大胖小子,于是小女孩又赶紧的将脑袋缩了回来,深深的埋在了双膝里,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随后她听到了两人的争吵与斗殴,也听见了大男孩的那句——她是我未来媳妇儿!
……………………
“大骗子!大骗子!苏诚哥,你就是个大骗子!”
何雨水委屈的在心里控诉着,这时候一道疑惑的声音从何雨水耳边响起道,
“雨水,你坐在床上干嘛呢?”
耳畔传来的声音,将何雨水从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炕上刚起床的宋静慈,努力的将心底的失落隐藏好,露出一丝微笑道,
“早啊,静慈。”
“早啊!”
宋静慈回了句,人已是坐到了何雨水床边,一双乌熘熘的眸子盯着何雨水那肿胀的眼袋打趣道,
“雨水,你是不是又在想你那两小无猜的情哥哥了?”
何雨水闻言,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道,
“静慈,你胡说什么呢?”
宋静慈见何雨水不承认,当即就指着何雨水的眼睛道,
“我可没有胡说哦,你瞧瞧你的黑眼袋,都快成大熊猫了!”
“有这么明显吗?”
听到宋静慈的话,何雨水瞬间就不困了,她赶紧从床上起身,拿过桌子上的镜子照了照,露出一丝懊恼的神情道,
“完了,完了,我这可怎么见人啊!”
宋静慈见着何雨水焦急的模样笑道,
“雨水,你这晚上是不是有约会啊?干嘛这么紧张?”
何雨水闻言,摇了摇头道,
“哪有~昨天我哥不是让人托信给我,说他跟秦淮茹结婚了,让我今晚回去一趟。”
宋静慈听到何雨水的话,露出一丝狡黠道,
“正好也可以见见你那个青梅竹马对吧?”
何雨水嗔怪的看了一眼宋静慈,好看的黛眉瞬间就耸拉了下来道,
“见了又能如何?”
宋静慈见突然就变得多愁善感的何雨水,关心的问道,
“雨水,你现在跟陈爱民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真的没想过跟你那位青梅竹马再表白一次?”
何雨水自嘲的笑了笑道,
“他说不定已经有对象了吧,而且他也亲口说了,只是拿我当妹妹。”
何雨水说到这,叹了口气道,
“其实能见到他,偶尔还能跟他聊上两句我就很满足了,我不想让他瞧不起我。”
宋静慈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道,
“雨水,你这又是何必呢?”
……
四合院这边,苏诚吃过了早饭便出了门,很快的就到了轧钢厂,刚坐到办公桌旁的椅子上,警卫室那边值班的卫兵便找到了苏诚道,
“科长,刚厂长那边来了个电话,让我通知你过去一趟。”
苏诚闻言,看了一眼门口的卫兵点了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
杨厂长大清早的找他,苏诚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为了昨晚他在领导面前乱说话的事。
但对于这件事,苏诚并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他估计也会提醒领导关于风暴的事,就算明知道没有结果,甚至会恶了对方也一样,有些事碰上了不说,于心难安。
至于现在,杨厂长对他会是一个什么态度,苏诚也说不准,但想来应该是很不待见他吧!
就这般想着,苏诚的人已是出了保卫科,快步走过厂里的绿荫道,很快就来到了杨厂长的办公室门前。
接待他的是长相斯斯文文带着金丝眼镜的陈秘书,这会儿陈秘书脸上藏着莫名的笑意将苏诚领进了杨厂长的办公室后,便关上了门。
苏诚这会儿坐在了杨厂长办公桌的对面,打量了一眼板着个脸的杨厂长,跟着便开口道,
“杨厂长,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厂长面带不悦的看了一眼苏诚道,
“苏科长,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
解释什么?
自然是解释昨晚的事,解释为什么会跟领导说那样的话!
可这事苏诚还真不好解释,总不能告诉杨厂长,我能预见未来吧?
于是苏诚只能装聋作哑的道,
“杨厂长,不知道你要我解释什么?”
“苏科长,你是当着不明白还是跟我装湖涂?”
杨厂长不满的瞧了瞧桌面,不悦的看着苏诚继续道,
“那种破坏团结的话是能当着首长的面乱说的吗?”
我可没乱说啊,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只是你们不相信罢了。
苏诚心里闪过一丝无奈,只能认错道,
“杨厂长,昨天是我僭越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杨厂长见苏诚能主动承认‘错误’,语气也软了下来道,
“苏科长,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算太迟,回头厂里开大会,我希望你能在会上作下自我检讨!”
我都跟你认错了,你还要我在厂里大会上检讨?
检讨什么?
难道要我检讨自己妖言惑众?
苏诚没想到杨厂长会来上这么一出,当即就反问道,
“杨厂长,我工作上是否出了纰漏?”
杨厂长闻言,摇了摇头道,
“没有,你这入职以来,工作有条不紊,倒是我之前看轻你了!”
“杨厂长,既然我工作上没问题,那你要我检讨什么?”
苏诚见杨厂长肯定了他最近的工作,反问了一句后,跟着便道,
“杨厂长,之前在首长家,我确实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这跟我的工作可没有关系,你不该因私废公!”
杨厂长见苏诚语气突然变得这么强硬,脸色也是沉了下来道,
“苏科长,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工作上没有出纰漏,只能说明你的能力还行,但思想建设上,却还有待提高。让你做检讨,是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给厂里广大职工做好表率。”
“杨厂长,我不认为我的思想有什么问题,这个检讨我做不来!”
苏诚否定了杨厂长的决议,这个检讨做不得,苏诚本就没错不说,要是当着厂里所有人的面做检讨,等于是变相承认自己犯错误,指不定就会成为自己工作上的污点,想到这,苏诚看着杨厂长继续道,
“杨厂长,组织都还鼓励大家言论自由,你可不能对我搞特殊啊!”
杨厂长见苏城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也只能就此作罢,但心里已是给苏诚贴上了刺头的标签,但眼下他拿苏诚还真没办法,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却所属不同的系统,并不算直接的领导关系,于是只能警告道,
“苏科长,你的情况我会向上面反映的!”
苏城见着不待见他的杨厂长,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直白的道,
“杨厂长,历史是有预见性的,打击、资本的那股浪潮已经被错误引导了,你难道没有察觉吗?”
说到这,苏诚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厂长提醒道,
“杨厂长,你最近还是别跟资本走得太近了,等起风了,这会成为你被攻歼的借口。”
杨厂长闻言,却是不以为意,但对苏诚的印象变得是更差了,面无表情的道,
“苏科长,我这里不欢迎你这种思想有问题的人,请你出去!”
得嘞~说真话怎么就是没人信呢?
苏诚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便出了门。
……
下午,两点半。
苏诚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却见吴大鹏匆匆的敲门走了进来道,
“科长,二车间刚发生了一起职工打架斗殴的事件!”
苏诚闻言微微诧异,这厂里大几千的工人,偶尔有职工打架斗殴的事件其实很正常,让苏诚诧异的是,这种事通常都是巡逻队处理完后直接跟他汇报就成,却不想今天吴大鹏竟然会直接找他,于是便问道,
“大鹏,这事有什么特殊的吗?你们巡逻队处理不了?”
吴大鹏点了点头道,
“科长,这事牵扯到了妇联,而且先打人的那个还是你的邻居!”
苏诚闻言,当即就正色道,
“大鹏,你先好好跟我说说,打人的是谁?怎么就牵扯到了妇联那边?”
吴大鹏也没隐瞒,跟着便道,
“科长,何雨柱是你的邻居吧?就是他先打了人。至于为什么牵扯到妇联,是因为秦淮茹找到了妇联,说郭大撇子嘴巴不干不净,作风有问题!”
随后吴大鹏又补充了一句道,
“科长,郭大撇子就是被何雨柱打的人,头部受了不小的伤,不过我已经让医务室的人替他做了包扎,应该没大碍。”
苏诚闻言,皱起了眉头,若只是口角冲突引发的斗殴,巡逻队按照规章办事就成,但一旦牵扯到了妇联那边,事情就变得复杂了,一个搞不好就能捅出大篓子,这也难怪吴大鹏会亲自来找他。
至于傻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二车间,自然是因为之前在大领导家打架的事情,被杨厂长撸掉了厨房班长的职务,给直接下放到了秦淮茹所在的车间。
听完吴大鹏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述说后,苏诚也没有迟疑,当即就跟着吴大鹏去了二车间。
此时二车间里,工人们正将事发现场围得团团转,既能看热闹,又能偷懒,何乐而不为呢?
而在工人们围成的圆形空地旁,几个肩膀上带着红袖标的妇女正围在秦淮茹的身边,不停的询问秦淮茹一些问题,而在空地的两头,傻柱跟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人正在大眼瞪着小眼的对视着,两人旁边都站着巡逻队的卫兵,负责维持现场的秩序。
苏诚跟着吴大鹏来到了现场,看着周围黑压压、勾肩搭背聚在一起看热闹的工人皱了皱眉道,
“谁是车间主任?”
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人挤了出来笑着道,
“苏科长,我是这的车间主任,咱之前饭桌上还喝过酒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苏诚撇了一眼这人,自然是有印象的,好像是叫王德发,但眼下明显不是套交情的时候,苏诚也没给对方好脸色,当即就训斥道,
“王主任,你让车间的工人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都不用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