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一道,在娜雅和紫菁看来,似乎有些太过玄虚。这倒并不是因为两人没有接触过占卜,相反,娜雅在跟那些海盗接触的时候,知道了不少有关占卜的事情。例如海盗每次出海劫掠之前,都会祷告海神,杀一些新鲜生灵来祭奠祈福,这个过程中自然也少不了占卜一番。
只不过,这种占卜出来的结果往往比较模糊,例如你想要询问这次能不能抢劫到大量金银,而结果只是告诉你海上无风浪,十日后却有风暴,而想要占卜海面情况的时候,得到的结果却是海怪出没,谨慎提防。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些结果往往并不会兑现。例如占不到海上无风浪的时候,很可能第二天就风暴来临。而占不到海怪出没的时候,却连条鱼都见不到。后来娜雅才知道,对于海盗来,祈福和占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庆祝。
跟这个相比,紫菁所在精灵森林的占卜倒是颇有几分准确。每百年一次的占卜,往往能够测算到百年内可能生的灾难,但是这种占卜的模糊性太强,也没有太大的指导意义。就像是这次黑暗种族破坏封印,想要侵袭法斯诺大6,占卜的结果仅仅是精灵森林有劫难,但怎么破解,怎么应对,哪怕是什么样的劫难,卜筮的结果中都没有提。
但死马当作活马医,现在雷斌所缺少的,仅仅只是一个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极为渺茫。
“炎柳姐,你知道那个占卜师在哪里吗?”甲余对几女唧唧喳喳谈论占卜的事情很有些无奈,只得直切主题地问道。
正忙着跟娜雅和紫菁争论占卜准确与否的炎柳,脸上突然一红,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占卜师具体在哪里,但是,我敢肯定他就在这些地下酒吧中。”
甲余愕然,一旁的丽莎则是眉头微蹙,想了片刻后道:“我去查一下这里一共有多少地下酒吧,然后我们分头行动,去找那个占卜师。对了,炎柳,你能那占卜师有什么特吗?”
此刻的炎柳,早已经停下了跟娜雅和紫菁的争吵,有些扭捏地道:“其实,这个占卜师我也仅仅只是听老师暗无痕过罢了,从没有见过。据,他看上去就跟普通的酒客差不多,只有他看你顺眼,才会帮你占卜的。”
“那怎么找呀?总不能一个个去问吧?”
“就是的,你真的能肯定他就在这些地下酒吧吗?”
“他占卜所要的报酬不会也是古里古怪的吧?别找到他了,却不给我们占卜……”
唧唧喳喳的讨论,再一次热烈展开,而丽莎则在甲余的眼神中,悄悄退入到黑暗之中,开始找寻巫妖城的地头蛇,来询问地下酒吧的数量和位置问题。
不愧是影刺杀手组织的精英杀手,丽莎仅仅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把巫妖城一百二十四家地下酒吧和它们的位置查了个一清二楚,甚至还统筹安排出了找寻占卜师的顺序和人手安排。
心疼雷斌不已的众女,终于停止了她们的讨论,每两人一份地图,开始去那些充满了汗臭、烟草味、劣质酒精和低俗香水混杂呕吐气息的酒吧,找寻那个所谓的占卜师。
丽莎和甲余并没有组成一组,相反,他们两人自动分开,跟炎柳、紫菁搭配在一起,毕竟这两人一个是战斗力低下,另一个则是涉世未深,别因为找寻莫须有的占卜师,反而让两女陷入的险地,那对雷斌可就没法交代了。
宁静的夜晚,很快过去了,当稍显喧闹的气氛在巫妖城渲染的时候,甲余等人又重新聚拢在一起。
“找到没有?”最先归来的,是甲余和炎柳的组,他们没见到一组人员回来,便会急匆匆地立刻问道,显然,他们是没有碰到占卜师。
“没有。”娜雅脸色苍白地道。海伦的脸色也不好看,甲余没有多问,他知道哪些肮脏猥琐的地下酒吧都有什么样的人,尤其是两个女孩,还是两个极为美貌的女孩,进去后,自然少不了有人想要动手动脚,甚至出言调戏,应对这些事情,可真是个头疼的麻烦。
很快,丽莎和紫菁也回来了,跟娜雅海伦的脸色苍白相反,两人的俏脸竟然通红,还有些气喘吁吁,像是刚刚经历了大量运动一般。
“找到没有?”先回来的四人一起问道。
“没有。”丽莎无奈地摇了摇头。
“嘿,那些地下酒吧真是混乱,怎么世上会有那么多的混蛋呢?”紫菁撅着嘴,嘟囔道:“我和丽莎姐姐,几乎是一路打过来的。唔,大概有四个酒吧没有动手,其他所有的酒吧,都被掀了个底朝天……”
甲余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心想:照着这种架势,别找占卜师了,就算是老鼠也能够找出来了。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炎柳身上,虽然没有什么,但炎柳很清楚他们的意思,无辜地道:“我也没有见过那个占卜师,或许……或许,他回家睡觉去了也不定呀。”
“既然我们找遍了所有的地下酒吧也没有现,那只好去其他地方找一找了。”海伦有些颓废地道,刚刚找到的一丝希望,如今又变得渺茫起来。
“所有的?”丽莎和甲鱼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扭向了一旁的某个狭窄肮脏的角落,那破碎的酒瓶,还有狼藉的地面,无一不在明这里也是个地下酒吧,还是个没有被众人找过的地下酒吧。
“难道那个占卜师在雷斌所在的那个地下酒吧?”炎柳失声问道。
随着第二天清晨的到来,地下酒吧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剩下的那些,都算得上是骨灰级的酒客。他们每天都在地下酒吧中,几乎从不离开酒吧,傍晚就开始喝酒,一直喝到深夜,喝到凌晨,然后,接着喝,只有在喝醉后的片刻时间内,才会稍稍迷糊一会儿,甚至在梦中,他们依然还在喝。
有人,鉴别一个真正酒客的方法,并不是依据这个人的酒量,而是依据这个人喝酒的时间。能够不吃不睡地喝上三天三夜的,那才是真正的酒神,才是在酒缸里泡出来的,血管里流淌的满是酒精的骨灰级酒客。
显然,雷斌和他对面的那个灰衣男子就是这样两个骨灰级的酒客。
满是划痕的半腐烂桌面上,摆着几个早已经空荡荡的下酒菜的盘子,至于那些喝干的酒瓶,被那些侍者早已经收走了不知道多少次。
狭窄的桌面,让雷斌跟那灰衣男子几乎把脑袋贴在了一块,看上去就像是多年未见的童年好友一般亲热,但真正见过两人喝酒的人才知道,两人在这里互不理睬的喝上整整一夜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显然,这两人的目的很单纯——我们只是来这里喝酒,而不是来这里聊天。
就在两人又喝下一瓶最烈也是最低廉的白烧的时候,地下酒吧那破旧不堪,吱吱呀呀的大门竟然被人推开了。
没有人去理会这时侯酒吧进来的是什么人,因为现在不是喝酒的时间,就算是再好酒的酒客也不会一大清早起来买酒喝,他们多半是在前一天夜里就喝足了喝够了。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反常。
只听见娇脆的女子声音在酒吧喝道:“老板,你这里还有多少酒,我全都包了。”那些醉眼朦胧的酒客和侍者忍不住扭头看去,只见几位身材火辣,面容犹如天仙一般的女子,正皱着琼鼻,蹙着额头站在酒吧门口,而在她们身旁,则有一位看上去胖乎乎的憨厚男子,眨巴着眼睛,一副令人嫉妒欠揍的模样。
“妈的,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雷斌身后一个长着蒜头鼻的家伙,哼哼唧唧地嘟囔道。
“就是,一朵朵鲜花,怎么都看中这泡牛粪了?”蒜头鼻对面,一个满脸通红的家伙使劲地揉着通红的眼睛,但过量的酒精,只能让他模模糊糊看到几位女子隐约的模样,既便如此,也让他感慨不已。
甲余等人,一个个都拥有不俗的实力,听力自然也是远常人,那些醉鬼的话,自然没有能逃出他们的耳朵。甲余满脸怨愤地看了眼雷斌,自己身旁这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除了丽莎之外,其他的可都跟雷斌有着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倒是想要看看雷斌有什么反应。
可惜,雷斌除了继续不紧不慢地喝着酒愣神之外,几乎一言不,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反倒是他对面的那个酒客,扭过头来,晃着仅剩下三分之一所有的烈酒,冲这些莺莺燕燕的女子吹了个专业流氓才能够吹出的口哨。
“全都包了?价格恐怕不便宜呀,毕竟,我这个地下酒吧的藏酒可是不少呀。”酒吧的老板原本疲惫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骨碌碌一转,便决定把价格增加三成。
“钱不是问题。”丽莎随手一甩,一袋子颇有分量的水晶币便落在了酒吧胖老板的面前,敞开的钱袋子里,碰撞着出悦耳的水晶撞击声,还有那莹润通透的光泽,即便是在地下酒吧这种乌烟瘴气的昏暗环境中,也依然夺人眼目。
胖老板肥呼呼的手掌一下子变得灵动了许多,原本眯缝着的眼睛也瞪得溜圆,迫不及待的肥手掌死死抓住了那钱袋,想要掂一掂这袋子水晶币的分量,可是,任凭他憋得脸色通红,也没有能够把这个钱袋从破旧的柜台上拉起来,细细一看,原来这些水晶币和钱袋,都已经嵌入了柜台的大理石台面中。
酒吧老板的丑态,让那些醉醺醺想要上前沾些便宜的酒客们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们很清楚,进来的这一男五女恐怕都不是普通人,绝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赶忙一个个低下头去,忍不住还偷偷瞟上两眼。
只有雷斌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喝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丽莎的声音。而雷斌对面的灰衣男子,显然跟这些酒客不同,依然上下打量着那些美女,一副颇有兴致的样子。
“记住,我要的是所有的酒,除了这些酒客正在喝着的,剩下的酒不论好坏,全部归我。”丽莎滴水不漏地道。
“好,好,没有问题。”酒吧老板赶忙应承下来后,就急忙吩咐那些伙计去搬运地窖里的藏酒,趁着丽莎不察,还悄悄吩咐一旁正在忙着清理吧台的伙计,赶快去附近其他地下酒吧收购美酒,好趁机多赚一些。
“美女们,要不要来这里坐坐,我给你们看看面相?”灰衣男子笑眯眯地目光中,透露着猥琐和好色。
然而,就在其他酒客期待那几名美女大打出手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一幕却出现了。
面相?丽莎和海伦她们面面相觑,找寻许久的占卜师,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好酒好色的灰衣人?
看看就坐在他对面一言不的雷斌,甲余他们陷入了沉默,花费了整整一晚找寻的占卜师,想不到就坐在雷斌面前,难道他们已经交谈过了,甚至就连这名占卜师也无法给予雷斌一些帮助或是一希望吗?
这名灰衣男子,相貌可算是极为普通,并不太大的眼睛,配上那平淡无奇的眉毛,再加上那略显高了些的颧骨和鼻梁,还有那薄薄的嘴唇,怎么看怎么给人一种平淡而普通的感觉。
只是那洗得白,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的破旧灰色长袍,让他从周围的环境中孤立出来,显得有种鹤立鸡群般的感觉。细细看去,那酒色朦胧的眼神中,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能够看穿命运的深邃。
“难道你就是地下酒吧那有名的占卜师?”炎柳讶然道,即便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炎柳依然难以把这位貌不惊人的酒色之徒跟神秘的占卜师联系到一起。
“没错,我就是。难道姐是特地找我来摸骨的?”这位酒色卜师一开口,就让炎柳有种想要打爆他的冲动。
摸骨,往往是一些瞎眼占卜师常用的占卜方法,通过触摸对方手骨甚至肋骨等等,来知晓对方身份地位,测算未来机遇命运等等的手段。但在这位酒色卜师嘴里,那阴阳怪气的语调,显然是想在床上“摸骨”,这种当面的调戏,让炎柳几乎气红了脸。
“咳咳!”甲余干咳一声,站了出来,跟这样的色狼打交道,最好还是让这些羊羔般稚嫩的绝色女子闪到一旁为妙。
甲余走到了雷斌和占卜师的身旁,深深地看了颓废潦倒的雷斌一眼,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有,而是扭头看向了正色迷迷地用醉眼调戏炎柳的灰衣男子:“请问您就是地下酒吧有名的酒色占卜师基德曼吗?我叫甲余,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占卜一下。”
“占卜?哈哈,那你们也用不着把所有的酒都买走,以此来要挟我吧?”那个叫基德曼的酒色卜师挑了挑眉毛,原本酒色朦胧的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和看透世事的苍凉。
“难能呀,我们这不是想要多买几瓶来孝敬大师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甲余一副谦卑的语气,生怕得罪了这位或许能提供希望的古怪家伙。
“就是,只要大师能够指明道路,这酒吧所有的美酒,还不任由大师随意取用。”丽莎也在一旁帮腔,勾魂的电眼抛了抛,惹得基德曼狂吞口水。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基德曼突然咧嘴一笑,冲着酒吧的老板吼道:“老板,我这三个月的酒钱,算在这个丫头身上了。”
那骄傲而得意的样子,仿佛是身揣百金请人喝酒的暴户似的,那嘴脸让甲余和丽莎恨不得把他按倒在地,狠狠踏上几脚。不过,这句话倒也让丽莎和甲鱼对此人刮目相看,三个月前就能够预知到有这样一笔大买卖会送上门来,此人的占卜术或许还真的非同可。
整个过程,雷斌依然没有抬头,甚至连他喝酒的频率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酒吧老板,在丽莎的招呼下,扭着肥硕的屁股,亲自送来了店里最好的美酒,为基德曼斟上,而丽莎跟甲余,则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基德曼的左右两旁,其他几女也围拢了过来,原本距离雷斌不愿的酒客,也只得纷纷避让。
基德曼嘬了口酒吧里珍藏的红唇酒,那甜美香醇的味道果然就像是酒名一样,如同吻到了心爱女子的芳唇一般,让基德曼半闭着眼睛沉醉了许久。
然而,睁开双眸的他,却瞪了雷斌一眼,继而道:“老弟,我真服了你了,心中藏着这许多的心事,却能够稳坐如山,难道你就不想要你的亲人重新睁开双眼吗?”
基德曼话音未落,只见两道闪电般的光芒死死地盯住了自己,骇得他心中一片冰冷。只见雷斌原本昏沉的双眼犹如雷电一般凝视着基德曼的瞳孔,似乎在分辨他话语的真假。
“你怎么知道的?”许久未曾开口的雷斌,声音格外嘶哑,就像是蹲在阴暗角落,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嘿嘿,这个问题你不要问我,而要去问酒。”酒色占卜师基德曼讪讪地笑着,头上的冷汗顺着面颊滚落下来,跌入怀中的酒杯,溅起几滴鲜红的酒液,看得基德曼心头一阵不舍。
雷斌依旧凝视着基德曼,看得基德曼心中毛,甚至腿都软了,这才收回了目光,不言不语地喝着酒。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甲余和丽莎也觉得十分不解,按理雷斌对自己两位哥哥的生死应该极为关注才是,为什么突然又这么漫不经心了呢?
等了片刻之后,基德曼叹了口气,对酒吧老板道:“老板,这几位大人有些隐秘的事情要我效劳,不知道老板可不可以给个清净无人的环境……”
“这个……”酒吧老板倒是财迷心窍,对这种气氛固然骇然到了极,却依然不忘榨取些好处。
一位闪烁着迷人光芒的水晶币飞入了酒吧老板的手中,乐得他眯着双眼,招呼伙计和其他酒客离开了这件酒吧。
他们前脚刚走,娜雅便操控灵力引来了外面的寒风,吹去了酒吧那污浊的空气,才让众女齐齐松了口气。
雷斌依旧不言不语,似乎在等着基德曼些什么。果然,片刻之后,基德曼在喝下了那瓶后劲十足的红唇酒后,长叹了口气,道:“实话,我等待阁下,已经等了整整十年了。”
“等我?”雷斌也有些愕然,自从他来到地下酒吧喝酒的第二天,便遇到了这个灰衣男子。
起初,雷斌并没有在意对方,但过了十余天后,这位灰衣男子始终坐在自己对面喝酒,而且每晚都会瞅上自己一眼,甚至还满脸心疼地倒出一些酒浆在桌面上写写画画,然后再次愕然抬起头来,看上自己半晌,继续叹了口气,接着喝酒。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沉浸在绝望之中的雷斌,并没有去过多在意,依旧你喝你的,我喝我的,根本没有想要跟对方搭讪的意图。
但从今天对方的表现来,雷斌明显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对自己的情况极为了解,而且这种了解还不是旁人告知的。不然的话,这个叫基德曼的家伙,不会提到自己的亲人昏迷不醒,而应该自己的哥哥昏迷不醒。
尽管只是一句话,但却燃了雷斌心中的一儿希望。
正是这一儿希望,让雷斌恢复了往日的机智,很快便看穿了基德曼的意图,所以才故意沉默不语。要不然,对方狮子大开口也就罢了,最怕的是,基德曼对救自己的哥哥不尽心尽力。
“不错,就是等你。”基德曼颓然长叹道,接着,他出了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