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声“爸爸”一叫, 怀特立即就陷入了沉思,仿佛重新认识了她,投向她的目光甚至掺杂着一丝欣赏与敬重。
宁稚安:“……”
羊羊:“………”
小红干脆破罐破摔了:“爸!”
宁稚安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极具冲击性的一幕, 不想看高龄女鬼管自己叫“爸”,他干脆拿起手机假装读新闻——
“震惊!青年女子欲当场‘认父’,被小伙严厉拒绝,背的原因令人暖心!”
小红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我不听, 你想联合阴间恶势力把我赶了!”
或许是人鬼有别,宁稚安实在无法理解小红一波三折的心理活动,但他还是好脾气地解释:“我不是赶你, 那你不是早晚要投胎吗?”
他思考了一下,说出一个人鬼皆宜的绝佳例子。
“很多野动物被放回大自然, 非常快乐。”
“我不是野的,我是家养的鬼!”
小红的敏感非常奇怪,听宁稚安说完以似乎更气了:“你还早晚要呢,你怎么不让无常现在就把你魂勾?!”
说起个怀特就精神了:“能不能说话算话?总骗鬼差感情很有意思吗?”
怀特现在非常希望能亲手勾宁稚安的魂。感觉如果事成,他在阴间能横着。
再嚣张, 范无救到他得叫哥。
想着想着,怀特嘴角的笑容就逐渐猥琐起来。
他施施然飘到客厅中间,情真意切道:“你们不要再吵架了!”
宁稚安小红同看向他,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怀特真诚道:“大家一起去阴间,不就还是快乐的一家人了吗?”
“……”
“你们鬼差的职业病就么严重吗?”已经严重到连活人想勾的程度了吗?宁稚安想不想就拒绝了:“我劝你趁早放弃个念头。”
怀特厚着脸皮道:“大大,话不要说太满, 严格来说你也是半个阴间人。”
宁稚安简直不想聊下去了,恰好门铃响起,他便直接转身往门边去。
小周抱着一摞直播需要的设备等在门, 门开,他熟稔换上拖鞋,纳闷问道:“宁哥,你刚才在跟人电话吗,我怎么感觉好像听你跟人聊天了。”
陶媛给宁稚安安排了一场直播,间就在今晚,本来陶媛还想带着造型师来,给他稍微弄弄妆,被宁稚安以现在的软件美颜功能非常出色为由拒绝了,嘱咐小周带上基础光的设备。
宁稚安现在已经比较能装了,他若无其事道:“应该是电视的动静吧?”
小周倒没多想,“哦”了一声:“那声音跟你还挺像的。”
他布置好光灯,余光朝电视瞥去,电视里正播着一部制作很劣质的鬼片,剧情也很老套——善良的女鬼找到恩人,守护恩人足足三三世,才心满意足地去投胎了。
小周玩笑道:“宁哥,你怎么还花钱看个烂片啊,微博在骂个鬼就是自我感动,实际上快吓男主了,男主要是没遇个鬼搞不好会过得更好。”
“你说鬼怎么想的啊,不知道自己很吓人吗?”
客厅的气氛陡然凝滞下来。
小红阴森森地飘到电视前,专注地观察屏幕里的女鬼,连怀特收敛了笑意,不知道从哪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起来。“不是挺俊的吗?”
宁稚安:“……”鬼看自己会觉得吓人吗?
小周忽然感觉颈爬上一片凉意,连客厅的温度似乎低了下来,他忍不住疑神疑鬼地四处望了望。
在他旁边,羊羊直勾勾盯着他,面无表情地拍了下皮球。
皮球落地出清脆的响声。
小周吓得了个激灵,颤声道:“宁……宁哥,你听没听有拍球的声音?”
人鬼有别,羊羊的玩具是纸扎好再由宁稚安烧给她的,活人并不能看到。不然宁稚安家里一堆小孩子的玩意儿,恐怕早就让人起了疑心。
宁稚安到小周跟前帮他固定摄像头,在小周看不的地方摸了摸羊羊的小辫安抚小鬼,他不动声色道:“楼上好像住了个小孩子,经常有种玩闹的声音。”
小周还是紧张,在宁稚安耳边用气音小声说:“那声音好邪门,就像在我旁边出来的。”
“小周,”马上要直播了,宁稚安不想节枝,他一脸正色道:“我们要相信科。”
家中众鬼:“……”
小周:“可是……”
宁稚安义正词严:“相信科,好吗?”
小周张了张嘴:“但白无常……”还给他托过梦呢!
宁稚安当机立断,踩住怀特跃跃欲试想要伸出来的脚,用很冷静地声音重复。
“科。”
“hello~大家晚上好。”
直播开始,宁稚安还没调整好摄像头的角度,粉丝的弹幕就已经以千军万马之势涌进直播间。
【我等了你很久,为什么晚了一分钟,有人偷你家wi-fi吗?】
【好不容易直播一回,怎么穿么多?】
【今天要唱rap吗?我妈说你的rap非常朴素,像唱山歌,让她找回我爸初恋的感觉。】
宁稚安眨了眨眼,微微歪着脑袋望向屏幕:“?”
怀特坐在宁稚安脚边的马扎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弹幕问:“大大,人家粉丝是亲亲抱抱举高高,怎么你的粉丝个坏样子?”
宁稚安也有些疑惑,总觉得语气看起来莫名眼熟。
弹幕密集地刷着,很快就有人现了原因——
【草,哥哥你别怕,刚才弹幕的是季昭然粉丝!】
【可恶!卑鄙的季粉,冲的比我还快,我刚才直接被卡出直播间了!】
【季昭然粉丝来偷塔了!姐妹们上,今天有我们没她们!】
刚才第一个弹幕的季昭然粉丝立即回复:
【脱专家:哈,我就来,我不仅来,我还不了!】
位季昭然的粉丝前脚放完狠话,脚宁稚安的直播间就漫出一片璀璨的流星雨,紧接着一排金色弹幕缓缓划过——脱专家送出五个星舰。
星舰是个直播平台目前价值最高的礼物,待流星雨终于落幕,直播间画风陡变。
宁稚安的粉丝纷纷表示——
【网络一线牵,珍惜段缘[爱心]】
【放眼整个互联网,我最欣赏季昭然粉丝,不为别的,格局大。[赞]】
【有你没我,句话决不食言。姐,你就在直播间不要动,我马上!】
怀特感慨道:“可真是粉随正主啊!”
宁稚安恍若未闻,谢过送出礼物的网友,又认真提醒道:“不过还是不要再刷礼物了,不然会被公司安排的房管踢出去。”
弹幕划过一片的:??????
暂短的混乱过,直播间渐渐平静下来。
宁稚安拿起防蓝光眼镜架在鼻梁上,挑着能回答的弹幕跟粉丝聊起天来。
“《云起鹤唳》什么候播?过审了播。”
“怎么评价沈洛泽?”宁稚安颇有深意地了头:“人如其名。”
“为什么戴眼镜?预防近视。”
网友服气了: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赞]】
【哥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啊?】
【现在男女平等,性别不要卡太。】
【不是在节目里说过吗,宁宁喜欢脑袋又尖又光的。】
有个名字是一串嚣张乱码的人立刻回复道:
【jdhd:头多就低人一等吗?】
宁稚安弯起嘴角笑了下。
他神情很放松,浅金色镜片将清透的双眼勾勒出一些微妙的余味。柔的光晕落在他脸上,泛起一层细腻的薄光。
有了前车之鉴,宁稚安怀疑个人也是季昭然的粉丝,他现在对季昭然的粉丝多少有了爱屋及乌的感觉,连句话蒙上了一层真性情的滤镜。
宁稚安认真自我反省:“量的多少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之前以取人的行为确实有些狭隘。”
【呜呜呜我的宝你怎么么乖!】
【最好不要让我碰到你本人,要不然我抱着宝贝就是一顿猛亲!】
【jdhd:劝你不要白日做梦】
【jdhd:你亲不了他。】
人话说完,弹幕上又有快要吵起来的架势。宁稚安轻咳一声,正准备转移话题,但几乎是转瞬之间,屏幕上就声势浩大地刷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卧槽,谢总来了!!!】
【谢闻舟来看宁宁直播!?】
【我的妈所以宁宁真的跟谢闻舟很熟吗?之前网上传的是真的吗???】
宁稚安愣了下,茫然地看着屏幕,显然不知道了什么。小周在旁边小声解释:“平台怕有些人盗用公众人物的名字做不法行为,所以很多公众人物的账号是唯一而且绑定的,谢总一进来就被人认出来了。”
宁稚安恍然大悟,谢闻舟过招呼以,举一反三地问:“那历史名人呢?会有人冒充秦始皇让人钱吗?”
【笑,我永远跟不上宁宁的脑回路。】
【???重是秦始皇吗,重不是我谢宁大军支棱起来了吗?!】
【沈宁也很香的!不对,也许是宁沈???】
【谢闻舟:也不能取名历史名人,但可以叫迪迦之类的名字。】
看到迪迦两个字,宁稚安立刻就想起了自己虚荣又中二的黑历史,他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冒充奥特曼也不好。”
【jdhd:不要轻信多年不联系的人,小心他找你推销保险。】
宁稚安:?
看着句似曾相识的话,宁稚安不禁有些疑惑,难道真的是粉随正主吗?
怎么连说的话,甚至语气差不多。
【哈哈哈什么啊,谢闻舟怎么会推销保险。】
【朋友你去百度一下谢闻舟再来好吗?】
谢闻舟很有风度地在弹幕回:【我不推销保险。】
【jdhd: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闻舟:请你离他作品近一,离他活远一。】
【jdhd:也请你牢牢记在心里。】
???
两个人居然就么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藏刀地对峙起来。一幕实在太熟悉,熟悉到不久之前他才在剧组经历过。宁稚安怀疑地看着屏幕,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将麦克风调至静音,宁稚安到浴室,拨通一个电话。
通话音响了三声,季昭然慵懒又惺忪的声音响起:“喂?”
宁稚安做贼心虚地捂着话筒,用小小的气音质问:“您在做什么!?”
灯火通的会议室里,季昭然抬起原本搭在键盘上的手,修长的手指扣住蓝牙耳机,面不改色地看着电脑屏幕里空荡荡的座位。
而原本坐在那里的人此刻正在跟他通话。
他带着一懒洋洋的腔调说:“在睡觉,怎么了?”
加班熬夜的会议室众人:???
“么早就睡了啊?”
宁稚安一愣,然没心肝地说:“就算您个岁数的,么早睡也不多。”
季昭然:“……”
季昭然咬着牙反问:“你还过谁睡觉?”
宁稚安:“……”
宁稚安现在不仅不懂鬼的脑回路,连季昭然的情绪弄不白了,他强行辩解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过猪跑吗?”他顿了顿,理直气壮地强调:“而且我就过您睡觉!”
……季昭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骂了。
宁稚安不忍叫粉丝久等,匆忙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回到客厅,忽然看到小周面色有些古怪地看着他。
那面部表情的复杂性,不亚于刚才羊羊在他旁边拍球的反应。
宁稚安抓了抓头:“怎么啦?”
小周嘴角一抽:“哥你看看弹幕。”
宁稚安不解地在镜头前探出一颗脑袋,看清弹幕,宁稚安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什么情况,我怎么又被卡出直播间了?】
【世纪合影,季昭然跟谢闻舟来看宁宁直播啦!】
【我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呜呜呜他们不会吵架吧,我担心宁宁直播间会被封了。】
“……”
宁稚安故作淡定地坐回书桌前,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宁稚安双手并用地在微信聊天框字:您不是睡觉呢吗???
季昭然很快回复:我个岁数,一天睡四个小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