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芳跟寥小遥立刻戒备起来。
只见夜空中飞来一个怪影,双臂斜张,肩上一袭披风飞舞飘曳,很像一只蝙蝠。
怪影双臂一缩,停立在李元芳面前。
李元芳跟寥小遥的目光陡然一亮。
只见这个人五旬开外,身材矮小,面尖鼻凹,双耳上耸,一双深陷的小眼珠溜溜转个不停,在这夜里,咋一看见,还真以为是遇到了鬼呢。
怪影笑声未停,瞧着李元芳道:“哎,真是不公平,同样是人,为什么我这么丑,而你就这么帅呢,不公平,真不公平。”
寥小遥皱皱眉:“这人神经病呢吧。”
李元芳笑了笑,沉声道:“若我猜得不错,阁下应该是江湖人称独眼通天死要钱的伶俐虫吧?”
“哦!”伶俐虫歪起了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叫出老夫的名号,不愧是江南剑少,当真了不得。”
李元芳淡淡地道:“你觉得我很小吗?”
伶俐虫呵呵一笑:“难道不是吗?我敢断定你小子二十岁都还差三个月,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李元芳顿时傻了眼,这家伙看的还真准哦。
与此同时,一个疑问闪过他的脑际。
伶俐虫被称为独眼通天,那该是个独眼龙才对啊,怎么会有两只眼睛?
伶俐虫看出了李元芳的疑惑,像是回答他的问题似的,于是左眼一鼓,从眼眶里滚出个眼珠来。
李元芳跟寥小遥惊得叫出声来。
伶俐虫左手二指捏着眼珠,笑着道:“不要这么惊慌,老夫这只左眼是只假眼,若是只真眼,连你是哪个时辰出生的,我都能看得出来,你信不信!”
寥小遥刚要说话,李元芳就拦住了她,然后笑道:“信,当然信。”
伶俐虫露出了得意的笑声,他笑起来的时候嘴巴豁开,寥小遥看着十分厌恶,别过了脸。
李元芳淡淡道:“你找我有事吗?”
伶俐虫道:“有啊,没事我找你干什么。”
李元芳道:“是么,说来听听。”
伶俐虫道:“是这样的,我接了一笔不错的生意,所以来找你了。”
李元芳道:“你的生意跟我有关?”
伶俐虫道:“当然!有人要见你。”
李元芳凝目道:“谁?”
伶俐虫道:“你见到他时就知道了。”
李元芳暗自思量着,他对这位江湖怪杰有所耳闻,据说他为人一向疯癫痴狂,他的话,谁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李元芳道:“你还是现在说的好,要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伶俐虫扁起嘴道:“你担心的也对哦,不瞒你说,老夫说话的确是有时是真,有时是假,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至于会不会有什么损失,你自把准了就是。”
寥小遥急道:“元芳,你别信他,他这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伶俐虫大叫起来:“哎!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好人!”
寥小遥毫不示弱道:“就凭你这副鬼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伶俐虫故意叹了口气:“哎,这人长丑了可就是悲哀,说真话都没人信,走了,太伤自尊了。”
说着就张开披风,想要飞走。
李元芳想了想道:“好吧,请带路。”
伶俐虫凝身未动。
李元芳困惑地道:“为什么不走?”
伶俐虫伸出手:“请付引路钱。”
李元芳叫道:“什么?引路钱?”
“当然罗!”伶俐虫一本正经地道:“我上有父母,下有九个老婆跟二十七个儿子,就算是啃老面饼都能把我穷了,不赚钱,拿鸡毛养活他们?”
寥小遥气的咬紧了牙。
李元芳皱皱眉道:“难道对方没付钱?”
伶俐虫正色道:“对方是对方,你是你,我两边都要收费的,这是绝对不能混淆的!要是混淆了,老夫的收入就要少一半了,希望你能理解。”
寥小遥气道:“你爱带不带,你以为我们就一定要去见对方吗?”
伶俐虫右眼中精光闪动:“见不见是你们的事,与老夫完关,只要你说一声不见,老夫掉头就走,给对方一个不见的回信就行了。”
李元芳一思忖,道:“好,多少引路钱?”
他决心看看这位江湖怪杰,究竟是弄什么花样。
伶俐虫伸出三个指头:“看你长的挺帅的,老夫就给你打个折扣,呃……,温暖价,就三百两银子吧。”
李元芳愕然地道:“三百两银子?”
这个开价,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李元芳有些恼火了:“你还真好意思开口,你知道我一个月薪水多少吗?”
伶俐虫怪笑道:“怎么,三百两就嫌多了?对方可是付了老夫一千两银票,另外还写了一张五百两银子的欠条呢。”
李元芳顿时楞然。
如果伶俐虫此言是实,那么是谁这么急于要见到自己?
伶俐虫面孔变了,不耐烦道:“你是去,还是不去?再要犹豫,老夫可要涨价了。”
寥小遥掏出三张银票,递到伶俐虫眼前,冷笑道:“送给你买棺材,拿好,不谢!”
伶俐虫看也不看,便将银票塞入怀中,嘴里嘎嘎道:“小气鬼,三百两银子算什么?袁天罡这些年做缺德事赚了都快上千万两了,你抄了他的家,难道还不捞几十万两的油水。”
李元芳的心陡地一震,上千万两?
李元芳不禁想起了在仇万千家中搜出来的那个账本,那上面记的清清楚楚,光是今年,他就给袁天罡上交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可是刚才在抄家的时候,据主簿统计,整个沈家庄搜出来的银子,却不足三十万……
钱都去哪里了?
李元芳还在纳闷时,伶俐虫身影一旋,人已经腾空而起。
“要就跟着来!弄丢了,老夫不负责任!”说话声起,人已在十丈之外,好轻功!
李元芳跟寥小遥不敢怠慢,忙提一口真气,旋展踏雪地痕的轻功绝技,追了过去,三个人一起,往后山山脚飞逝。
后山脚下。
茅竹林间,一间茅屋。
伶俐虫飘至屋前,蓦然停步。
他小眼闪动,两耳摇晃,鼻子急动着,气喘微微。
显然,他已竭尽了全力。
李元芳跟寥小遥随后赶到,寥小遥面色微红,胸口有些起伏不定,但李元芳除了头额渗出一层细汗之外,并无其它表情。
伶俐虫跺跺道:“好小子!老夫居然没能甩下你,算你有两把刷子。”
李元芳深吸口气道:“要见我的人就在这屋里?”
伶俐虫没回答他的话,却犹自道:“人长的比我帅就算了,居然轻功还比我好,太伤自尊了,太伤自尊了!”
伶俐虫疯疯癫癫,李元芳不再与他说话,跟寥小遥一起,推开了茅屋的门。
茅屋内,一堆干草,干草上躺着一人。
屋内没有点灯,也没有点蜡烛,一片漆黑。
李元芳虽然目力极好,但从屋外望去,仍不能看清那人的脸面。
略一犹豫,李元芳跟寥小遥一起进了屋。
躺在干草上的人动了动,发出了声音:“李元芳,是……你么?”
躺在茅草堆上的竟然是不戒和尚!
李元芳连忙上前,弯下了腰:“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清了不戒和尚的脸。
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显然是内伤受的不轻!
不戒和尚扁着嘴,吃力地道:“不要管我,快……快……去救……肖婷。”
李元芳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肖婷果然跟不戒和尚早就认识,那次在缥缈峰,一定是不戒和尚察觉到李元芳在暗中偷看,所以才会故意跟肖婷一起上演那番假表白的戏的。
李元芳连忙扶起不戒和尚,出掌按住他背穴,输入一股纯正的内力。
不戒和尚身子抖了抖,嘴解渗出一缕鲜血。
一盅茶的功夫。
李元芳额头汗如雨下,气喘吁吓。
不戒和尚长吁一口气,脸上泛出一丝血色。
李元芳沉声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不戒和尚惨然一笑,道:“我是鬼冢秀男。”
李元芳跟寥小遥惊讶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