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剪子胡同,四合院的房间里。
周济民正在表白呢,说订婚的话,其实就是顺应苏茹芸催生孩子的话,把正事给办了。
毕竟两人还不能结婚,他就想到,可以先订婚。
反正再过段时间,也搬新家了。
加上订婚,正好喜事成双,双喜临门嘛,取个好意头。
没成想,丁秋楠直接哭成了累人,眼泪哗啦啦的流,无声电影似的。
也不知道她干啥这么感动?
不过,周济民毕竟见过世面,也有过老婆,算是比较有经验了。
所以,哄哄她,逗她笑,转移一下注意力,这事也就过去了。
“楠楠,再跟你说件事,前几天我不是在厂里买药嘛,走进去小医院的时候,里面的医生问病人:脚嘛吗?”
“那病人好像没听懂,医生连续问了几遍,还敲了敲他的腿,病人才突然开口:妈妈!”
“医生就说了:我是问你的脚麻不麻,叫我妈妈干嘛呢?我没有您这么大的儿子!”
噗嗤!
丁秋楠笑了,给了他一记粉拳。
周济民却没打算这么放过她,接着又道:
“今天我骑车去上班,经过轧钢厂南门的时候,耍了一下车技,放开手把通过大门。”
“门卫大爷看到后,大声惊呼了一句:‘手掌好!’我当场就高兴地应了一句:同志们辛苦了!”
哈哈哈!
笑点极低的丁秋楠瞬间蚌埠不住了,笑得东倒西歪,周济民正好上下其手。
不一会儿她就软到在她怀里。
水果似乎又大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功劳还是她每天营养充足的原因。
十多分钟后,品尝了美味的木瓜水果后,周济民才放过她。
半小时后两人才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家里。
把苏茹芸和丁秋楠送回丁家,周济民就自己回去了。
丁家却在开会。
憋了一路的丈母娘拉着丁秋楠,询问起详细情况来。
等确定是周济民会在入住新家当天,同时办哥个订婚礼的时候,苏茹芸这才放心了。
旋即又叮嘱了丁秋楠不少事情,特别是闺房的秘密,更是千叮咛万嘱咐。
生怕丁秋楠闹别扭,恶了姑爷就不好了。
可她似乎忘记了,她女儿可是医学院学生呀,生理知识,肯定不会不知道。
老丈人丁如山也知道消息了,丁小川和他妹妹也得知姐姐终于要嫁人了,都不由高兴地跳了起来。
在丁秋楠没有真正和周济民成为家人之前,丁家的一颗心都着不了地,心慌慌的。
这会儿总算给了个准信儿,当然高兴了。
转过天,苏茹芸比之前更加热情了,早早就起床,把丁秋楠也喊起来了。
给丁如山三父子煮了点粥,便坐上丁秋楠的车后座往周家走去。
四合院周家,周济民今天起得也很早。
最近这段时间,他只花十几分钟的时间逛鸽子市。
能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缺粮的信号已经出现了。
等进入三月份,估计会更加严重。
甚至,有人可能会把种粮吃掉。
秦家庄那边还没派人来找他,估计是因为周济民去年把他们的大白梨换成了粮食,所以他们能撑得住。
但周济民相信,也撑不了多久。
因为秦家庄、刘家大队等村民,都是有亲戚的。
他们的亲戚可没有足够的粮食,到时候只能找秦家庄他们这些人借粮。
当然,周济民相信他们应该能度过这次的难关,至于帮他们?
呵呵,他去年愿意以5分钱的高价买走他们的大白梨,已经是菩萨在世了,他可不敢再乱发善心。
而且,秦家庄的亲戚,跟他没关系。
他愿意帮秦家庄,也是为了打开局面,为了四小只以后考虑。
随着鸽子市释放出粮食紧缺的信号,周济民每次过来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了。
甚至为了迷惑其他人,他每次进来的服装都是换了又换,基本上不会有重样的。
当然,补丁衣服是出场最多的。
与此同时,周济民也有些着急。
底层空间那边,自从上次古董青花瓷出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获得过其他的古董,让底层空间吸收能量了。
而前几天在南剪子胡同的新家,菜窖地下的发现,短时间内,他还不能动。
所以,底层空间那边,他已经暂停了种植,只维持了部分家禽的养殖。
空间中央的池塘,泉水已经下沉到中间部分了,不能再肆意挥霍了。
说实话,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其实多少有点想法的。
但现实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就算有空间,他也不敢冒风险。
眼看灾难来临,他明明有能力,却只能当个看客,憋屈。
和尘同光与时舒卷是一种人生态度,周济民也在践行着这句话。
且行且看吧。
“同志,您有粗粮吗?”
周济民被人拦住了,对方就想换粗粮。
“我有,但不多,您能拿什么换呢?”
如今的鸽子市,粗粮也成了紧俏货。
“我这有粮票。”
“对不起,粮票我也有,不需要这个。”
元宵节刚过的时候,供销社就开始粮食限量供应了。
所以,粮票这东西,用处不大。
就连百货商店那边,基本上看不到粮食。
拿着粮票买不到粮食,很绝望的好吧。
对方满脸失望,但周济民却硬着心肠。
瞧对方的神色,可不太像是饿了许久的人。
等了一会儿,对方也没有回复,周济民转身就走。
想用粮票白嫖?
怕不是想屁吃呢!
对方突然开口叫住了他,还稍微压低了声音,道:“我可以用黄金、古董等支付,您觉得可以吗?”
这可惊着周济民了,但他养气功夫到家,面上嫌弃道:
“您这些东西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要来干嘛?”
五十年代,黄金兑换价格很低,交易量更是少得惨不忍睹。
而且灾难年的来临,城里的遗老遗少可就惨了。
他们不事生产,就算找到一份工作也很难坚持下来。
坐吃空山,说的就是他们这群人。
从前还能声色犬马,现在只能苟延残喘。
被周济民挤兑了一句,对方却苦笑了一下,接着道:
“明白,按照市价交易,可以吗?”
市价是什么价格?
在五十年代,建国没多久,黄金就被禁止交易了,知道九十年代才开放。
而银行统一收购黄金等贵重金属,如黄金是每克3元钱,白银是每克4分钱。
但,这些都是官方渠道。
对于遗老遗少来说,却是最不能去的渠道。
他们不敢啊,主要是害怕。
就算过去十年了,但愿意或者敢去银行卖黄金的遗老遗少,基本上没有。
他们也只能通过民间渠道卖家产了。
民间渠道的话,压价可厉害了。
现在的市场价格,黄金是每克1.2元,价格拦腰折断。
而且,就这个价格,愿意交易的,没有多少人。
第一,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毕竟这是违法犯罪的事。
第二,换来的黄金,除了放着当传家宝,没有其他用途。
第三,有财力换黄金的人,基本上也缺粮食,换那么多黄金来干嘛呢?
这个年代,不缺粮食的人,或许就是那些在供销社上班的人了。
很多人都是有钱,但买不到粮食。
计划经济时代,一切东西,基本上都是有计划的。
想要多买?
对不起,没有!
可能有人会说,低价收购黄金,然后卖给银行啊。
赚点倒买倒卖的利润,然后去鸽子市买粮。
呵呵,真当别人是傻子吗?真当袖章的巡逻队是瞎子聋子吗?
只要涉及到大量的交易,那就等死吧。
不然,遗老遗少为什么那么害怕?还不就是怕秋后算账吗?
毕竟一旦出事,肯定把他们给爆出去。
但,这一切对周济民来说,都不是问题。
空间的存在,基本上杜绝了这一切的隐患。
周济民看着对方,摇摇头,“市价太贵了,如果您愿意的话,每克1元。”
如果是这个价格,他就当是投资了。
现在是1元钱每克,等到改开后,最少是十几二十元了。
当然这只是投资而已,卖不卖还是两说,不卖还可以当做传家宝。
用粗粮换黄金,这个买卖简直不要太爽。
沉默一会儿,齐达内开口求道:
“能不能再加一点?”
“九毛每克。”
“不是,您怎么还降价了呢?”
见对方急了,周济民却突然一笑,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的拖泥带水。
给你惯的,好商好量的不好吗?看不清形势吗?到底谁才是大爷?
反正是对方有求于他,而且他根本不担心对方会不追上来。
三月份还没到,等到了四五月份的时候,才是最疯狂的时候呢。
他丝毫不担心,这些遗老遗少,能忍住不求人。
果然,没等他走出几步路,齐达内就忙追上前,拦住了他,谄媚的表情和讨好的语气:
“那就每克9毛钱,不过,我需要五百斤粮食,请问您这边能满足吗?”
五百斤的粮食,嘶,难怪对方要粗粮了。
要是买细粮的话,那可真的太奢侈了。
而且粗粮都那么紧张了,细粮就更不要想了。
“这么多啊。”周济民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今天晚上十点,我给您一个准信。”
“谢谢,谢谢,实在太谢谢您了。”
齐达内开心啊,终于有人愿意卖粮了,可太不容易了。
虽然价格有点贵,但没办法,现在粮食就是救命的,贵也得买。
而且对方也没有答应下来,但愿意帮忙,他就感激不尽了。
商定好晚上见面地址之后,周济民也随之离开鸽子市了。
回到家,苏茹芸和丁秋楠比他晚一点进门。
做早餐的时候,苏茹芸就跟周济民商量订婚的事。
后者的想法是,两家人坐下来吃顿饭,他会喊杨厂长过来,做个见证人。
苏茹芸一听,这可以有啊。
轧钢厂的厂长,这规格有点高啊。
丁秋楠也很开心,虽然她也去过老杨家里,但说实话,她可不太清楚周济民跟杨厂长的关系。
如果真的可以请杨厂长当证婚人,她自然是开心和同意的。
只不过,想到以后就要嫁给眼前这个男人了,虽然她心里是万分同意的,但还是很害羞。
周济民扫了一眼低头顾着添柴火却竖起耳朵倾听的傻姑娘,不由突然道:
“有老鼠,别动!”
啊!
还准备继续添柴火的丁秋楠,瞬间慌乱起来,尖叫连连。
却被周济民抱了个正着。
苏茹芸呵呵笑着,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去了。
羞涩不已的丁秋楠很快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得脑羞成怒,伸出小手,在他腰间来了一下。
周济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真的疼,还好他皮粗肉厚,到不觉得有什么。
可这一幕落在苏茹芸眼中,丁秋楠就惨了。
“那么大力干嘛?有你这么欺负济民的吗?”
丁秋楠也傻眼了,心疼不已。
看她的表情,周济民的玩闹心情也澹了不少,心中感动。
这傻姑娘,真傻,真好骗。
要不是丈母娘也在旁边,他保证,立马把她就地正法。
屋里,周清娴醒了,哭了起来。
老三老四也睡不着了,跟着起来。
把已经冲好奶粉的奶嘴放到她嘴里,周济民便看到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别人的孩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拉,她倒好,吃。
估计是被她母亲抛弃,一直记得很饿,生怕没得吃吧?
吃过早餐,周济民回轧钢厂继续摸鱼。
陈秘书今天过来催促了,他只好先交了部分计划。
打火机车间,其实就是流水线车间。
各类材料的分公合作,而且打火机使用到的燃料可是危险物品。
所以,这部分生产车间,必须做到非常细致的规范才可以。
这年代的文盲太多了,就算初高中毕业的,安全意识还是太低了。
周济民可不想因为这些疏忽,酿成大错。
一旦出错,这就是灾难。
对着计划重新梳理了一遍,又在仓库空间里查看了现代打火机工厂的制度,因地制宜,重新复制粘贴了一份。
忙忙碌碌到下班,一天又过去了。
下班后,照例去检查了一下南剪子胡同新家的装修进度和质量。
看到没什么问题后,这才回家。
进门的时候,发现后院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听小金鱼说,是许大茂又又相亲了。
是许大茂的父母压着他去相亲的,主要是许大茂这家伙太花心了,还不太想结婚。
自从去年成为电影放映员之后,许大茂就迎来了人生巅峰。
怎么可能愿意娶妻生子呢?
可他父母也不是一般人,所以逼着他去。
又一次没相上,这次许大茂父母直接让媒婆上门来了,这会儿正在后院闹腾着呢。
周济民也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不是娄晓娥?
夜幕下的京城,格外安静。
周济民如同幽灵一样,避开了所有的袖章巡逻队,赶在十点前,来到了约定地点。
某处大杂院附近,树下。
齐达内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看到有人靠近,不由大喜地招手。
“同志,您好,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但是您得先付钱。”
“这这这……”
原本浮现喜色的脸上,瞬间凝固在一起,咋舌半天也想不到该说什么才好。
哪有这样交易的呢?
第一次见面,哦,今晚算第二次了。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先付钱再给货的道理呀。
半晌之后,齐达内才叹了一口气,道:
“行吧,但是同志,这可是我们家全部的钱了,您可别忘了给粮啊。”
周济民暗暗欣喜又悲伤,喜的是交易完全他说了算,也更方便以后的压价。
悲的是,灾难真的很严重。
这些遗老遗少还有点家底儿撑过去,那些乡下的呢?
要知道这个年代,大家都是吃公分,很多人平均每月小麦供应量5斤。
一个月5斤啊,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
所以,书上说的易子而食,绝非冷冰冰的四个字,而是活生生的一部民族悲欢史。
至于齐达内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信。
“放心,保证钱到粮到。”
见周济民这样说,齐达内也只能点头,寄希望于对方真的言而有信了。
现在的粮价也涨了一些,一斤玉米面也要0.16元了,再多2分钱,就够得上细粮的价格了。
五百斤粗粮,便是80元。
按照每克九毛钱的价格,齐达内需要支付88克多,不到89克的黄金。
一条小黄鱼的重量是31.25克,齐达内需要支付差不多三条小黄鱼。
当然,周济民不占对方的便宜。
接过三条小黄鱼后,便打算找钱给对方。
但对方却突然开口,说把剩下的4.75克换成粮食,行不行?
当然行了,但周济民拒绝了。
有规有矩,说好的500斤,那就是500斤。
齐达内顿时有点失望,但没有多说什么。
钱是给过了,接下来的粮食呢?
“给我你们家的地址,半小时后给你们送去。”
“真的?”
“说不说?不说的话,我把黄金给你。”
“说,我家住在……”
还有这样的惊喜吗?
不管齐达内信不信,反正周济民是真的送了。
之所以这么不嫌麻烦,还是担心齐达内被巡逻队给逮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周济民该哭了。
难得遇见这样的大肥羊,五百斤的粗粮就能换来三根小黄鱼,这买卖太划算了。
夜幕下,周济民寻着路,来到了对方说的地址附近。
左右看了看,他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500斤粗粮凭空出现,这原本给家禽的粮食,现在磨成粉,变成了齐达内他们一家的口粮。
完成之后,他才去敲门。
里面的齐达内,正在来回打转。
生怕周济民一去不复返。
但敲门声响起,他才惊醒过来。
打开门,果真是周济民,不由更加欣喜了。
但是,当他随周济民来到门口不远处的阴暗角落,看到堆积成小山的粮食时,顿时惊呆了:
此子的实力恐怖如斯,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发什么呆呢?赶紧喊你们家的人来运粮啊!”
齐达内瞬间回神,往回走的时候还被周济民压低声音警告不需要闹出动静,否则就等屎吧。
前者连连点头哈腰,脸上尽是谄媚讨好之色。
屎不屎的不知道,但要是不按照周济民说的话来做,就没有下次了。
运粮队伍来了,果然都不敢出声。
这些人看向周济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神不知鬼不觉地运来这么多粮食,太可怕了。
他们就在院里,愣是没有听到一丁点动静,恐怖!
十个人!
周济民扫了一眼,齐达内家里总共十个人,三个妇女,两个半大小子,三个小姑娘,还有一个老头,算上齐达内,刚好十人。
但周济民相信,对方家里肯定还有四五岁的孩童。
尼玛,真腐败!
只一眼,他就大概看出来了,三个妇女定是齐达内的媳妇。
风韵犹存,能大概看得出来。
也难怪齐达内会如此着急了。
这么大的一家子,不缺粮才怪。
万幸的是,对方找到了他,要不然铁定还得饿着。
交易完成之后,齐达内不止一次连连道谢。
这批五百斤的粗粮,足够他家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了。
尽管他不知道粮食短缺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但到了五月底之后,冬小麦收成之后,应该就没有那么短缺了吧?
放在过去,齐达内怎么可能知道冬小麦的收成月份是五月底六月呢?
甚至,他只知道小麦,不知道还有春小麦和冬小麦的区别,更不知道面粉就是小麦磨出来的。
周济民摆摆手,既然交易完成了,那么他准备撤了。
但对方突然又叫住了他。
“嗯?”周济民面色一冷,齐达内吓了一跳,天杀的,这眼神好可怕。
“同志,不要误会,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如果我还想继续买粮的话,怎么找到您?”
之所以会这么问,当然是替他的亲朋好友问的。
遗老遗少也是一个圈,就好像这年头唱曲的、写文的、教书的等等,都是一个个圈。
“找我买粮?”周济民诧异,见对方期待地点头。
“有缘自会再见,拜拜。”
买个蛋蛋!
他才不会留下固定的联络方式呢,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虽然他喜欢黄金,但不代表他要被对方束缚。
齐达内瞬间傻眼,心想这位爷,也太难伺候了吧?
转过天,周济民回到轧钢厂,就听到广播在播放着最新的指示。
缺粮了,轧钢厂也要实行粮食限制了。
要知道,轧钢厂现在可是财大气粗,加上又扩增了打火机车间,牛得不行。
可尽管这样,粮食这件事,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工厂。
周济民心头一沉,上万人的大工厂都要管控了,这形势真的越来越严峻了。
正所谓一人上万,无边无沿。
如此多人,每天消耗的粮食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中午,摸鱼结束的他,打算去食堂看一看,没想到就遇见了祸事。
轧钢厂,食堂。
周济民刚走进食堂,就撞见了王二妮。
“周工,你也来食堂吃饭呀?跟我们一起吃吧,我今天打了7分钱的菜呢。”
工厂一般是几分钱一个菜,五分的菜就已经见肉了。
王二妮能吃得起这么好的伙食?
而且眼下工厂可是刚刚限量粮食呢。
“是吗?我看看,都是什么菜呀?”
自从去年秋天之后,周济民就几乎没有在食堂吃过饭了。
所以,平时想要在食堂见到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财务科来说,周济民可是救命恩人。
且不说他挽回了魏春红的声誉和解脱了徐梅的嫌疑,就说财务科现在的管理更加透彻且安全有保障,就让大家对他感恩戴德了。
节后,财务科就增加了将近五个岗位。
尽管由于新增了配电箱车间等,导致大家的工作量加了不少。
但现在增加五个人,平均下来,其实工作量反而是少了很多。
当然,随着轧钢厂的扩建,财务科肯定还会继续增加人手。
以上这些,都让财务科上下念着周济民的好。
因此,王二妮看到他,才会那么热情和高兴。
看她直接把饭盒递自己面前,周济民也愣了一下。
饭盒里面是白菜炒肉,能看到肥瘦均匀的五花肉,但有且仅有两片。
可就算这样,这菜也要7分钱了。
一毛五一斤的肉和两分钱的菜价,这7分钱,还真没赚她的钱。
踏实的年代啊。
王二妮还在邀请他,徐梅和郭燕玲已经走了过来。
“济民,你这是想要追我们科室的妮妮吗?问过我没有?”
虽然知道科长是开玩笑的,可王二妮还是羞红了脸,娇羞地看了周济民一眼。
后者无语,擦,他这该死的女人缘。
其实这年代找对象,说是自由恋爱,但其实超过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相亲。
而找对象,特别是女方,主要看男方家里有多少人,成分怎么样,是不是工人等等,但绝对不是颜值。
但,对于轧钢厂的工人来说,特别是对于王二妮来说,她要找对象,不看对方家里有没有钱,她就想找一个颜值过得去的。
没等周济民说些什么,打菜窗口那边,却出事了。
隔着老远,周济民都听到了许大茂跟何雨柱的声音。
这俩死对头,不会又干一起了吧?
可是,也不应该,许大茂打不过何雨柱。
食堂人太多了,周济民是硬挤了好一会儿,才来到最前面的。
傻柱被揍得鼻孔流血,还有两个食堂工人也一样,打人的另一方则是许大茂和另外几名工人。
不需要周济民强出头,保卫科的人已经过来了。
不用说,涉事的全部带走。
轧钢厂的保卫科,跟派出所一样,是属于轧钢厂自己的武装力量。
职能跟派出所几乎等同,甚至有些时候权力更大一些。
当然,仅限于轧钢厂内部,对外就不行。
热闹没看成,食堂的情况也没了解到,周济民等于来看了个寂寞。
从旁边的工人只言片语中,大概知道了打架的情况。
主要还是工人认为猪蹄、下水这些肉的价格太贵了,不应该跟五花肉这些收同样的价格。
碎嘴的何雨柱也不知道怼了句什么话,加上许大茂在一旁拱火,于是暴脾气上来的傻柱一勺子打了出去,这架瞬间爆发了。
事情到底如何,周济民已经无心去听了。
赶紧熘回家。
中午的餐桌上,丁秋楠也说了他们学校粮食限量供应的事。
苏茹芸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询问周济民要不要从晚上开始,每天少吃点?
最近这些日子,她天天在周家做饭吃饭,胆战心惊。
每天有肉,所以做饭吃饭的时候,都是门窗紧闭的。
连范招娣第一次在周家吃饭的时候,也是惊呆了下巴。
当然,她不跟周济民他们一起吃,是苏茹芸提前做好给她。
“阿姨,我们家不用操心这些,地下室的腊肉腊肠这些不够了,您跟我说,我来想办法。”周济民温声安慰道。
鸽子市的存在,其实很多人都知道。
就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
所以,上面的人也无奈。
只要不被抓住,那么问题不大。
毕竟生活生活,得生存下来,活下来,才能考虑其他的。
苏茹芸虽然也担心,但却没有办法。
丁秋楠突然提了一嘴,说是她三月份要去协和医院开始实习了。
“为什么?你才大三啊。”周济民有些纳闷,可她却给了他一个眼白:
“还问呢,人家龚院长都喊了你多少次了?说什么也不去见一见,现在人家只好来找我了。”
“我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哪值得龚院长这么礼贤下士?”
“哟,您还知道礼贤下士这个词呢?”
啪!
苏茹芸对准她的脑门,直接就敲了一快子:“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给谁听呢?”
愤愤的丁秋楠瞬间无奈了,周济民却乐得咧嘴笑了。
前者怒目而视,后者嬉皮笑脸,还做了一些鬼脸等动作,逗得丁秋楠由多云转晴。
觉得好玩的小金鱼也不甘示弱,不过她也就三板斧:金鱼嘴、白眼和吐舌。
不过,在周淑敏插科打诨之下,这午饭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回到轧钢厂,沉放、魏明勋等一群人又跑过来了。
他们最是无聊,明知道周济民在忙,还要挤过来。
其实也不怪他们憋得慌,主要是中午的那事,他们都打听清楚了。
还是何雨柱的锅,也不知道他今天在想什么。
炒大锅菜的时候,还能把下水和猪肉等弄混了,估计是没睡醒吧?
卖的价格却按照猪肉的价格来卖,工人不急才怪呢。
打的那一勺菜,其实也有一片五花肉和两片猪肝,按照7分钱的价格收,食堂没赚,工人没亏。
但工人就是不认可猪肝,而且也是何雨柱有错在先。
所以吧,这事就这么发生了。
领导给了处理方案,各大五十大板,写检讨,互相道歉,外加口半个月的工资。
原本是没有后面扣工资的处罚,是双方都非要僵着,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导致厂领导也怒了,直接拍板,还多了扣工资这一项。
等沉放他们说完,周济民却突然开口道:
“我说你们已经拿到了正式工人的名额吗?还在我这里八卦?”
沉放几人闻言,只能逃了。
正式工人的事,哪有那么好落实啊?
各方都盯着呢,上万工人的大厂,谁家还没几个兄弟姐妹呢?
大家都排队等着解决饭碗问题呢。
没有关系的沉放几人,也只能一边排队,一边继续找关系了。
办公室没有安静多久,陈秘书又找了过来。
是打火机车间的事,杨厂长又在催促了。
别看打火机不太起眼,其中却包含了20多个零件,和50多个生产环节,还需考虑液体相变、气体扩散、燃烧条件、打火强度、火焰控制等精密工艺。
所以,整个车间的规划、建设,都离不开周济民这技术指导。
来到一片空地里,这里有不少工人正在施工。
看到杨厂长等领导都在,身边还有几个看起来更高级别的领导,周济民不由叹了叹气。
人力有时穷啊!
他的到来,导致领导们全都看向他。
“领导,厂长,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才刚开始建造,能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上面来了领导,老杨吃不准,所以让周济民这个技术指导过来陪着,以防领导问一些技术问题。
虽说老杨自己已经看了好几次周济民提交上来的计划,他自己本身也懂技术,但术业有专攻嘛。
周济民无奈,他就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陪着领导们转了一圈,深入浅出地解释了一遍。
正当快要结束的时候,外面急匆匆来了一群人。
姚伟强这个保卫科领头,身旁还有几位保卫科人员,以及明显不是轧钢厂的几人。
这群人一过来,就径直来到杨厂长面前,似乎也不认识老杨旁边的领导,或者没看到。
“老杨,您可害死我了。”
开口的一句话,就把现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来人是塑料厂的领导和技术人员,面色焦急和愤怒:
“你们轧钢厂的那个天才技术员根本不懂技术,造不出合格的塑料啊,我们的人已经检查过所有流程和图纸了,还是会有很多问题……”
打火机的外壳是塑料,也就是AS树脂。
真正的名字叫烯腈-苯乙烯共聚物。
而这玩意儿是由丙烯腈和苯乙烯通过本体法、悬浮法或乳液法制得。
技术工艺和流程,都是有周济民这边提供的。
对方不认识他,却指着他骂娘,人才啊!
老杨也有些抓瞎,毕竟涉及专业领域,他不懂。
安慰了对方几句,老杨便把周济民推了出来。
后者面无表情地站出来,道:
“我非常清楚和理解卢厂长您焦虑愤怒的心情,但如果您认为这样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么请继续骂吧,我们保证不吭声。”
他实在受不了对方喋喋不休的抱怨模样,一点也不像这个时代务实的人。
虽然他知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卢厂长的作风他是真不喜欢。
卢厂长顿时被掐住了脖子的一样,半晌无语。
另一边的领导也一直微笑看着。
瞧他这个表情,似乎还觉得挺有趣的。
“好,既然卢厂长确认需要解决问题,那么请问,贵厂总共制造了多少方塑料?出问题的有多少?都有哪些问题?”
制造过程中,最容易出现的问题有很多,烧焦、变黑等等。
还有溢料飞边、气泡、缩痕、熔接痕、银丝及斑纹、表面划痕、表面雾状及花纹、烧焦变色及杂质等。
对方说的问题,其实就是飞边和缩痕这两种问题。
“请问谁是贵厂的技术负责人?”
听完对方的话,周济民便开口问道。
对方的脸色直接黑了。
接着硬邦邦地回一句,他就是。
“请问同志您贵姓?”
周济民笑眯眯地问。
老杨等轧钢厂领导们都心里一突,暗道不好。
他们太熟悉周济民这表情了。
愤怒的样子,而且应该快要压抑不住了。
“我姓赵,有什么问题赶紧问。”
“我没有问题!”
随着周济民这句话,大家瞬间哗然一片。
卢厂长更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看向杨厂长,指着周济民气呼呼道:
“老杨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们轧钢厂的兵,技术有问题,人品也有问题。”
后者的眼神眯成了一条线。
真的很想说一句:你们都是猪吗!
上面的领导也站了出来,失望地扫了一眼周济民,看向老杨道:
“连你自己的兵都带不� ��,还怎么带领一个工厂。”
这下,可把周济民给彻底点着了。
“够了,一点小问题,值得你们这样闹吗?”
听到他的声音,老杨等轧钢厂领导顿时炸了,上面的领导脸黑了。
而周济民才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他现在是很无语也很无奈。
“赵同志,请问我给贵厂提交过去的技术资料第十三页的第二条写了什么?”
“这这……”
赵技术员支吾了半天,回答不出来。
接着周济民又连续发问,对方依旧回答不出来。
技术不到位,没吃透。
否则根本没有今天的闹剧。
作为技术负责人,连技术资料都记不住,难道一边看一边制作吗?
现场的所有人,这会儿也看明白了。
不由惊讶地看着周济民,而他则总结道:
“非要我说出来,逼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现在你们开心了吗?”
“卢厂长,我刚才就问过你,愤怒能不能解决问题?”
“赵同志,您如果技术不行,请不要尸位素餐,赶紧退位让贤。”
“那份技术资料写得那么详尽,您居然还能弄出问题,并且还是连续好几方塑料都是如此,难道你们都是猪?不知道反思和改动吗?”
卢厂长和赵技术员两人,此刻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上面的领导也面色尴尬,但他肤色暗沉,倒是看不出来。
老杨等轧钢厂领导顿时扬眉吐气,嘿,还得是轧钢厂的兵才行呢。
另一边的姚伟强等保卫科人员,此时已经彻底惊呆了。
周济民不愧是轧钢厂的天才,当面怼领导,牛!
“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卢厂长带人回去,把资料吃透了,倒背如流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真这么简单?
卢厂长等人面面相觑,却又不得不信,叹了一口气,灰熘熘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