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四年三月,又是一年草长莺飞的季节。
周济民是真的彻底摆烂了,从大年三十之后,真的没有管过任何事了。
唯一例外的就是莫思颖、罗大利、厉博仁等人上班后,他给他们全部发了一个红包,勉励了几句话,然后就没有了。
今天休息,他更是带着老婆孩子和弟弟妹妹,来到城郊这边的植树林进行植树。
三月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带着孩子来感受一番,也是非常不错的。
而之所以来植树,也跟前几天的沙尘暴有很大的关系。
孩子们问他,为什么天空是灰蒙蒙的?而且院里、窗户等都布满了一层沙土,这是什么天气呀?
所以,周济民只能给孩子们解释,水土流失的严重后果。
她们没有去过大西北,也没有见过黄土高原,自然是一知半解。
反倒是小花菜,她去过,所以她能理解得更深一些。
但也是懵懵懂懂的,毕竟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懂的知识不多。
“爸爸,这颗小树苗要多久才可以长成大树呀?”
“爸爸你看这颗树好像快要死了诶,树叶子都没了,光秃秃的好可怜呀。”
“爸爸快来帮我,我提不动了。”
植树林里边,周济民在忙着打下手,真正种树的,反而是周清娴她们几个小家伙。
那么多孩子,每个孩子都要喊他帮忙,搞得他分身乏术,累得不行。
可他又乐此不疲,毕竟被孩子们需要,也是一种幸福。
现在她们还会需要他,等再过十几年,估计她们都飞得远远的了。
忙了一个上午,就在周济民打道回府的时候,刚巧还碰到了吕千祥。
“吕哥,好久不见,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之前咋都没碰到你们呢?”
“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你这甩手掌柜,干得可真不地道。”
一见面,吕千祥还是没有忍住,吐槽了一句。
这也是难怪他会这样,因为周济民只是提了计划,但落实工作,却是由吕千祥他们来完成跑腿工作的呀。
并且周济民提交上来的计划,很庞大,所以吕千祥的工作就变得很是繁重。
连他老婆都说,别人过年是胖几斤,你倒好,跟别人反着来,过年瘦几斤。
“吕哥,这是从何说起啊?老林又给您布置很多任务了?”
“你,算了算了,我下次再跟你聊。”
吕千祥还打算跟周济民聊几句来着,但突然发现,这地方根本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只好作罢。
周济民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开,心里直乐,下次再聊?那就下次见面再说吧。
接下来几天,周济民都会在上午给孩子们上课,然后下午带她们去城外植树。
植树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活动,既能锻炼孩子们的主观能动性,也可以在植树过程中,教她们一些关于环境保护、植树、嫁接扦插等方面的知识。
这天下午,植树的过程中,周清怡就突然提了一个问题。
“爸爸,我们平时吃的竹笋也可以种植的吗?为什么我们很少看到呢?”
旁边不远处的一位大爷,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这得是什么家庭啊,平时都能吃得上竹笋?
大爷十分清楚,竹笋这东西只是南方有,北方很少见。
所谓的冬笋,也是南方才可以出产。
而现在是三月份,那么周清怡刚才说的话,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小家伙的家里经常吃到竹笋。
那么这个竹笋就是南方的冬笋了吧。
现在南北运输十分麻烦且漫长,能吃得上冬笋的家庭,确实并非一般家庭。
供销社卖的生活物资里,一年到头下来,估计也就夏天那会儿可能会有竹笋卖。
平时那绝对看不到,并且夏天卖的竹笋,也是很快就被抢光了。
也因此,小家伙的一句话,才会让大爷如此惊讶的。
“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问题,小怡你能想到这个问题,说明你平时观察细微,很棒。”
周济民先是夸赞了一下小家伙,然后才开始给孩子们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竹类大都喜温暖湿润的气候,一般年平均温度为12C~22C,年降水量1000毫米~2000毫米。
竹子对水分的要求,高于对气温和土壤的要求,既要有充足的水分,又要排水良好。
所以,在秦岭淮河以南,随处可见的竹海园林,但是往北,基本上就很少看到了。
北方也不是没有竹子,但一般都是耐寒的中小型观赏性的竹子,自然是跟南方的实用性、观赏性都极强的竹海没法比。
毕竟在南方,基本上只有人居住的地方,都会有竹子。
要知道,竹子一身都是宝,竹笋可食用,竹子可用来编织成竹筐等竹制品,还可以用于建筑材料等等,用途极为广泛。
等他说完,几个小家伙全都两眼放光。
小花菜第一个举手,开口说道:
“叔叔,要不我们从明天开始种竹子吧?”
显然,她这是忘记了周济民前面说的话,只记住了竹子的诸多好处。
“小花菜,想要种竹子呢,也不是不可以,但北方这边产出的竹笋,嗯,怎么说呢,很小的哦。而且呀,生长周期比南方的要长一些,此外,你从哪里获得竹米呢?你知道应该种在哪里以及怎么种吗?”
“爸爸,竹米是什么呀?”
随着对竹子的深入了解,孩子们的问题,也越来越多。
到了后面,从竹子的种植方式到种植地址的选择问题,聊着聊着,就歪到了美食上面。
竹笋炒腊肉好吃呢还是竹笋煲鸭肉好吃呢?
聊着聊着,孩子们就喊饿了。
“走,回家吃饭。”
“耶,爸爸我要吃竹笋炒腊肉、竹笋鸡肉汤.....呲熘!”
“叔叔,我今晚可以留在你家吃饭吗?”
“哈哈,没问题,回去就给你们做饭,不过你们都要帮忙哦,不能不劳而获。”
“知道了,爸爸,你走快一点,我们饿了。”
一大六小,欢声笑语地往外面走去,笑声传出老远。
回到家,周济民给孩子们做了一顿美味的晚餐,每道菜,基本上都有竹笋。
竹笋可分为新鲜竹笋和干竹笋,这两种竹笋的吃法各有不同,但都一样的美味可口。
南方这边,打火锅的时候,可以用干竹笋。
干竹笋泡发之后,撕成针线一样细腻的竹笋丝,然后放进浓稠的高汤中滚一会儿,捞出之后,就是人间美味了。
吃过晚饭,周济民这才把小花菜送回永桥胡同。
转眼第二天凌晨,趁着还没天亮,他就起床出门去了。
今天是应吴成峰这个古玩商人的邀约,参加一个古玩界的聚会。
城郊的一处四合院里,今天这里来了不少人,给平日里冷清的宅院平添了几分热闹。
周济民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聚会开始的时间了。
当他走进来之后,发现这里面摆放了不少古玩,但是,令他十分失望的是。
一件珍品都没有。
或许这些古玩当中,有真品,但珍贵的古玩却是一件也没有看到。
因为空间就没有任何反应。
整个四合院很大,周济民在前院这边逛了一会儿,正失望地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吴成峰。
后者看到他的时候,顿时眼睛都亮了。
“华师傅,好久不见,欢迎欢迎。”
对于周济民这个大冤种,吴成峰实在是太满意了。
“好久不见,吴师傅,你说的这个聚会,也不怎么样嘛,要是都这些普通玩意儿的话,那我真是太失望了。”
刚见面,周济民便直言不讳起来。
没有丝毫的客气!
想来也对,他大早上摸黑爬起来,吹了一路的冷风,才到四合院这边。
可看到的古玩却令人失望,意味着他要空手而归,换谁谁没怨气?
再说了,他跟吴成峰也不熟,只是有过一次交易,仅此而已。
吴成峰闻言愣了一下,心说这人还真是够直爽的啊。
旋即大笑道:
“哈哈,华师傅真是快人快语,不过啊,您在前院看到的这些,那都是普通古玩,想要看珍品啊,还得去后院。”
放过去,后院这种地方,外人是不能进入的。
但是,眼前的四合院,明显就不是用来住人的普通宅院,否则的话,后院都是自家女卷,谁会让外人进去参观呢?
“这样啊,那就麻烦吴师傅带路吧。”
讲真的,周济民对后院多少来了一些兴趣。
这些遗老遗少,还真会玩,前中后三个院落,都代表了不同的古玩层次。
中院虽然也有部分珍品,但不多。
并且,相比前院的热闹,中院的平静,后院则称得上冷清了。
跟着吴成峰一路往后院走去,周济民心中的惊讶更多了。
进入后院的房子里,迎面就是一副山水泼墨图,非常有韵味。
泼墨图下方的主桌,上面摆放了几件珍贵的瓷器摆件,不管是造型还是工艺,应该都达到了瓷器的颠覆水平。
只是第一眼,周济民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他之所以会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几件瓷器,那是因为真的很漂亮,而不是因为空间的动静。
“华师傅真有眼光,这几件瓷器都是前朝皇帝的珍爱....”
吴成峰瞧见周济民的目光,顿时见缝插针地介绍道。
对于前朝的事物,吴成峰几乎是如数家珍。
从满清起家的野猪皮开始,到顺治康熙,再到巅峰的乾隆,吴成峰都十分熟悉。
而眼前这几样瓷器,明显就不是乾隆年间的物品,但硬生生被吴成峰给说活了。
听完对方的介绍,周济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不是很懂得如此品鉴瓷器,因为历史上,瓷器这东西可太多太多了。
眼前这几件普通的瓷器,应该是出现在更加久远的年代,而不是两百多年前的物件。
空间振动异常活跃,周济民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脸上依然是那副云澹风轻的模样。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十几人,大部分都是白头发的老人,只有几位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至于年轻人,那是一个都没有。
仔细想想也对,在座的这些人,都是混迹在古玩界多年的老妖怪了,要么就是腰缠万贯的大冤种。
所以,没有年轻人,才是正常的。
周济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然后有人就开口说话了。
众人齐聚一堂,尽管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交换古玩,但一开始,却是扯闲篇。
本来以为会很无聊,周济民也没想到,他们是从主桌上的摆件开始闲扯。
然后到了脏东西这一环,大家的兴致就更高了。
提起脏东西,就不得不提一下从三国时期就盛行至今的盗墓行业了。
可以这么说,很多珍贵的古董,之所以能流传至今,少不了盗墓的一份功劳。
古代墓葬,总是免不了奢侈的陪葬品,这些东西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文物。
如果不是这些摸金校尉,那么很多古玩就永远埋在地下,不能被世人所见。
当然,盗墓是违法行为,绝对不能干的。
而周济民听着他们这些聊的话题,就是哪里又多了一些古玩,有时间可以去瞧一瞧。
或者说民国乃至前朝的一些摸金校尉的故事,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这些故事,让周济民耳目一新的同时,也颇为遗憾。
毕竟他们提及的这些珍宝,大部分都被转移到了海外,或者下落不明了。
脏东西出现最多的地方,就是鬼市。
吴成峰他们这些人只是简单提了一嘴,但还是被周济民记下来了。
相比鸽子市,鬼市只有每月一次,并且地址每次都会变。
不过,周济民可不管这些,等一会儿结束之后,私底下问一问吴成峰,看看这个鬼市,到底有多神秘。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想见识一下那些所谓的摸金校尉。
听吴成峰他们说,摸金校尉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相当神秘莫测。
换句话说,可能人家摸金校尉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人家背后隐藏的身份。
此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老吴,这次你先来,让我们看看,你又带来了哪些好家伙?”
主桌上,一位白发老人开口,吴成峰便站起来拱拱手,以示尊敬。
换做是前朝,不得下跪?
只是,经历了民国动乱,到了现在,以前的很多陋习,全都改了。
古玩商们虽然坚守着最后的传统,但也只是流于形式,并且不敢太过放肆。
毕竟很多人还是很反感封建陋习的。
吴成峰从他座位身后,拉出来一个木箱子。
木箱是刷过油漆的,但依然给人一种时代感,因为木箱的四个边角却磨损得有些严重了。
打开箱子,但里面并不是古玩,而是几个小木箱。
大家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里面居然还有一层保护,用得着这样吗?
只见吴成峰拿起其中一个小木箱,神秘兮兮地说道:
“大家可要瞧仔细了,这可是我祖爷爷辈那一代传下来的,至今最少有百年历史了。”
“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拿出来过,就算当年小日子.....”
提起这个,吴成峰眼眶居然有些红了。
周济民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演戏,但旁边几个老人,也是满脸感慨,然后安慰了吴成峰几句。
小日子当年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没有把这些祖宗的家业拿出来。
真实情况是,他当时已经完全被吓傻了,脑子宕机,压根没法反应。
连脑子都没办法正常运转了,小日子也就放过他了。
这才让他逃过一劫,要不然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这件事,他能吹嘘一辈子。
也因此,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或者在过往的一些场合,只要是珍品中的珍品,他都会表演一段。
如此一来,不仅给古玩平添了一份神秘和厚重感,更是让别人认为这些古玩都是他家的祖传宝贝,附加值更高。
其实,这也算是古玩界里,常见的玩法。
不过,不是一般人,还真玩不了。
吴成峰的家底,大家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吴成峰也成为古玩界里的大玩家了,所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
小木箱被打开了,出现的是一块黄色丝绸包裹的物件。
掀开丝绸,才看到里面的是一件端庄厚重的印玺。
底部的字样还没露出来,但上方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就十分的吸睛。
周济民凝神看了过去,心底不由感慨,古代人的智慧和技艺,是真牛逼啊。
一块普普通通的玉,能凋刻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印玺,简直就是凋刻技艺的巅峰水平啊。
他自己本身也是凋刻师,自然明白凋刻有多难。
而眼前的印玺,之所以让他心生感慨,不只是因为印玺本身,更是因为那个年代的古人,可不像现在这般,拥有多种不同的工具进行凋刻。
完美的技术品,无价之宝。
“大家可以猜一猜,这是哪位皇帝的玉玺呢?”
此时的吴成峰,却突然卖起了关子。
可大家兴致昂扬,纷纷猜测了起来。
纵观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除了传国玉玺不说,其他的皇帝,都有一个或者几个玉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