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民没有想到,才分开没多久,关玲就找上门来了。
还好,关玲有自知之明,只是让人传个话,并没有真的登门。
她要是真的登门,周济民不得炸锅?
百货商店门口,远远的,关玲就看到了周济民,不由收起了悲伤,快步迎了上去。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
只不过,周济民看到女人的脸庞时,忍不住皱眉:
“出什么事了?”
关玲压抑不住,眼泪瞬间飚了出来。
在他轻声的温柔关怀下,关玲很快就把事情简单说清楚了,随后把她的解决办法也说了出来。
派出所来村里了,但查验了两头老黄牛之后,并没有确定具体的死亡原因,除非是解剖黄牛的尸体。
但想要解剖,却受到了二傻等人的阻扰。
二傻等村民都一致认为,就是关父酗酒导致两头牛死亡的。
附近的山头,有不少毒草,谁知道是不是多种草混合导致的呢?
公安也不傻,认为这么多年都没出事,怎么可能突然出事了呢?
毕竟是两头牛,不是普通的小桉件,所以公安表示要认真彻查。
只是,到现在依然还没结果,倒是把两头牛都带回了派出所。
一起去派出所的,还有关父。
现在关玲的意思是,看周济民这边有没有关系,先帮忙把关父保出来。
她打算在城里购一套房子,然后把她的工作转让给她弟弟,她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周济民前往南方的城市。
而她所做的一切,就当做是她最后一次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了。
周济民听完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要不傻,都知道关家这件事并不简单。
黄牛被毒杀,居然有那么多人认为是黄牛食用了毒草?
无知才是最可怕的。
一般来说,能毒死黄牛的毒草,类似蓖麻、竹夹桃、马钱子等这些玩意儿,要么生长在深山老林,要么生长在南方地区。
京城怎么可能看得见这些玩意儿呢?
再说了,现在是盛夏时节,如果真有毒草,那为什么之前老黄牛没事,附近其他村子的牛也没事,为什么就现在出事了呢?
加上二傻等人的怪异行为,压根就不希望公安查出到底是什么毒害黄牛的。
因此,这些人有重大嫌疑。
最后,两头黄牛,撑死也就是三四百块钱的事,何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子?
沉吟半晌,周济民才对关玲说道:
“我也不认识什么破桉高手,不过没关系,你要相信公安,他们肯定可以能帮到你。”
“我会试着联系一下我的朋友,或许他可以帮上忙。”
“万幸的是,你父亲现在没有事,不用保,你父亲也能很快出来。到时候你要做的是安抚好他的情绪.....”
“你在红星公司的工作要转给你弟弟,你自己做主就好。”
“但是你不能跟任何人说你要前往南方的事。”
“买房是大事,这样吧,下周你就别跟我出发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关玲听完之后,心里有底了。
但她对周济民最后一句话,很是好奇起来。
询问他,你下周到底要去哪里?
“你还不是我的女人呢,就想当管家婆了?”周济民笑了一句,接着往前面的成衣区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是去西北沙漠那边,具体什么地方,那是保密单位,不能说。这事啊,除了我自己,我身边的人都不知道。”
“啊?”关玲瞪大双眼,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
“她也不知道吗?”
这个她是谁,周济民自然很清楚,那就是丁秋楠。
他摇了摇头,“我刚才都说了,是保密单位,除了我,谁都不知道,自然包括了楠楠,这下你高兴了?”
女人莫名的比较心理,强大的虚荣心,就是喜欢这些有的没的。
“要你管?”关玲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开了。
“既然到了成衣区,那就买几套衣服给你家人吧。”
“不要了,我家里不缺衣服,每年公司发的工装,除了我自己穿的,剩下我都拿回家了。”
“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扶弟魔啊。”
周济民没忍住,讽刺了一句,关玲却没有听出来,依然在絮絮叨叨着她家里的事。
她说她父母对她很好,当初她能顺利完成初高中和大学的学业,全是她父母的支持。
虽说她弟弟不如她聪明,成绩更是稀巴烂,但是父母对她的爱和弟弟对她的支持,却是毫无保留的。
所以,她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帮助家里。
听完之后,周济民自己也沉默了。
他忽然想起来,现在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是非常严重的。
尽管街道办等单位一再强调男女平等,妇女的半边天,但落实到个人身上,可就太难了。
因此,关父一家能真正一视同仁,甚至是对待女儿比对待儿子还要好,这一点,是很多家庭做不到的。
更别说,关家还是在农村。
要知道,广大的农村地区,思想保守更严重。
甚至,在信息极为发达的后世,周济民也都听说过,有些偏远地区的农村,还讲什么‘有客人来访,女人和孩子不能同桌吃饭’的陋习。
可想而知,传承了几千年的中华文化,有很多精髓值得我们去继承,但有些糟粕也应该撇除、摒弃。
关家如此有爱,关玲的‘扶弟魔’也就解释得通了。
“你不用替我省钱,我的钱多着呢。”周济民摇摇头,不顾关玲的阻扰,硬是让售货员拿了好几套衣服。
这年头的衣服,普遍肥大,有个大概的尺码就可以了,所以不需要非常精准的码数。
再说了,就算不适合,家里的妇女都是裁缝小能手,剪裁出合适的衣服,那太简单了。
“对了,你们家有缝纫机的吧?”
现在的结婚三件套,二八大杠、手表和缝纫机,但不是一般家庭能买得起的。
不过,关玲的工资高,应该给她家里买了缝纫机才对。
果然,她点点头,表示前几年她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买了。
“成,没问题,那就这几套衣服吧。”
周济民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钱和票递给了售货员,然后把衣服一把塞进关玲的怀里。
“走吧,你先回家里去,我回家打电话去。”
“好,济民,谢谢你。”
“说什么呢?快回去吧。”
从百货商店回来之后,周济民看了看客厅里正襟危坐地写作业的几个小屁孩,没有拆穿她们努力的装模作样,摇摇头又转身离开了。
来到厨房门口,他对黄小花道:
“小花,我还得出去一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家里来客人了,你帮着招待一下。你决定不了的事,那就记下来,对了,要是街道办和派出所那边来人,要接李晓芬和米小白她们,那就让她们走,知道了吗?”
后者点头表示听清楚了,并且还重述了一遍。
家里拢共就这点事儿,自然不会让她浪费多少精力。
安排好家里的事,周济民便出门去了。
此次关家遇到的事,真的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对于农村人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了。
在城中兜兜转转了一个多小时,等他从城门出来的时候,已经大变样了。
他骑着一辆从没在京城出现过的普通二八大杠,身穿非常普通的军绿色短袖和大长裤,鞋子却是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
一条没有任何标识的卡扣皮带,相当的潮流。
虽说只是扣在裤头上,但却十分显眼。
很陌生的一张脸,梳着大背头,再加上他这不一般却又很普通的行头,回头率却非常高。
没办法,虽然短袖和大长裤非常普通,但很新啊,质地看起来也非常好。
加上手表、皮鞋等,无一不说明他不是一般人。
骑着车子,按照关玲说的地方,他来到了派出所。
“同志你好,这是我的工作证和关系证明,我是受人委托,来你们这边帮忙协助调查一起黄牛被毒杀的桉子。”
证件自然不是真的,对方要查,却不会查到什么。
因为这玩意儿归属于特殊部门,小小的派出所不会,也不敢去查特殊部门。
派出所的所长和公安们都大吃一惊,连忙接过证件,翻来覆去地查看一番。
确认证件没问题,所长连忙让周济民进来。
“哎呀,同志你来得太及时了,我们都很头疼,这两头牛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原本二傻等村民们是不愿意让公安把老黄牛带回派出所的,但公安们也不是吃素的。
身为执法部门,怎么可能被刁民所威胁呢?
讲道理,刁民讲不赢公安,至于用强,刁民只能认怂。
可是,公安虽然把牛带回来了,但解剖可不是小事啊。
重要的是,如何在不破掉证据的前提下,找到黄牛毒害的原因。
派出所一头雾水,对着两头黄牛束手无策。
没想到,这个时候周济民过来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呢。
因此,所长再简单确认证件和周济民身份之后,就带着后者来到了院内的一片空地上。
此时的空地上,有两头黄牛,还有好几名摩拳擦掌的公安,以及旁边摆放着的刀等解剖工具。
周济民扫了一眼,顿时摇头。
虽说他对于解剖这个行当,也是非常陌生,但好歹他来之前,看了不少教程视频和破桉的书本。
总比眼前这些半吊子的要强不少。
“所长,这人是谁呀?”
有个年轻的公安,看起来明显地位很高,跟所长说话的态度也是平级、同辈一样。
“小默啊,这是从特殊部门过来的同志,你知道特殊部门的,他们一个个都是高手....”
金执默闻言,却不以为然地摇头,“所长,并不是所有特殊部门的人都那么厉害的,这位不请自来的同志,恐怕来者不善啊。”
“你不要多想,人家就是来破桉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两人的对话,自然是落在了周济民的耳中。
他笑了笑,摇头,没有说话。
目光在两头牛身上转了一圈,脚步慢慢靠近其中一头黄牛,轻轻蹲下来。
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心里想着,这位同志可真是有高手风范呢。
只有金执默觉得周济民太能装了。
“等下要是破不了桉子,看我怎么嘲讽你!”
周济民可不知道有人打着充满敌意的小算盘呢,他从口袋中掏出了白色塑料手套,很快就套在了手上。
一众公安顿时目光呆滞,这是要干啥?
这是什么材质的手套啊?
金执默仔细看了一眼,突然瞧出了什么,惊讶地张大嘴巴说道:
“同志,你这是塑料手套吗?”
塑料手套?
嘶!
院子里的所有公安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旋即满脸羡慕地看着周济民。
在这个时代,塑料这玩意儿可是非常昂贵的东西,可不是后世烂大街的便宜货。
连塑料这种材料都那么稀缺,可想而知,塑料手套是多么的金贵了。
周济民闻言,准备掰开牛嘴巴的姿势也停了下来,看向金执默说道:
“同志,你看错了,这不是塑料手套,而是塑胶。”
手套有很多种,塑胶、橡胶、乳胶、PVC等等,可防尘防电绝缘体橡胶、一次性的、食品级的、耐高温的等等。
这些技术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
但对于周济民来说,只要材料充足,那么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
“塑胶是什么?”
此时的金执默,已经忘记了刚才心里的狠话。
其他且不说,人家周济民这专业的设备和态度,就不是他能比拟的。
难怪是特殊部门呢,果然牛逼。
“这是技术问题,可不能透露给你知道。”
小小看了一个玩笑,周济民便低头,把牛嘴巴给掰开了。
瞧他轻松自如地把黄牛嘴巴掰开到最大,所长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力气这么大?
死去的牛嘴巴,在没有其他动作的情况下,想要掰开来看,那太难了。
可是周济民却能轻松掰开,可想而知,他力气到底有多大。
金执默他们刚才就用尽力气,也不能让牛嘴巴张口,最后还是用了其他手段,才打开了。
而周济民摆弄的这头黄牛,是他们刚才没有动过的那一头。
牛嘴巴有十分浓郁的异味,嗯,还有死气等味道。
周济民屏住呼吸,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牛嘴巴有异常。
他又从身后背着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小木盒,从里面拿出一个长长的镊子。
很快,他就用镊子,从牛嘴巴里夹出一个黄白色的小残渣。
众所周知,牛在吃草的时候,是简单把草吃到肚子里。然后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再把肚子里面的草吐在嘴里,重新咀嚼,变成碎末之后,再吞回肚子里消化掉。
而这两头老黄牛,在白天的时候,压根儿就没出事。
反倒是一觉醒来,两头老黄牛已经四条腿蹬直,归西了。
那么最有可能被下药的时间就是晚上到凌晨这段时间。
“同志,这是什么?”
众人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也都小心翼翼起来。
只有金执默,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询问,活像一个好学的小学生。
“马钱子!”
大家一头雾水,马钱子听着是一味中药吧?
周济民却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又夹出了一些纯白色的残渣。
全都小心翼翼地分开放进了透明的小袋子里面。
“虽然我已经确定,这两头牛基本上的砒霜和马钱子这两种毒药导致死亡的,但还需要化验一下。”
常规的砷污染检测方法有石墨炉原子吸收法、原子荧光法以及银盐比色法等,这些方法测定周期长,而且检测仪器比较笨重,不适宜现场快速检测。
周济民自然不会舍近求远,直接对所长道:
“麻烦您派人去附近的药店,买一点砒霜回来就好。”
现在是八月份的夏天,想要找来实验的小白鼠,那简直不要太多。
农村随随便便都能抓到老鼠。
所以,只需要通过这样的办法进行对比实验,很快就能得出结论。
所长闻言,顿时大喜。
很快,该买砒霜的拿到证明之后就跑出去了,该抓老鼠的也火速出去了。
没过多久,砒霜和老鼠都回来了。
随着试验的进行,两只老鼠先后死翘翘,惊得院子里的众人目瞪口呆。
而这个试验也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关父不可能是谋害两头黄牛的元凶。
之前说的关玲父亲酗酒导致黄牛不知道吃了啥,间接害死两头老黄牛的结论,完全是一派胡言。
就是妨碍司法公正,意图谋财害命!
“同志,那您认为谁会凶手?”
所长等公安都十分惊喜,旋即便询问了起来。
这桩桉子十分简单,也没有太复杂。
可不能因此就随意断桉。
周济民想了想,“其实,今天早上,阻扰你们把老黄牛带回派出所的村民,都是嫌疑犯。”
“不过,一般人买不了砒霜,更不可能有马钱子。所以,村里的赤脚医生是怀疑对象,那个二傻也有可能才是主谋....”
城郊的村子,大中午的时间,劳累了一个上午,总算可以停下来歇息了一下。
中午没有午饭,有的只是还算浓稠的棒子面粥。
干萝卜和土豆丝这两样配菜,是最常见,也是经常吃的菜了。
就这,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今天没有看到关家人,连肉香都闻不到了,一众村民却莫名有些开心。
总算看到关家倒霉了,天天在自己面前炫耀,看他家以后还怎么得瑟?
二傻很是得意,喝着棒子面粥,也觉得甘甜无比,好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然而,不等他开心多久,不远处就有五个公安,快步走了过来。
“二傻,你事发了,马上放下你手里的东西,跟我们走吧。”
嗡!
随着公安发话,附近的村民都瞪大眼睛,二傻也彻底傻眼了:这是东窗事发了?
可不咋地,在公安拿出了证据之后,赤脚医生毫不犹豫地就把二傻这个主谋给供了出来。
因为砒霜和马钱子虽然是赤脚医生提供的,但却是二傻登门要求拿的,也是二傻去关家那边给两头老黄牛,亲自喂药毒杀的。
所以,赤脚医生不想担责,只能这么做。
再说了,赤脚医生最多就是个从犯而已,相比主谋的罪名,惩罚就轻多了。
二傻被带走了,村民们议论纷纷。
估计这件事,能在村子里传好几年,甚至十多年呢。
然而,等村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村子里,却又发现,关家也准备搬走了。
“在村里住得好好的,你们要搬哪里去?”
村长特别伤心,虚情假意地问道。
倒是关玲的大伯、堂哥他们是真的关心。
“不劳村长担心了,我姐已经托人在城里买房了,把我爸妈和我一家全都接城里去。”
关玲忙着收拾东西,听到她弟弟在吹牛逼,忍不住喊了一句,让他过来帮忙。
瞅见关玲,村长等人只能干笑着,满脸羡慕地对关父关母说着恭喜的话。
甚至还想帮忙,不过被关父关母拒绝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们也都怕了。
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炫耀了,这都是活生生的教训啊。
然后过了没几天,关家人真的搬走了。
就剩下关玲的大伯还在村子里,没有搬走。
关家的房子,就由关玲大伯和堂哥帮忙照看,她们家有时间就回来看一看。
位于东城的戏楼胡同的一处独立四合院,关父关母等人还没进门,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小玲,这就是你买的院子?”
都不用进去看,就知道这宅子非常棒。
要知道,旁边不远处就是雍和宫,这地方,能不好吗?
再说了,这还是独立四合院,而不是大杂院,它能不好吗?
“对啊,爸妈,走吧,我们进去,弟弟你小心脚下,别摔着孩子了。”
关玲嘱咐一句,因为她弟弟怀里抱着俩孩子呢。
除了关玲之外,关父等人都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小心翼翼,又满怀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四合院。
院子很大,二进的院落呢,有八百多平米。
光是房子就有三十间,更别说前院这个院子,都能在这里面种庄稼了。
可惜,现在的院子,还保留着前任主人的生活痕迹。
假山溪水小湖,湖中间还有一个亭子。
能看得出来,前任房主是一个有生活品味的人。
其实,不只是关父他们十分吃惊,昨天关玲来的时候,也相当惊讶。
因为这房子是从周济民那边接手过来的。
关玲自己托人找了,但都没有适合的房子,而周济民听说之后,便带着她来到这里了。
原本这处宅子,是周济民用别的身份,从一个资本家那边接手过来的。
这个资本家也是嗅觉灵敏的人。
居然在这个时候,十分胆大地脱手卖掉了所有的资产,然后计划离开内地,前往南边的小岛定居。
比起娄家,这位资本家算得上是深谋远虑了。
其实,在63年这个时候,有些事情,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先兆。
比如张海洋父子的事,其实就是仗着自己身上的功劳,没人敢说,然后底下的人,滋生出娇生惯养的臭毛病,行事肆无忌惮导致的。
而张海洋父子出卖国家利益的事,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不过,管中窥豹,这就是为什么周济民想要辞掉身上的科研工作者职位的原因。
虽说没有成功辞职,只是拿到一年的假期,并且休假只是休64年而已。
但,总比一直不休假来得好啊。
关家一家人把院子里里外外逛了一遍,每个房间都打开来看过了。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担忧。
好在关玲一再保证,这真的是她名下的房子,这才让关父等人没有继续唠叨了。
可,看他们的眼神,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这房子,是她们家的了。
入住这套房子之后,关玲就向领导那边提出辞职,并且把工作转给她弟弟的决定。
机修车间的尚主任一听,顿时急了。
表示这可是画图纸的技术工作,你弟弟能行吗?
“不行就没有别的工作了吗?让我弟弟跟着二哥,当二哥的徒弟,成为一名车工,不行吗?”
关玲如此理直气壮,自然是有底气的。
她弟弟虽然读书不如她,也不如她聪明,但好歹是正常人,不会画图纸没关系,跟着二哥一起,总是可以混出来的嘛。
二哥在机修车间,那可是出了名的技术大师,车工、图纸样样精通。
加上二哥为人和善,肯定乐意帮忙。
尚主任气得不行,自己车间又少了一位技术员,以后还怎么干活?
陈丽等人对关玲的离开,表达了极大的震惊和好奇。
“关玲,你以后还回来吗?”
“你是准备去哪个厂上班呀?”
“对啊,你在京城的话,总得找工作,要不然你吃啥?”
关玲笑眯眯地跟同事们聊着天,扯着家常话,但含湖不清,全是敷衍的话。
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为何周济民那般谨慎,至今都没告诉她,要带她去哪里。
因为经历过她父亲被人陷害让黄牛误食毒草的事之后,她就成长了。
增广贤文里面说的,不经世事永天真,这句话真的不假。
经过这次的教训,关家人也都明白了低调过日子的真理。
不能随便乱吹牛了,别说什么远亲不如近邻了,因为人性最是复杂。
就好像这次搬家,关玲也没有把房子过户到她父母名下,她提都没提这件事。
倒是她弟妹,私底下跟她弟弟提过一嘴,却被她弟弟臭骂了一顿。
做人,要知足常乐,不要老是异想天开。
被关玲敷衍应付,陈丽她们自然是不乐意,却也没有办法。
毕竟人家关玲都要离开了,从此天各一边,人家干嘛还要理会陈丽她们的感受?
正当关玲这边忙碌着把工作解决掉的时候,周济民却被眼前的事给整无语了。
话说,前几天章前程和王主任她们过来,接走了四个孩子。
但还剩下李晓芬和米小白两个小家伙。
本以为两个小家伙的父母应该很快就会被找到了,没想到耽搁了好几天。
差点周济民就出发前往了62小镇了,她们父母还没被找到了。
万幸的是,今天傍晚,章前程等几名公安带着李晓芬的父母来到了周家。
见面的时候,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哭诉的。
可奇葩的是,李晓芬父母,在哭完之后,就把李晓芬推到一旁,拉着周济民去了不远处的角落,商量了起来。
后者还很好奇呢,跟他有什么好商量的?
女儿找到了,就带女儿回家啊,跟他商量什么呀?
然而,李晓芬父母却说了,李晓芬在你家过得很好,你看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被你们养的白白胖胖的。
两人说,他们从章公安那边听说了,之前破桉的时候,李晓芬还很瘦呢。
听他们两人的废话,周济民不太乐意,但没有打断他们。
没一会儿,他们就说了,李家现在很困难,孩子多,养不过来,他们就不带李晓芬回去了。
意思是,他们想让李晓芬继续留在周家,只需要周济民每月支付十块钱给他们就可以了。
“什么?你们的意思是要把孩子卖给我?”
周济民一副见鬼的表情,怎么又来?
前几天,那几个女孩的父母中,有对父母也曾这么说过。
当时都把周济民给雷到了,没想到现在又来。
难道刚才李晓芬父母流的眼泪是假的?这是鳄鱼的眼泪?
为人父母,就算再苦再难,也不应该抛弃自己的孩子啊。
而且他最恨这种抛弃孩子的父母,就像是抛弃了周清娴的李梅凤,他就特别恨她。
没有能力养,那就不要生。
既然生下来了,那就好好养,在这个时代,谁不辛苦?
别说其他人了,就算他周济民,也不容易啊。
他还是开挂,都对未来心生恐惧,能不能熬过去,他也只有听天由命的份,而做不了什么。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倒下去了,周家必然会倒。
因为周淑晴没有实力,周济康和老四还没长大,丁秋楠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周济民压根不敢倒,也不能倒。
但是,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话可不是说说的。
大家都不容易,可退缩、放弃,那就是最可耻可恨的。
更别说李晓芬父母打得一手好算盘,居然让他每月支付他们十块钱???
这不是在卖女儿,而是想吸他的血。
凭啥?
“不是,周同志,您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李晓芬父亲讨好着说道:
“您看哈,你们家这么大,我听章公安说,您还是一个当领导的人,所以你们家肯定不缺钱。”
“晓芬呢,在我们李家肯定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但在你们家肯定没问题......”
“晓芬跟您女儿同龄,以后一起上学,做个伴多好啊?”
听完李晓芬父亲的话,周济民都气笑了。
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这强行碰瓷,强扯的理由,简直胡说八道,胡搅蛮缠!
“李同志,大门在那边,请吧。”
周济民懒得跟对方废话,伸手一指大门,然后转身离开。
可他还是小瞧了对方的无耻,直接上前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甚至还示意他老婆一起缠着周济民,就是要耍无赖,逼迫周济民答应下来。
没办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李家孩子多,要是用一个李晓芬这个吃货,就能减轻家里的负担,那这买卖可太划算了。
不过,他们两人明显是想太多了。
就凭他们的力量,还想缠着自己?
周济民想都没有多想,随手动了两下,就把他们两给震开了。
“章哥,帮忙把他们给我请出去,简直不知所谓。”
章前程他们也看到了这一幕,已经上前拉住李晓芬父母了。
而李晓芬此时也上前来,却是跪在周济民面前,求他原谅她父母,并且希望他不要责怪她父母。
不得不说,李晓芬是很懂事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懂事得让人心疼。
可惜,生错了家庭。
有章前程他们在,李晓芬父母总算被请了出去,李晓芬也跟着离开了。
家里,就剩下米小白了。
小家伙只有两岁,也不知道她之前说的她家信息对不对,能不能让章前程他们找到她家。
只不过,小家伙也只是在李晓芬离开后的半小时左右,郁闷悲伤了一会儿。
很快,在吃饭的时候,她就全忘了这些事。
等吃饱饭之后,又无忧无虑地被周秉良领着出去玩耍了。
转眼,第二天凌晨三点多,周济民又出去了一趟,跟关玲碰面。
“工作都弄好了?”
“嗯,我弟昨天就去上班了,在机修车间当车工,跟二叔学习呢。”
关玲心情十分不错。
现在她也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因为她父母和弟弟都住进了戏楼胡同的院子,那么大的房子,就算她弟弟和弟妹再能生,也都可以住得下。
加上她弟弟也在红星公司有工作,以及她留下的存款,养活一家老小,问题不大。
她跟她父母说过了,她今天就离开,不会跟他们说再见。
尽管她父母等人很难理解,但也只能接受。
所以,她离开院子的时候,她父母等人全都在屋内,借着夜色,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开口。
“那就行,我知道了,走吧,跟我去一趟城外。”
两人跟着来到了城外的安宁庄四合院,关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张脸顿时变得羞红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因为劳累过度,她直接昏睡过去了。
周济民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轻轻一笑,随手把她带进空间里,然后起身离开了安宁庄四合院。
天亮之后,刚到家没多久的周济民,就跟丁秋楠她们说再见,门口的轿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别哭了,我出差而已,很快就回来的。”
他越是这么说,周清娴她们哭的就更伤心了。
隔了两个多月,爸爸又要离开了,孩子们不哭才怪呢。
但,有了米小白的周秉良,依然没有哭。
这一次,周济民也没闲着,抱起小家伙,在他十分嫌弃的表情中,狠狠亲了他脸颊一下。
胡子扎得小家伙哇哇叫,不一会儿就哭了。
嘿,总算是哭了。
你老爸我出差,大家都哭了,就你没哭,太没心没肺了。
扯平了!
跟老婆孩子、妹妹弟弟等人说再见之后,周济民就准备上车了,可此时,另一边,李晓芬父母居然把李晓芬赶了过来,然后丢下孩子就跑了。
只留下一个哭得撕心裂肺,想要追赶她父母的李晓芬。
然而,李晓芬父母是真的狠,跑得很快。
并且,还回头骂李晓芬,让她不要跟着。
如此一幕,引得路人、邻居纷纷侧目。
连准备上车的周济民,也是目瞪口呆:窝草,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父母?
丁秋楠母性大发,上前抱住了李晓芬。
周清娴她们也纷纷围了过来,小金鱼更是怒气冲冲,骂李晓芬的父母不是人。
皱眉的周济民,这次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厚颜无耻之徒,简直是活久见啊。
儿女又不是货物,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真是为了占小便宜,无所不用其极啊。
“济民,要不把孩子留家里吧?”丁秋楠终究不忍心,搂着李晓芬说道。
旁边的周清娴和周清怡两个小家伙也支持她们妈妈的发言,小金鱼她们也一样。
不过,周济民却摇头,道:
“晓芬,我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但你父母这种不负责的行为,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放心,我会让公安替你做主,保证不会让你饿死。”
李晓芬一个劲儿哭和道歉,因为她也很慌很乱,这个时候还知道给周叔叔道歉,已经是非常不� ��了。
周济民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返回书房,给街道派出所和街道办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人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他周家又不是真的托儿所,什么人都往家里塞。
李晓芬父母不治一治,让街道办狠狠教育一番,是不会懂事的。